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箬璃也明白,这不是在现代的法治社会!
而且,柳云珩如今已经流放,她在京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会为她伸张正义,没有人会找她!
皇帝要把她囚禁起来,压榨她不断写方子,她除了就范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她背过的方子数量是有限的,写完之后呢?
她就要死在这个大牢之中了吗?
如果结果注定是死,那她为什么要为这个封建王朝的皇帝当牛马,被他如此对待?
想到这儿,姜箬璃抬眼看向宋书砚:“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反正都是一个死,我为什么要继续给你们卖命写方子!”
宋书砚轻笑一声,上前抬手扶住牢房门上的木柱开口:“这牢房中虽然牢门是木柱,可墙壁可是石头砌成的,若是你想死……尽管随意,不过你手中的那些铺子就是我的了,我会送给宋南姝。”
“沈序洲!你不得好死!”姜箬璃几乎要疯了,她才不要给宋南姝做嫁衣。
“那就不耽误姜姑娘找死了,一盏茶后我会让人来为你收尸。”
说着,宋书砚就要走。
姜箬璃紧紧攥住牢门,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终于还是狠下了决心喊道:“沈序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条生路?”
宋书砚脚下步子一顿,头也不回:“我这个人耐心实在是太有限,没时间陪着你一天画一两个图纸,要么……你把图纸全都画出来,方子全都写出来,我放你走!陛下答应你县主的位置也会给你,要么……你就一头碰死,我们都一了百了,我也好给陛下交差。”
“你!”姜箬璃哽咽险些哭出声来,“好!我答应你,方子和图纸我全都给你们!可是你不能把方子给宋南姝看!等我写完方子画完图纸……你必须放我走!”
“姜姑娘,你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生死全在我的一念之间,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我怎么知道把你要的东西给你之后,你会不会杀了我!”姜箬璃实在是不想死,更舍不得她在这个时代即将要兴起的商业版图。
而且,以前她从这个时代穿越回现代,也不是在这大牢之中。
根据她穿越过来,和穿越回去后又穿越过来的经验来看,要想实现穿越,那就必须满足同样时间、地点、人物和穿着打扮,甚至还有当时说的话!
很显然她在这里死了的话,根本穿不回去,就会直接就死了。
“你没得选!”宋书砚回头语声含笑,“你只能相信我,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写的方子和图纸最好不要有所保留,因为等你出去后会有人盯着你和你的所有铺子,要是有你手中的方子或图纸泄露出去,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说完,宋书砚便抬脚离开。
端王奏请皇帝下旨让姜箬璃为他侧妃的折子已经送到了皇帝的桌案前。
端王命令宋书砚无论如何都要促成此事的密信,也送到了宋书砚的手中,而且端王要求宋书砚亲自送姜箬璃去端王封地。
“这端王是什么意思?”谢时容都要被端王的无耻给气笑了,扇子在胸前扇得呼呼直响,“哦……他那意思就是,宋书砚我现在要你的把柄,你得想办法让皇帝允准,恭恭敬敬把你的把柄送过来!”
“我如今留在皇帝身边,还想继续控制月影卫,端王找一个人质很公平。”宋书砚给谢时容倒了一杯茶,推到谢时容的面前,“准备准备,我们明日去温泉庄子。”
“是该去了。”谢时容合了扇子,拿过茶杯一口气饮尽,“不过,皇帝是怎么想的?应该不会把真的姜箬璃送到端王身边吧?”
宋书砚摇了摇头:“我猜皇帝有把姜箬璃送过去的打算,但是在姜箬璃把所有的方子和图纸全都交出来之后。”
所以皇帝才如此着急,让宋书砚亲自来盯着姜箬璃把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嗯?”谢时容不解,“那姜箬璃可不是一般人啊,皇帝就不怕姜箬璃把那图纸什么的给端王一份,端王直接造反啊!”
宋书砚那双又黑深邃的眸子含笑望着谢时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谢时容顿时恍然大悟。
“我懂了!”谢时容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宋书砚,“皇帝就是要把姜箬璃送到端王身边,让端王造反,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削藩!其他藩王也什么都不会说!”
