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安远侯夫人痛呼一声。
现在京中谁不知道宋南姝是谁,就连路边的商贩都知道,那是姜家的亲生女儿,是沈序洲的妻室。
他们这些在府衙当差的怎么敢得罪?
“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辱骂沈夫人!”
“母亲!”柳云珩闻声转头,咬着牙强撑着冲过去想扶自己的母亲,可带着沉重的枷锁,根本就没办法扶人,只能用身体给母亲一点支撑,让母亲坐起,柳云珩背后伤口再次崩开,疼得他冷汗直冒,他双眼愤恨瞪着踢他母亲的狱卒,“你这个杂碎!”
宋南姝缓慢走下马车,冷眼看向柳云珩……
柳云珩那颗心都揪了起来,他还从未被宋南姝用那样的眼神看过。
他视线落在宋南姝两鬓的白发上,不免想起宋南姝最在意的弟弟宋书砚因他父亲而死,胸腔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正要灭下去,可想到自己父亲的死,想到自己年迈的母亲要和他一同流放,想到自己的姐姐在宫中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不知生死,仇恨便席卷他的理智。
“阿珩哥哥……”
身后也传来马车的声音,柳云珩回头瞧见姜箬璃着急从马车上下来,满脸都是担忧,却在看到宋南姝那一刻,面色一变如临大敌。
宋南姝自是也看到了姜箬璃,她视线掠过姜箬璃,落在柳云珩的身上,目光依旧是漠然的让心惊。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脚朝柳云珩走去……
姜箬璃见状,也连忙朝柳云珩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安远侯夫人看到宋南姝原本还想再骂,可一想到现在他们家已经失势,刚才就连这最低贱的官差都敢踹她,她便不敢再出声。
“你要见我,想说什么?”宋南姝居高临下望着将安远侯夫人抱在怀中,面色惨白如纸,满脸冷汗的柳云珩,“虽说,你的所谓救命之恩,我早已经报完,但……听你一言倒不是不能。”
第254章
“宋南姝!”姜箬璃气势汹汹过来,挡在柳云珩和安远侯夫人面前,面色沉沉看着宋南姝,与她对峙,“你还想对阿珩哥哥做什么?你把阿珩哥哥一家害得还不够惨吗?”
迎秋这个暴脾气哪里忍得了:“是他们一家子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害死我家公子……一命偿一命!就包括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姑娘面前耀武扬威?你霸占了我们姑娘的身份十几年,你……”
“迎秋!”宋南姝抬手拍了拍迎秋的手,阻止迎秋再说下去,宋南姝并不想和姜家再扯上半分关系。
宋南姝无视姜箬璃,只对柳云珩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当初和你已经成亲,我也是安远侯府的人,为什么……在拿到那封信后要留着那封信,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捡到了那封信。”
正是……
柳云珩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宋南姝为他解惑之事。
他说:“那个时候我并未有对不起你分毫,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是因为我的庇护……是因为安远侯府的权势,才让你从宋家拿回了宋书砚母亲的嫁妆!可你为什么要留着那封信,你是从心底里就想着有朝一日用那封信威胁安远侯府吧!”
宋南姝轻笑一声:“事实上,从头到尾我手中都没有那封信。”
柳云珩一怔。
就连已经打听清楚事情始末的姜箬璃都一脸震惊:“宋南姝,你诈我们侯府!”
宋南姝看也不看姜箬璃。
“是你父亲和你做贼心虚,这才被一封不存在的信骗了又骗。”宋南姝语声平和,“柳云珩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为安远侯府做了多少事?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为阿砚找定魂丹!你没有给我……不告诉我定魂丹的所在我不怪你!我只能用自己设局,来谋求丹药!”
她轻笑一声:“事实上,若是当初我从柳嫔处拿到定魂丹,你与我顺顺利利和离,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你偏偏为了阻止我和离,毁了我的丹药!逼得我只能用那封信来威胁!柳云珩你心里一直都清楚的,阿砚对我来说……比我的一切都重要!你父亲设局害死了阿砚,那么……我要你们安远侯府陪葬也是理所当然!只可惜……陛下心软留了你和你母亲一命。”
“宋南姝!”
姜箬璃忍不了宋南姝这话,气得头皮发麻!
