程父虽然没说话,但眼角笑出的皱纹已经表明态度。
    秦俊阳羞涩地低下头,耳根泛红的样子像极了刚过门的新郎。
    我的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四双眼睛同时转向门口,空气瞬间凝固。
    程婉仪最先反应过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常泽!”她几乎是跳起来的,脸上闪过惊喜、慌乱和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你回来了!这两个月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
    她快步走来想要拥抱我,身上还带着秦俊阳的古龙水味。
    我侧身避开,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餐桌旁僵住的秦俊阳身上。
    男子的手指绞在一起。
    “程总。”
    我朝秦俊阳努了努嘴,笑了出来。
    程婉仪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
    她身后,程母的筷子掉在了地板上。
    9
    “不打扰你们了。”
    我没有在屋内多停留一秒,转身走向玄关。
    程婉仪追了出来。
    程婉仪的脚步声在鹅卵石小路上格外急促。
    她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常泽,你听我解释,”她的呼吸里带着红酒的微醺,“俊阳他只是……”
    我甩开她的手,按下车钥匙。
    车灯闪烁的瞬间,程婉仪的表情凝固了。
    副驾驶座上坐着个年轻女人,正低头翻阅文件,金丝眼镜在顶灯下泛着冷光。
    “她是谁?!”程婉仪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几乎要戳穿车窗,“江常泽,你这两个月就是跟她在一起?你是不是——”
    我轻笑出声,这场景荒谬得令人发笑。
    “程总,话可不能乱说。”我慢条斯理地拉开车门,车里的女人似笑非笑地抬头,“这位女士和我之间的关系……”
    故意拖长的尾音里,程婉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概就跟你和秦先生的关系差不多吧。”我抚平袖口的褶皱,“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梁慧敏。刚毕业,目前在我家公司实习,暂时担任我的秘书助理。”
    梁慧敏推了推眼镜,礼貌地点头:“程总好。”
    程婉仪张着嘴的样子像个缺氧的鱼。
    月光照在她扭曲的脸上,把那些未出口的质问都照成了笑话。
    毕竟三个月前,她也是这样向我解释秦俊阳的存在。
    原来被不信任的刀刃划伤时,谁都会流血。
    10
    我再次向程婉仪提出了离婚。
    程婉仪盯着离婚协议,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常泽,别再闹了。”她伸手想碰我的手腕,被我侧身避开,“之前是我不对,我道歉。秦俊阳我可以调去分公司,或者换个部门——”
    “但开除不可能。”我替她说完后半句,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因为他没违反公司规定,是吗?”
    程婉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默认了这个可笑的逻辑。
    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亮得刺眼。
    程父程母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程母手里还捏着绣到一半的十字绣。
    “常泽啊,”程父率先开口,语气像在训诫不懂事的孩子,“婉仪都退让到这份上了,你也该适可而止。”
    程母快步走过来按住我的手,金镯子硌得我生疼:“夫妻哪有隔夜仇?你非要闹得两家难堪吗?”
    我慢慢抽回手,看着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宽容。
    两个月前他们还因理亏而沉默,现在却认定我会像从前那样妥协。
    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我拨通了通讯录最顶端的号码。
    “妈,”电话接通时,程婉仪的瞳孔猛地收缩,“这边谈不拢,按我们之前说的办吧。”
    挂断后,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程父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常泽,你这是……”
    落地窗外,晚霞正在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