第278章
宋书砚放下茶杯,又道:“陛下知道他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几年了,所以一定会在他离世之前,把端王这个心腹大患解决了,好为未来的孩子铺路。”
“皇帝真的信了康嫔肚子里的那个是个小皇子?”谢时容问。
“这还要多谢我阿姐,早年我阿姐在京都把薛神医的名头打了出去,就包括那雪鹿丸都是出自薛神医之手,明面上……薛神医和朝中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薛神医皇帝信得过。”宋书砚说。
“皇帝没说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康嫔有身孕之事?”谢时容又问。
“应当会等康嫔的胎坐稳。”宋书砚看向谢时容,“不过有些该准备的事情,我们也应该准备起来了。”
“我懂!”谢时容颔首。
薛神医是逢了宋书砚的命令对皇帝说康嫔肚子里的是男胎,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康嫔生下来的不是男胎都得是男胎。
“放心,我一定会多找几个孕妇,以防万一。”谢时容道。
正事说完,宋书砚拿起桌角的面具戴上:“该回去陪阿姐用晚膳了。”
谢时容:“……”
谢时容觉得宋书砚就是个阿姐脑。
什么都是阿姐阿姐!
“明日去温泉庄子,你叫上宋南姝一起吗?”谢时容问。
“当然,我那么难受的时候,得有阿姐陪着才行。”
谢时容冲着宋书砚的背影喊:“你就不怕宋南姝心疼!”
宋书砚未答,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可他就是要让他的阿姐心疼啊。
自上次隔着面具被宋南姝吻过之后,他不敢把宋南姝逼得太紧,这段时间极尽缠绵也再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日子了……
也确信他将宋南姝的防备和底线推得,已经很低很低了。
他迫不及待想和宋南姝再进一步。
明日,就是他尝试与宋南姝越雷池的最好时机。
宋书砚回到沈宅时,宋南姝正吩咐迎夏她们将收拾出来明日要去温泉庄子带的东西,搁在耳房。
见宋书砚回来,知道自家姑爷和姑娘相处时不喜欢旁人在跟前伺候,迎春便带着迎雪、迎秋她们退下。
灯影摇曳的正房内,只剩下宋书砚和宋南姝两人。
“用过晚膳了吗?”宋南姝问宋书砚。
他摘下面具搁在小几上,凑到宋南姝面前,亲了亲宋南姝的唇,抱起宋南姝就往床榻方向走。
“哎……”宋南姝环住宋书砚的颈脖,略显吃惊,“天色还早!”
“阿姐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我有些累了。”
宋书砚说着便将人放在床榻上,又细心替宋南姝脱了绣鞋,在宋南姝身侧躺下把人拥在怀中,当真是旁的什么都没做,只闭着眼,像是真累极了。
宋南姝望着宋书砚的眉眼,她不知宋书砚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怎得瞧着如此疲惫。
宋书砚不愿意说,宋南姝也未曾追问,便这般被宋书砚拥在怀中闭上眼。
伴随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宋南姝也跟着渐渐睡了过去。
迎雪她们在院外守着,一直不见屋内传人进去伺候,可灯也一直未灭,便都在院外候着,以防姑爷和姑娘要人伺候。
眼见着时辰越来越晚,主屋灯一直未息,迎春给迎夏和迎雪披上衣裳:“你们两个回去歇着吧,我睡了一会儿了,今儿晚上我守夜,要是姑娘和姑爷要吩咐,我再叫你们,不然明日一早怕是没精力伺候姑娘。”
迎夏拢了拢肩膀上的衣裳,朝院子内瞧了眼点头:“那你有事叫我们。”
这一觉宋南姝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这个季节了竟热得满身是汗。
难得的是宋书砚这个时辰了竟然还在床上,他环着宋南姝的腰,似乎也睡得正沉并未起身。
宋南姝回头看了宋书砚一眼,只觉宋书砚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手正要挪开宋书砚环在她腰间的手,竟发现宋书砚的身体烫得厉害。
她猛然坐起身,一向浅眠的宋书砚眼睫颤动,身体却纹丝未动。
宋南姝一手去摸宋书砚的额头,一手撩开厚实不透光的床帐……
光线从窗外透射进来,落在宋书砚消瘦苍白的脸上,整个人头透着恹恹的病弱之气,好似眼睛都难以睁开。
他身上更是烫得惊人。
难怪搂着宋南姝会让她觉得热。
“迎夏!迎夏!”宋南姝扬声高呼。
迎夏正在院外和厨房派来催问什么时候送膳食的小丫头说话,就听屋内传来了宋南姝惊慌的声音,连忙应声:“姑娘我在!”