她不能接受她的阿珩哥哥在她回来后,竟然还阻止宋南姝和离!
在姜箬璃的心里,应该是她回来后,柳云珩要和宋南姝和离,宋南姝百般不愿意手段频出。
如今,宋南姝这么堂而皇之把的柳云珩不愿和离的事情说出来,至她于何地?
姜箬璃上前就要甩宋南姝巴掌,却被迎秋一脚踹在肚子上踹倒在地。
安远侯夫人顿时大惊,她甚至顾不上自己,惊恐上前去拉姜箬璃:“阿璃!阿璃你怎么样!你肚子有没有事?”
枷锁在脖子上挂着,安远侯夫人只能小心翼翼拉起姜箬璃,却看不到姜箬璃的肚子,急得团团转。
姜箬璃被迎秋踹到腹部,疼得紧捂着腹部……
“大夫!快叫大夫!”安远侯夫人惊得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矛头又对准了宋南姝,“宋南姝你个黑心肝的贱人!阿璃腹中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柳云珩却直愣愣看着宋南姝……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一切的悲剧的确是从他有了私心开始的。
他知道宋书砚对宋南姝来说多重要,所以他犹豫过要不要从姐姐那里拿一枚定魂丹回来给宋南姝,可姐姐要和那么多人斗,那药是姐姐的保命符!
虽然姐姐那里有几枚,可他总担心那个定魂丹只是可以解百毒,但不是用过一枚后就百毒不侵,他怕万一姐姐再次需要怎么办?
出于这种私心,柳云珩便一直在外面寻找定魂丹,却没想过从姐姐那里要!
后来,宋南姝凭借自己从姐姐那里拿到了定魂丹,可他却因不能接受宋南姝离开,想用定魂丹胁迫宋南姝留下,在宋南姝中药的情况下捏碎蜡壳。
如果当时他没有存了私心想强行把宋南姝留在自己身边,顺利让宋南姝把定魂丹拿走,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他的私心,才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明明这件事最开始是有解的!
他若是最开始就把宋南姝想要的定魂丹送到她手中,或许他和宋南姝早就在一起了。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宋书砚虽然对宋南姝重要到胜过一切,可宋书砚对他柳云珩来说也不算什么!
他把宋南姝归为自己心爱之人,却也只当宋南姝是自己的附属,没有想过急她所急,爱她所爱。
“宋南姝,若是一开始我就把定魂丹给你,是不是我们就不用走到这一步?”柳云珩问。
“哪怕,你只是在姜箬璃回来后,没有非要用定魂丹把我留下,顺顺利利和我和离了,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不过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因为你和你的父亲……你们的品行注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好聚好散。”
说完,宋南姝拉着迎秋转身就走。
柳云珩看着宋南姝的背影,眸色越发红。
“云珩!你还看着宋南姝干什么!快来看看阿璃啊!”安远侯夫人都快要急疯了,身上铁链哗啦啦地响,“阿璃的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啊!快想办法啊!万一要是孩子保不住……”
“她根本没怀孕!”柳云珩垂下眸子,低声开口。
安远侯夫人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阿璃没有怀孕!”柳云珩说完转头看向被跟随仆从搀扶起来的姜箬璃,“碧草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不过是想要放妻书,还想要我们柳家的退路,所以……诓骗我们你怀孕了。”
姜箬璃刚还满是怒气的脸一僵,眼底已经露怯,心虚不已。
“什么?”安远侯夫人满眼不可置信。
姜箬璃面色也是惨白。
“姜箬璃!你没怀孕?”安远侯夫人声音尖锐。
第255章
姜箬璃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慌张解释:“我当时……真的以为我怀孕了!没想到后来来了月事……”
安远侯夫人只觉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多亏一旁陪着她流放的刘妈妈将她扶住。
依照安远侯夫人的心性,这会儿应该对姜箬璃破口大骂,可一想到自己还在宫中毫无消息的女儿。
想到日后他们流放这一路,还有到流放之地需要人的打点,硬是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柳云珩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身来,他转身看向姜箬璃,望着姜箬璃的目光始终平静……
“阿璃,我不怪你!安远侯府出事,你不过是想办法离开安远侯府而已,其实……就算你不谎称你怀孕,我也是会给你一封和离书的!”
