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阮骤时回过神来,迷离着撑开一双乌暗的柳叶眼,这才发现她的两手竟然循着味,捧握住了他的左手!
“……”
宋暮阮嗖的下撒开手,扭过漂亮的鱼骨辫脑袋,一抹靡色的绯懊恼爬上细白耳根。
萧砚丞神色自若,另一只手把她的珍珠鲨鱼夹和发带熟稔纳入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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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暮悄无声息地拉成一片浓度的黑,霓虹还是那样的霓虹,金的,红的,蓝幽如墨汁的,投进一片寂静的工作室。
等待烤饼干的过程有些无聊,余沚期跑到萧砚丞身边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后者应允地点了点头。
于是,余沚期背着两只小手又奔去宋暮阮身前。
“美美姐姐,我也要和你说悄悄话。”
正在玩手机的宋暮阮错过方才舅甥的商讨举动,她不疑多想,凑过一只耳朵。
余沚期趁机抬手,就是一抹。
“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彻底盘在房间,她甚至炫耀地挥舞着两只面粉小手。
“美美姐姐,你可真好看!”
粉末还在眼前飞扬,宋暮阮白着个腮颊,一把抱住始作俑者,咬牙切齿地威胁。
“这位余沚期小朋友,你说我该怎么……”
话音还未来得及说全,便被另一人的举动吞进了腹中。
十秒,仿佛被分成了六十等份,每过一秒,转身的齿轮就多了一分。
宋暮阮愕然掀开眼睫,萧砚丞却抻着他的一根低筋面粉指骨在她眼心晃了晃,毫无歉意地看着她右腮的白粉末,说:“抱歉,预定目标是期期。”
说完,他毫不费力地点了点她怀里的小孩鼻尖。
宋暮阮也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腮颊一抹,随后轻巧地在刮了刮小孩肉乎乎的脸蛋。
“哼!”余沚期挣扎着跳下来,“舅舅和美美姐姐合起来欺负我!”
宋暮阮小心放她到地上,睨着对面单枪匹马的男人,开始毫不遮掩地拉帮结对。
“我们一起去报仇?期期。”
二人一趴集合,萧砚丞就这样被邪恶的一大一小逼进了墙角。
在她们近乎得逞要欢呼胜利的眼神里,他游刃有余扬起下颌骨,绷紧的颌线如待发的射月弯弓,遥不可及。
“舅舅耍赖!”
余沚期在他的腰腹前,蹦了几下,根本够不着。
“耍赖可不行。”
宋暮阮迅速搬来一个如七巧板几何线条的彩虹矮皮凳,拖鞋踩上去,总算拉平了身高差。
“萧砚丞~”
她点了点自己的面粉左腮,踮脚凑过去,轻松而愉悦地唤着。
男人顺声低下颌,一道温热鼻息猝不及防地砸如她微张的红唇里。
宋暮阮惊得浑身一怔,软了腰肢,往他身上塌去。
萧砚丞掌心及时熨帖住她的后腰,偏过薄唇自然地吻了吻柔黑发辫,他的杰作。
“合理怀疑前女友在口嫌体正直地追着我复合。”
“?”
宋暮阮从那钢板胸膛扬起下巴尖儿,含嗔的柳叶眼衔上一双揶揄的笑眸。
两片朱砂红的唇瓣抿了抿,抿出一水感潮红,她就着他揽着的力,左腮在那略略翘着的唇角如车轮来回狠狠地碾了碾。
直到碾印上一团米白,她才满意收回脸,冲他抛去一个知法犯法肇事者的得意眼神。
“萧大总裁,现在你还认为本前女友是在追你复合吗?”