“快去请时容公子!”宋南姝道。
闻声,迎夏急忙应声:“是!”
迎夏匆匆往外跑,迎雪着急跨入院门,却被迎春一把拉住。
迎春也是被自家姑娘焦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扬声问道:“姑娘,迎夏去叫时容公子了,奴婢和迎雪进来伺候?”
主屋内,宋书砚握住宋南姝的手,似乎被吵醒,嗓音嘶哑道:“阿姐,我没事……”
宋南姝看着宋书砚难受的样子,扬声:“打盆冷水进来!”
她垂眸看着宋书砚,安抚:“阿砚,别怕,有阿姐在!阿姐不会让人看到你的脸!别怕……”
宋南姝说着从床榻上起身,刚穿上绣鞋要起身又被宋书砚拉了回来。
“阿姐,别走。”
“阿砚你乖一些,阿姐不走!”宋南姝亦是紧紧握住宋书砚的手。
迎春和迎雪端着冷水拿着帕子进来,宋南姝手还被宋书砚攥着,她放下床帐,将宋书砚挡在床帐里面。
“水放下,你们出去,时容公子来了直接带进来。”宋南姝对迎春、迎雪道。
“是!”
迎春、迎雪两人将水盆和帕子放在床边的杌子上,未做停留退下。
宋南姝将一侧床帐挂起,一只手被宋书砚紧紧攥着不肯松开,只能单手摆了帕子,费力攥了攥水,用凉帕子给宋书砚擦额头和脖子。
谢时容知道宋书砚到了毒发的时候,一直在家中准备今日要用的东西,所以得到消息后他来得很快。
被迎夏派去唤谢时容的小厮还没回来,谢时容就已经进了主屋,坐在床榻前给宋书砚诊上了脉,扎上了针。
第279章
“去温泉庄子上吧!这会儿还是发热……再过不久就是寒气了。”谢时容收齐自己的金针,倒出一粒药丸让宋南姝喂宋书砚服下。
“迎夏!去温泉庄子的车备好了吗?”宋南姝扬声问。
守在门口的迎夏立刻进来,隔着屏风回复道:“姑娘早就备着了,随时能动身。”
“好……”宋南姝看向谢时容,“把披风和面具拿过来,我们走。”
给宋书砚戴上面具,用披风将人裹住,谢时容背着宋书砚就往外走,不假手他人。
上了马车,宋书砚就一直靠在宋南姝的怀中。
怕宋书砚不舒坦,宋南姝还将他的面具摘掉,时不时用手试宋书砚额头的温度。
发觉宋书砚额头的温度没有刚才烫了,宋南姝心竟越发提了起来。
谢时容说发热之后便是寒气,宋南姝是见过的……
有温泉宋书砚还能好一些,可若是没有她不敢想宋书砚得多受罪。
沈府马车在城中跑不快,刚准备去酒楼用早膳的杨承嗣看到沈府的马车,歪心思一动,想起上次宋南姝和他说过下次遇到请他喝茶的话。
杨承嗣立刻转身从酒楼台阶上下来,吩咐小厮去拦马车:“快!把沈家马车拦下来!拦不住沈家马车我打断你的腿!”
小厮看着在城内速度算不上快的马车,心中虽然有些惧怕,但想到若是自己不去拦,那公子是真的会打断他的腿,只能一咬牙冲了出去闭眼拦马车。
马夫看到突然有人冲出来,立刻拉住缰绳:“吁……”
怀中抱着宋书砚的宋南姝,眼疾手快扶住马车车窗,谢时容亦是率先护住宋书砚,才避免宋南姝和宋书砚碰上马车车厢壁。
见马车停下,杨承嗣笑着上前:“可是宋家阿姐……”
宋南姝着急带宋书砚去温泉庄子,马车突然停下,差点儿闪的宋书砚撞上马车车厢壁,这会儿再听到杨承嗣这设计攀附“沈序洲”之人带笑的声音,血气直往头顶涌,只觉万分刺耳。
马夫见到出来拦马车的是上次突然冲出来,似乎和自家夫人认识的公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夫人,是上次在我们马车前追东西差点儿被撞的那位公子。”马夫道。
就连跟在后面那架马车中的迎夏也挑开马车车帘,皱眉往外看。
一肚子火的宋南姝小心翼翼将宋书砚放在谢时容怀里,一把掀开马车车帘,站在马车上看向正笑盈盈凑上来长揖要和她说话的杨承嗣:“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滚!”