姜箬璃为了他在他们那个世界自尽了多少次才回来,他又怎么忍心连累姜箬璃。
“阿珩哥哥……”姜箬璃含泪上前,“我没有想过要和你和离的,当时是我娘亲……是姜夫人,是她去帮我要了什么和离书!而且我当时是真的以为我怀孕……”
“阿璃!”柳云珩轻轻叹息一声,“我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命走到流放地!若是遇到了好人你就嫁了吧!”
姜箬璃摇头,冲过来拉住柳云珩的手臂:“我都已经让人前往下个落脚点打点了!这一路已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说着,姜箬璃转头看向身后的仆从。
仆从立刻上前用银子去打点押送的官员。
“我京中还有点事,我的生意已经有起色,等我京都生意安稳下来,我就立刻来找你!”姜箬璃拽着柳云珩的手臂不撒手,“就算是以后没有办法回来也不要紧,我有能力有本事,一定会照顾好你和母亲的!”
“阿璃,别执拗了!我不想连累你!”柳云珩是真的不想连累姜箬璃,也不希望姜箬璃再和宋南姝斗下去。
“阿珩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怀上孩子?”姜箬璃眼泪吧嗒吧嗒掉,“我会怀上的!等以后安顿好了……我们会有孩子的!”
“阿璃,我不想骗你,我曾经爱你至深,后来……对你就只剩下责任和愧疚!你都是因为我才钻了牛角尖非要和南姝斗……”
“南姝!南姝!南姝!你到现在了还是心里惦记着宋南姝!南姝!南姝!”姜箬璃脑袋嗡嗡直响,“如果不是宋南姝,安远侯府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宋南姝你父亲怎么会死!”
“我不是惦记宋南姝!我是想你放下执念好好生活!这么多年你占据宋南姝的身份,宋南姝只要不计较你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你斗不过南姝的。”柳云珩这话发自肺腑,“况且,安远侯府和宋南姝的恩怨,也和你无关!我已经……想放下了,你也别揪着不放,好好生活才是正道理!”
“安远侯府怎么和我无关,我是你的妻!你难道忘了我是为你回来的!”姜箬璃眼泪如同断线,“宋南姝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阿璃,放下吧!你也找个……比我更好的人嫁了!姜夫人和姜尚书对你很好,我离开之后他们肯定会为你重新责佳婿!你好好听他们的话,往后……”
不等柳云珩说完,姜箬璃便含泪冷声道:“你说了这么多,是害怕我为难宋南姝吧!柳云珩……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不……应该说你早就变心了,否则在我回来后你不会不和宋南姝和离!凭什么……凭什么宋南姝要抢走我的所有东西!抢走我的爹娘,抢走我的爱人!我还得放下!我凭什么放过她!”
“阿璃……”柳云珩瞳仁轻颤。
“宋南姝是个贱人,你是个渣男!你背弃了我们曾经的承诺,你对得起我为你舍命回来吗?”姜箬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对得起我为了你和姜家断绝关系吗?我不愿意和你分开……现在已经被姜家抛弃,离开姜家了!柳云珩……你真是把我耍的好惨!”
柳云珩诧异:“你……你离开姜家了?”
“对!是……你说得对!我永远都斗不过宋南姝!光是一个你……就让我败的粉身碎骨!”姜箬璃说完转身就走。
“阿璃!”柳云珩心痛难当唤了一声。
跟着姜箬璃一同来的仆从紧跟在姜箬璃身后,低声询问:“姑娘,那……我们该打点的还要打点吗?”
姜箬璃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她转头深深看了柳云珩一眼:“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我就是让柳云珩……觉得欠了我的!”
说着,姜箬璃上了马车,将马车上为柳云珩准备的包袱丢了出来。
姜箬璃的仆从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尘土,又小跑到押送犯人带头的差役面前,行礼鞠躬过之后把包袱递给了差役。
“大人,我们家姑爷就劳烦您这一路照顾了!这里面是我们姑娘给姑爷准备的一些药和衣裳!您看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劳您带一程!我们知道规矩,这到底是在京都的脚下,我们派人跟着到时候您也难做,我们姑娘都安排好了,到了下一站,便有人能跟着姑爷了!我们姑娘届时还有重谢!”
