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西厢房的那位胭脂,也是趁着九爷糟了算计爬了床,九爷虽心里清楚,不也还是给了她一个体面,做了通房吗?
况且她们几人都看在眼里,九爷分明对那柳枝姑娘极其不一般的,若要是仗着这份荣宠,即便是正室夫人还没进门,许她做个姨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枝见她们误会,却更急了,“昨夜我跟九爷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单纯的陪九爷入睡……”
玄墨似懂非懂的点头,“哦,我们懂,就是单纯的睡觉……”
这话柳枝都有些解释不下去了,脸颊更是羞到绯红。
这哪个正常人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间房,躺在一张床上只是单纯的睡觉聊天?
要真有这种情况出现,那么也会怀疑,要么是这女人不够美,要是这男人不太行。
可明显柳枝和谢瑾怀都不符合这些特征,那么旁人自然是不会认为昨夜他们彼此是清清白白的。
柳枝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人伺候自己穿衣,也不想在这个地方摆主子的谱,于是在她的再三坚持下,终于得来了自己梳洗穿衣的机会。
利落的收拾好以后自己以后,柳枝便准备回鹿鸣居,临走时还不忘恳求玄墨,叫她们万万不要把昨夜她留宿在栖迟院的事情说出去。
等柳枝一走,栖迟院里的四个丫鬟就凑在一起讨论起了柳枝。
或许是昨夜九爷对柳枝的态度好到超乎她们的想象,再加上柳枝今早出奇的谦卑,所有人都对柳枝的印象好了不少。
至少她不像是西厢房里的那个胭脂,明明是使了手段上位,却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上位成功。
柳枝与那胭脂一比,似乎真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九爷非要选一个丫鬟做通房或者姨娘在身边侍奉,那她们更乐意那人是柳枝而不是胭脂。
……
回到鹿鸣居时,谢瑾钰已经早起,坐在正对着大门的长廊下看起了书。
柳枝一推门便见世子守在那,难免有些心虚。
她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的上前行礼问安,谢瑾钰却盯着手中的书本头也没抬一下的问:“听闻你昨夜彻夜未归?”
柳枝心虚点头,然后解释道:“回世子的话,奴婢昨夜是去看望九爷了,听说他伤的很重……”
谢瑾钰虽表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可声音明显有了几分冷淡,“你想看望瑾怀我能理解,可你毕竟是女子,在他那夜不归宿,若是被传出去了,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吗?”
梅香也恰好在此时端了一壶热茶过来,给世子添上后,也顺势数落起了柳枝:“你如今是鹿鸣居的丫鬟,你在外面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那丢的便是世子的脸。”
“别人只会说,世子御下不严,管教无方……”
见梅香的话越发重,谢瑾钰便打断道:“行了,我有点冷,你回屋里给我拿一件大氅过来。”
梅香睨了柳枝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身回了里屋。
谢瑾钰对着柳枝语气淡淡,甚至有些失望道:“你也走吧……”
世子让她走?
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吗?
柳枝瞬间慌了,她连忙跪下,诚恳认错:“奴婢不走,奴婢知道错了,请世子责罚。”
“世子,奴婢不该忘记了您的叮嘱,奴婢不该跟九爷不清不楚的纠缠到一起,求世子不要赶奴婢走……”
若是没了世子的庇护,她岂不是又要陷入之前的境遇?
而且看见世子失望的眼神,让她很是慌张难受,也瞬间失了分寸,没忍住哭出了声。
见柳枝哭了出来,谢瑾钰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
“犯错后,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擦擦吧……”他依旧给柳枝递上了一方帕子,让柳枝擦去眼泪。
“其实我并不是反对你和瑾怀在一起,而是我担心,现在的你太过弱小,现在的瑾怀他也根本护不住你。”
“你们之间本就相隔千山万水,你想要留在他身边还能有一席之地,就得自己强大起来,虽不要求你做到与他比肩,但至少要独当一面,而不是做个被娇藏在他的身后的菟丝花。”
“更不要在你没能力,没把握一定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时,去与之纠缠,损耗自己的青春,辜负自己的大好年华。”
“我的话,你能明白吗?”