杨承嗣一怔,没想到宋南姝会突然暴躁骂人:“阿姐,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宋南姝看也不看杨承嗣,只冷冷盯着马夫:“以后再有人不长眼拦车,你就直接撞上去!别什么脏的臭的来拦车你都停下,我这里是什么人来攀关系都可以的吗?再有下次就滚出沈府!”
“是!”马夫立刻应声。
说完,宋南姝又转身回了马车内。
马夫也一跃上马,扬鞭驾车离去。
“我瞧着这公子身上穿着也不凡啊!那马车上的是谁啊?怎么说这是为了攀附?”
“你不知道吧!那马车上的就是最近京中最为出名的姜尚书亲生女儿,沈指挥使的夫人!”那人说着努了努嘴示意问话的人看向杨承嗣,“那个,刚来京都!家中有几个臭钱,但身份低下……”
“哦!难怪呢!”
杨承嗣愣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听到有人说他为了攀关系不拿小厮的命当命,让小厮去拦马车,杨承嗣面红耳赤。
“人家那马夫看着那么着急,明显是有事,因着在城里才不能快马而行,他倒好让小厮去拦马车。”一个与杨承嗣本就矛盾的同窗笑着摇头,带朋友进了酒楼,“真是想攀关系想疯了!”
杨承嗣攀关系不成,反倒被宋南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骂了,恼羞成怒拂袖离去,连京都这家酒楼最有名的早膳都不吃了。
马车内,谢时容看着将宋书砚护在怀中,皱褶眉不住抹宋书砚额头温度的宋南姝:“想不到夫人还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啊!”
宋南姝眉头紧皱,不想对这件事做评价。
那样只想着攀附权贵之人,平日里宋南姝不是不能给好脸,可现在阿砚这么难受,多耽误一会儿,万一要是一会儿寒症来了,阿砚没有温泉就要多受一会儿罪。
谢时容视线落在双目紧闭,唇角浅浅勾起的宋书砚脸上,觉得宋书砚是真的手腕多!
但,知道宋书砚没有在宋南姝面前表现得这么难以支撑,倒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温泉庄子上,谢时容先带着宋书砚上山去了温泉,让宋南姝帮忙收拾一会儿宋书砚要用的东西。
宋书砚坐在温泉之中唇瓣紧抿着,难受的眉头紧皱。
谢时容跪在温泉边,手上速度又快又稳给宋书砚施针。
“我可是真的服了你了,怎么这么会装可怜,你看把你家阿姐给急的!”谢时容给宋书砚施针之后,回头看向宋书砚。
不见宋书砚只是闭着眼眉头紧皱回怼他,谢时容知道宋书砚这是真的难受了。
外面传来迎夏扯着嗓子呼喊让宋南姝慢些的声音,谢时容起身走到自己的药匣子前给宋书砚挑选药。
距离温泉还有一段距离时,宋南姝从迎秋手中接过给宋书砚带的干净衣裳,对身边的迎秋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不要靠近。”
除了迎秋能跟上宋南姝的脚步,迎夏三人距离宋南姝还有一段距离,没有爬上来。
听宋南姝这么说,迎秋点头:“奴婢知道了。”
宋南姝带着宋书砚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匆匆从温泉外进来。
一进来,看到谢时容从他的药箱中选了几瓶药,正给宋书砚喂,她将东西放在一旁,疾步走过去看了眼宋书砚。
见宋书砚头枕在修葺过的温泉边缘,苍白的脸上全都是冷汗,她紧紧攥着衣摆,问谢时容:“时容公子,怎么样了?”
第280章
不等谢时容开口,宋南姝便听到宋书砚沙哑难耐的嗓音:“阿姐……我难受。”
宋南姝听到宋书砚这破碎带着哽咽的声音心都要碎了。
她连忙跪在池边不妨碍谢时容的那一侧,轻轻握住宋书砚没有扎针的手,俯身凑近宋书砚,低声安抚:“阿砚别怕,阿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