姜箬璃的仆从笑着作揖。
那领头的差役本就收了姜箬璃的银子,这会儿人家托付这点儿小事,还这么懂规矩把安排伺候柳云珩的人放在下一站,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柳云珩站的距离不远,听到这一番话,果然心中对姜箬璃愧疚不已,转头看向马车车帘已经放下来的马车。
“儿啊!珩儿……”安远侯夫人艰难走到柳云珩的身边,“现在怎么办?你姐姐在宫中什么消息都没有,我们这一路也需要有人打点!还有你到了流放之地要想过得好,甚至以后想回京都,都需要有人啊!娘知道……你恨姜箬璃在我们家最难的时候要了放妻书!娘也恨她假怀孕骗了咱们,可……以前你父亲的故旧都不敢和咱们家来往,现在能指望的或许也就只有姜箬璃了!”
第256章
“母亲……”柳云珩无力唤了安远侯夫人一声,不想费力气和自己母亲解释他和姜箬璃说那么多,并非因为生气,是真的想让姜箬璃放下。
一开始知道姜箬璃没有怀孕的时候,他的确是生气的!
但这几日在牢中他反倒想通了,安远侯府遭逢大难,能逃一个是一个,没必要非让姜箬璃陪着他一起吃苦才算是深情。
“母亲,别怕!儿子会护着你的!”柳云珩低声同自己母亲说。
“可你姐姐怎么办?要么……你过去哄一哄姜箬璃,让她想办法打探一下你姐姐的消息,让人给我们送个信,我也好放心啊!我就怕……就怕……”
安远侯夫人说着就哭了出来,她就怕自己女儿悄无声息死在那个深宫之中。
柳云珩在行刑之前,将姜箬璃给他的图纸都交给了陛下。
他恳求陛下,希望陛下能看在这些图纸和救命之恩上放过他的姐姐,陛下虽然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陛下应当不会杀他姐姐了。
毕竟,姜箬璃给的那些图纸,当初柳云珩看到的时候有多惊艳,陛下看到的时候也一定会有多惊艳。
不过,他并未告诉陛下这图纸的出处,应该不会连累到姜箬璃。
“母亲,对姐姐我还是了解的,父亲书信上的事姐姐知道父亲一定会承担,不会认的!陛下仁厚……姐姐陪伴陛下多年,陛下不会要姐姐的命。”柳云珩眼眶红得厉害,“而且,姐姐一向聪慧,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复宠!母亲你不必太担心姐姐!只要母亲身子康健,熬过这一路,姐姐就能放心。”
安远侯夫人点了点头,她知道女儿聪慧,可女儿一个人在宫里让她怎么放心,安远侯夫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视线又落在姜箬璃的马车上。
“珩儿,要不然为了你姐姐,你就去哄一哄阿璃吧!好不好?你看……她让人给你打点,就是心里还有你的!”
柳云珩不想再听母亲的絮絮叨叨,他转过身去:“母亲,从前父亲支持钰王掏空了我们安远侯府,我们靠南姝!现在安远侯府倒了……你又让我去求阿璃,母亲真的要让儿子一辈子靠女人吗?”
安远侯夫人看着儿子转过身去后,背上囚服蛮都是血痕,泪水越发汹涌,哪里还会逼儿子,只能点头急急应声:“好好好!母亲不逼你了!你说得对,你姐姐聪慧,说不定等你姐姐复宠了,还能把我们接回来!”