世子的苦口婆心,柳枝又何曾不懂。
她忏悔,真诚认错。
她本就没打算和谢瑾怀再续前缘,而且昨夜的温柔缠绵,本就是在丧失理智之下所做的逾矩之举,是她没有坚定信念与谢瑾怀保持适当的距离。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便罚你禁足半月,这期间除了鹿鸣居的人,其余任何人你都不可以相见。”
第155章
别有所求七日后,这桩冤案后牵扯出的贪墨案终于结案落幕。
大理寺凭借着李毅祥留下的证据顺藤摸瓜,竟然真查出一大批官员涉嫌此次贪墨。
其中官职最大的就是皇帝的亲舅舅,户部尚书高渊。
高渊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不仅收受贿赂,大肆敛财,还将国库的储备粮食偷偷运转给各地商行,让他们在各地灾区高价售卖粮食,牟取暴利。
明面上国家出的赈灾银不少分毫,可经他们一通操作,跟各地奸商沆瀣一气操控粮价,实际上那些拨出去的赈灾银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他们的口袋里。
而彭志怀和李毅祥二人之所以会死于非命,自然是因为挡了他们的财路,并且察觉了其中的猫腻。
所以高渊为了让李毅祥永远的保守秘密,便下毒谋杀,再伪造成他是自杀,以此掩人耳目。
后来李家人把事情闹大,高渊又怕那彭志怀泄露出去什么,便又故技重施,买通刑部的官员,将他杀死在监牢中,伪装成畏罪自尽,这一切的罪名便都能推到了彭志怀身上。
高渊所犯下的每一件事都是抄家斩首的重罪,即便他是皇帝的亲舅舅,数罪并罚之下,他这一次也是难逃必死的结局。
至于判了冤案的武德侯,大理寺已经查清,他的确是没有涉及贪墨案
,也并没有得到户部尚书高渊的任何指示去刻意隐瞒真相,之所以会错判冤案,纯属是因为他能力不够导致。
经过老太君日日夜夜的进宫面圣游说求情,武德侯倒也没有被重罚,只是被撤去刑部侍郎的职位,闲赋在家。
终日惶惶不安的武德侯府众人,也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了。
武德侯回府那日,老太君早早的便携侯府众人在府门口等着迎接。
在众人望眼欲穿之下,武德侯的马车才终于行驶到了侯府门口。
武德侯在小厮丫鬟的搀扶下,这才缓缓下了马车。
他脚底虚浮,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极没精神的,不仅眼底乌青一片,就连脸颊也微微有些凹陷。
想必武德侯这些日子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过得并不好,怕是终日担惊受怕,茶饭不思,才导致如此萎靡不振。
“侯爷,您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媚儿了……”站在人群中的赵如媚一脸心疼的冲了上去,紧抱着武德侯便开始哭。
“爹,孩儿们也想您了……”
接着谢昭和谢临两人也冲上前去,一家人抱在一起,哭的伤心。
而人群中的谢瑾钰,只是淡然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仿佛是个外人一般格格不入。
也恰巧在此时,谢瑾怀的马车也刚到侯府。
他刚从宫中出来,没想到正好赶上武德侯回府的时候。
兴荣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探进半个脑袋问道:“九爷,咱们要现在下车吗?要不还是让车夫再沿着街遛两圈,免得那些话听的人聒噪?”
毕竟九爷跟侯爷父子俩闹的太过难看,若是九爷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只怕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立刻就会被打破,说不定父子俩还会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兴荣觉得,能避讳下还是避讳下吧!
可谢瑾怀却不是这样想的。
“爷又没做亏心事,何惧旁人说什么!”他撩开车帘,就要起身下车。
当谢瑾怀的身影出现在侯府门前时,原本热闹温馨的团圆场面瞬间寂静无声,都直勾勾的盯着谢瑾怀。
“父亲。”谢瑾怀简单的行了个礼,无视众人抬脚就要往府里面走。
谢昭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兴师问罪道:“谢瑾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瑾怀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确实没什么想说的,就不耽误你们父慈子孝了。”
谢昭一脸气愤:“父亲都是因为你才会锒铛入狱的,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你把他害成这样,一句道歉和问候的话都没有吗?”
实在是讨厌谢昭的装模作样,谢瑾怀没了耐心,直接用力推开谢昭,冷声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武德侯见谢昭被谢瑾怀差点推倒,心中愤怒到极点。
“谢瑾怀!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在家不尊兄长,不敬父母,还为了一己私怨,竟对你父亲下此狠手……”
怒吼一声,冲到了谢瑾怀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就想要给他一巴掌。
谢瑾怀在巴掌即将落下时,抓住武德侯那有气无力的手腕,冷冷道:“父亲慎言!”
“我若真想陷害您,大可等彭氏一族全部含冤被斩以后,再出来拨乱反正,那时您还想全身而退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相反,您还应该感谢我,因为您犯的错误,是由我来补救的,不然您真以为自己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跟我发火吗?”
“手里有证据的,可也不单单我一个,就算没有我的推波助澜,这件冤案也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届时父亲又该如何自处呢?”