萧砚丞薄唇微微启张,抻出大拇指,随意抹掉唇角一指腹的白,在少女得意转轻蔑的注视下,压刻在她的水红唇珠。
看她一惊一乍的粉末白腮地滚上绯色,他缚紧环腰的手臂,小山羊绒的轻柔面料上,两团曼软在胸膛清晰绘勒出扁圆形状。
噙含谑笑的眸光顷刻堕沉,沉入深不见底的火渊。
甚至,连嗓声牵制着受哑。
“告诉我,把萧砚丞三字驱逐出讨厌圈,需要几步?”
薄荷味的温热唇息扫过她白里透绯的腮颊,宋暮阮眉间轻顿,却没抬头,只是吞吞吐吐挤出含糊一声:“嗯,什么呀?”
她装作不懂,更不想承认她的那份讨厌。
萧砚丞略低了低头,峻拔鼻骨戳开她绯腮面欲盖弥彰的一块白色粉末。
他的声音受地心引力般,持续低磁。
“今天还没玩够?”
宋暮阮略微偏了偏腮颊,只留给他一片通红的耳根。
“……我才没玩呢。”
萧砚丞又往她那红深处凑近,薄唇近乎贴上她耳廓表浅清晰的小毛细血管——
他低呢,如春夜涨潮的晚风。
“复合吧,萧太太。”
54
76
第
54
章
◎再亲一下◎
窗外余晖,赤橘日光。
总裁办公室,紫檀办公桌上,手机嗡出一则横屏通知——
[Boss,你的喜欢对象已出现在目标区域。]
两根修纤指骨从雅黑键盘迅速挪移,点开手机屏幕。
秘书室外走廊的实时监控里,一位少女身着一件小高领蕾丝边薄款针织毛衣,外衣是大V翻领高支中款羊毛呢。
V领用以密织的丰软狐狸毛镶边,领口下方是一个千金风黑丝绸蝴蝶结,蝶尾很长,垂顺盖过最后一颗金属云母白纽扣。
他调高音量,她与元卓的对话清晰从手机底部扬声器传来——
“看,元秘书,这是我要送给他的礼物,好看吗?”
“萧太太,萧总送的发带可是苏绣。”
少女捏着个类似钥匙圈的小挂件,食指摇了摇,那小挂件也在空中轻飘飘地晃了一圈。
“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是他自己绣的吗?”
元卓思忖了两秒,摇头。
“不是。”
“这扇可是我当年亲自染的,千金难买我这双纤纤玉手哟!”
少女说完,咳嗽了一声,颈后的低马尾不经意露出发带紫蓝金丝的刺绣边。
萧砚丞勾了勾唇,从抽屉里拿出小袋红糖姜茶,倒入蝶柄琉璃茶杯里,视见她推开秘书室门,他起身走到西侧的茶台。
“萧砚丞~”
门外,他的大名被甜甜砸响。
“咦?”
萧砚丞撩掀眼皮,檀木书柜的光洁玻璃面映出一颗从门缝探入的小脑袋,径直投落的目光没看见他人,冒出一句人呢,又往右偏了偏,才欢喜着小碎步蹦进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礼?”
萧砚丞搅了搅手里的琉璃茶匙,在日光下,呈出暗蓝、深红的紫调,像是从教堂里挖下的一块彩窗。
细细的,碎碎的,混着热茶热气,给他的冰白指骨也染上了神性斑斓的光晕。
萧砚丞扫了眼她团握的手心,不疾不徐地答道:“你纤纤玉手亲自做的钥匙小挂件。”
被一言猜中,宋暮阮撅了撅梅桂色唇,摊开手心。
“……你怎么知道的?”
萧砚丞拾起汤匙,指骨把杯子调了个面,递过茶杯。
“走廊有监控,某人的声音太吵。”
宋暮阮握住那富有艺术的曲线琉璃蝶翅手柄,嗔了他一眼,嘴上却愉快和解。
“这个某人不是我……你肯定是在说元秘书!”