“准备走了!”差役喊了一声。
姜箬璃马车的车帘又掀开,柳云珩回头正好看到姜箬璃满面泪水的脸,他心口又软了。
“姑爷……”姜箬璃身边的奴仆上前同柳云珩行礼,“小的已经打点好了,身上的枷锁和镣铐现在不能打开,等出了十里地,这些差役便会为您和老夫人解开,让您舒坦一些!姑爷保重,虽然姑娘嘴上硬,可心是向着姑爷的,姑爷千万要保重!不然姑娘可要伤心死了。”
柳云珩什么也没说,红着眼抬脚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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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姝到了普化寺上完香,真心实意在菩萨面前叩谢,感谢老天让宋书砚活着。
上一次宋南姝给宋书砚求的平安福,她总觉得是有用的,便又给宋书砚求了一个……
拿到平安福她正要走,竟碰到了姜家的嫡长女姜箬澜。
“南姝!”姜箬澜穿戴素净,拎着裙摆在婢女的搀扶下,匆匆从台阶上小跑了下来。
宋南姝对姜箬澜这位亲姐姐,虽然说她也是姜家人,可到底没有那么排斥,所以在听到姜箬澜的喊声,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南姝!”姜箬澜站在宋南姝面前,看着宋南姝两鬓的白发,本就通红的眼睛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是我没用,你遭了难,家里派人给我报信的仆从都被我家婆母让人给拦了,我竟一直不知道!等我知道消息时你已经从牢里出来,我想回去看你,婆母又病倒了……”
董老太太假装病倒用孝道压着,成日让姜箬澜在榻前伺候,又借口病倒答应佛祖抄写的经书没有抄写,让姜箬澜在跟前抄经书,从早抄到晚。
姜箬澜手腕儿疼得每晚都要用药揉,现在身上都是一股子药味。
宋南姝知道姜箬澜在董家过得辛苦,早年姜箬澜和董将军刚成亲……董将军便战死,董老太太本就偏心其他儿子,又觉得是姜箬澜克死了董将军,总是折腾姜箬澜。
和董家老太太分府别居,姜箬澜的日子才舒坦了。
可这些年总是有一个孝字压在头上,董老太太旁的这趟不了姜箬澜,只能用孝来各折腾。
这次董老太太专门带着姜箬澜来普化寺礼佛,就是因为儿子的忌日到了,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把人带出京都折腾的,怎么会轻易让姜箬澜回去。
姜箬澜伸手想拉宋南姝的手,却被宋南姝不着痕迹躲开,姜箬澜拉了个空的手攥住,藏回袖中。
“是我对不住你,曾经你为了我前后奔走……可如今你蒙难,我却被困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是明儿个就能回京,打算回京直接去见你的!”姜箬澜哽咽,“南姝,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也知道你不会回姜家,不会再认姜家人,可尽管你不当我是亲人,你对我来说也是恩人,我希望你……”
“董夫人。”宋南姝语声温和打断了姜箬澜的话,“我的亲人只有阿砚,曾经我帮您也不过是出于看不过眼,哪怕当时在董家的不是董夫人,是旁人,我也会出手,您不必太在意!若是您真的想要报恩,那……以后见了我就当不认识吧。”
“南姝……”姜箬澜眼泪如同断线。
宋南姝同姜箬澜行礼之后便要走,姜箬澜伸手拉住宋南姝,转头看向贴身婢女。
婢女立刻将盒子捧了上来。
姜箬澜连忙将盒子塞到宋南姝手中:“南姝,这里面是我在京中的几个铺子,没有别的意思,是替三弟道歉,三弟从你的店铺里挖走了不少老师傅,给你带来不少损失……”
第257章
“董夫人。”宋南姝将盒子推回姜箬澜的手中,“我不需要这个,也没必要为你们姜家人的心安,违心手下这个铺子!”
“南姝!”姜箬澜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眼泪越发汹涌。
“一开始姜家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姜家也只是不想认我而已!我们陌路而行就好,可姜家不知足……以生恩胁迫,又用我来为姜箬璃换断亲书!可见和你们姜家扯上一点关系都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宋南姝语声带着浅笑,“所以,我不想和姜家人牵扯上任何关系,这一点……若是董夫人能转达姜家,让他们不再来骚扰我,便是报了当年的恩。”
姜箬澜自从知道宋南姝是她的亲妹妹,便一直主张把宋南姝认回姜家。
今日宋南姝对到姜箬澜也如此决绝,是不希望姜家未来利用姜箬澜来接近她……
姜箬澜定然是不会做让宋南姝为难之事,可把她夹在中间,她也难做。
“董夫人,就此别过。”
宋南姝说完,拨开姜箬澜攥着她的手,转身和迎秋一同朝高阶之下走去。
姜箬澜手里攥着那个没有送出去的盒子,追了两步说:“南姝,实际上这铺子是母亲派人送来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母亲……母亲她知道错了,可你不见她,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姝……姜箬璃如今已经离开姜家,你能不能别恨爹娘了?”
宋南姝听着姜箬澜的哭声并未回头,神色平静带着迎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