指尖触碰到杯壁,茶温不冷不热,正巧适宜,她抿了小口,红糖的甜中和姜的辛,是她能够接受的味道。
她又嘟起梅桂色唇瓣,啜了一口,才放下杯子,亮出手心的秘密回礼。
萧砚丞取出车钥匙,放在她手心里的漆扇小挂件边。
“系上。”
宋暮阮熟稔系扣好,故意把银制的钥匙圈套住他的小拇指,她自个儿也伸出小拇指,唇瓣弯了弯。
“拉勾,你要是弄掉了的话,就付我一百万。”
萧砚丞一双凉眸落投在她的鹅蛋脸,强买强卖的骄横模样,不像个握手洽谈的商人,倒是个强盗太太。
强盗,喜欢登鼻上脸不讲道理。
而他也向来喜欢用在试错过程中,用变量旧值推新达到稳定的最优解,一如在这段新型婚姻关系中,她偶尔的强盗大开口就是迭代的新值,是当下通往最优解的途经。
“好。”
萧砚丞就这样勾牵着她,走到办公桌后,从桌底取出一个亚克力方箱。
方箱里,密密麻麻装满了金条。
他提上桌面,揭开箱盖。
“针对于你昨天上午提到的代沟,我想用它填平一下。”
宋暮阮愣呆了眼,细嫩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尖,断断续续的嗓音出卖了内心的惊诧。
“给给给……我的?”
他瞭眼看她:“不够?”
“够了够了!”
宋暮阮忙不迭地撒开他的小拇指,扣上透明箱盖,两只细胳膊转而抱住那散发着金子香味的方箱。
她玫瑰色的粉腮挨着箱盖,一双长圆潋滟的柳叶眼上倾,落在他的俊容,糯糯发问:
“可以附送个保险柜吗?”
“水泡不坏,火烧不烂,密码可以很复杂的那种。”
“可以。”
萧砚丞幽幽的眸光描摹她眼睫,那一弯专属于她的靡丽笑意快要从眼尾翘出来。
指骨点了点桌沿,两声不轻不重的“叩叩”之后,他转入另一个重要话题——
“那,和好了?”
宋暮阮抬起鹅颈,摇了摇脑袋,腮颊边自然垂落的两缕乌黑发梢也左右摆了摆。
“介于你有前科,所以现在正式进入考察期。”
萧砚丞默然失笑。
昨晚,她一口回绝复合,说区区几块饼干而已,简直没诚意。
今天,他的诚意算是端上来了,可她却又给出另一个托辞。
但,他依然应着她。
“考察合格,记得通知我。”
“看你表现吧。”
宋暮阮说着,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修改他的微信备注。
“黄金矿工?”
“……”
忘了他那双捕猎的豹子眼。
宋暮阮旋即又改掉——
“考察期的豹子男盆友,这样行了吧?”
萧砚丞环着她那两汪的笑眼,没再反对。
“瞿二约保龄球,一起。”
她按下保存键,越过屏幕,望向眼前的提议者。
“我不会。”
“没关系,只是娱乐,我需要你。”
“需要我?不会又是商务应酬吧……”
宋暮阮蓦地想到元旦与Jonas邂逅的那场宴会。
萧砚丞伸手刮了刮她的额角,端挺的袖口也不经意戳塌她的细小绒发,留下一则蜂蜜奶油玫瑰味的润甜。
“朋友小聚,但需要我的考察期女友真情流露。”
宋暮阮蹙了蹙眉,第六感嗅到一丝不寻常味道。
“好吧,那我先把我的小金库放进你休息室的保险柜里,密码多少?”
笔记本电脑一声通讯响,萧砚丞右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搭在鼠标上,又开始沉浸式忙事务。
“没用过,初始密码”
“好呢!”
宋暮阮欢喜抱着金库,绒毛平底玛丽珍鞋哒哒哒踩在深褐棕的胡桃实木地板上,几步奔进了休息室。
把金库放在保险柜上,她喃着输入密码,“噔——”钢制的柜板刚打开,门外倏然传来一道委屈的女声:
“砚丞,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宋暮阮唇角的笑容冻结,一边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一边扒拉手机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