武德侯微微一愣,也深知谢瑾怀说的是实话。
虽然他判了冤案,看上去跟户部尚书有勾结,可由于是谢瑾怀亲自检举揭发,又变相的是给他洗清了冤屈。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有人可以大义灭亲到这种程度,即便是毁了整个家族,也非要查出真相。
而这几日他在牢中,看见户部尚书高渊及其党羽被严刑审问,那惨烈的一幕吓得他好几夜都睡不着觉,这样一对比,他也算是劫后余生了。
但武德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你这么做究竟能落到什么好处?”
“就算我丢了官,闲赋在家,你也不见得青云直上,反而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一次论功行赏,最大的赢家应该当属诸葛云,由于具体证据是他发现的,所以皇帝直接让他连升几级,从大理寺的从六品寺丞,直接升为了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而反观谢瑾怀,他才是贪墨的最大功臣,却并未有任何升迁,依旧只是一个太仆寺的六品官员。
谢瑾怀讥讽的目光落到赵如媚的身上,随即淡淡一笑道:“我不为加官进爵,自然是别有所求。”
至于谢瑾怀究竟向皇帝求了什么?武德侯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第156章
宣誓主权午后。
侯府众人刚用过团圆的午膳,宫中的圣旨便又到了。
小厮来报的时候,侯府众人瞬间慌乱紧张,都以为是又出了什么事,皇帝这才下旨追责了。
等众人匆匆赶到府门口时,便见谢瑾怀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那了,而传旨太监一直在笑眯眯的跟他攀谈着什么。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大事发生,众人也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直到看见侯府众人都来齐了以后,传旨太监才开始宣读圣旨。
待太监宣读完圣旨以后,亲自把那圣旨递到了谢瑾怀的手中,还不忘给众人道贺:“恭喜诸位了,侯府又添了两位诰命夫人。”
原本是个喜事儿,可侯府众人的脸色却实在是难看至极。
因为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赐封了武德侯的两任侯夫人,均为二品郡夫人。
这品阶是按照武德侯的爵位来定的,比起赵如媚的五品令人,可是直接碾压了三个品阶,是实实在在的压了赵如媚一大头。
武德侯也气的不轻,指着谢瑾怀手中的圣旨骂道:“你费尽心思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别的什么都不要,就为了给你娘请封诰命?”
“谢瑾怀,你可真是个疯子!”
谢瑾怀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回道:“当初我给过父亲机会,是父亲你逼我的!只要我谢瑾怀一日活着,任凭是谁,都别想踩到我娘的头上。”
这话自然是说给赵如媚听的。
赵如媚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即便是想要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
她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斗死了姜家两位嫡女,可依旧坐不上那侯夫人的位置,即便是这两人都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她都依旧比不过,她心里怎么能不怨不恨?
可为了维持她的善良人设,只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两位姐姐的品阶自然是该在我之上的,是之前安儿为我请诰命疏忽了,他应该先给的嫡母请的,是安儿做的不对,瑾怀心中有怨也是正常……”
她又垂泪,看向武德侯哭诉道:“侯爷,是媚儿太贪心了,都怪我,若不是我,事情根本不会闹成这样的。”
武德侯手忙脚乱的给赵如媚擦泪,“这怎么能怪你,是我没用……”
谢瑾怀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令人作呕的苦情戏,拿着圣旨便直接扭头离开。
……
鹿鸣居。
谢瑾怀今日心情格外愉悦,在这里与谢瑾钰闲聊许久。
连喝了三盏茶以后,谢瑾怀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除了与谢瑾钰聊天以外,他的余光还不停的在四处搜寻柳枝的身影,只是寻了半天也没瞧见过柳枝一次,仿佛鹿鸣居里压根就没有她这个人。
谢瑾钰一眼看穿,抿了一口茶后问道:“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瑾怀可是有什么心事?”
谢瑾怀也不再掩饰,直言问道:“二哥,柳枝呢?怎么我来了半天不见她的影子?”
“莫非是这丫头故意躲着我?”
谢瑾钰摇摇头,这才回道:“不是她躲着你,而是她尚在禁足之中。”
“禁足?为何禁足,她可是犯了什么错?”谢瑾怀闻言连忙问道。
谢瑾钰淡淡的看了谢瑾怀一眼,意有所指道:“她究竟为何会被禁足,那就得问你了。”
谢瑾怀想起他强留下柳枝陪他的那一晚。
也是自那夜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柳枝。
谢瑾怀连忙为柳枝辩白道:“二哥,那天晚上是我强留下她的,你该罚的人是我,不是她!二哥,你就让我见她一面成吗?”
谢瑾钰不为所动,回道:“我罚她,自然是有罚她的理由,无需你多言。”
“二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故意不让我见她?”谢瑾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一向深厚,他从未想过谢瑾钰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刻意为难他。
难不成,他的好二哥,也对柳枝有了别样的想法?
谢瑾怀立马宣誓主权道:“二哥,柳枝她只会是我的!”
闻言,谢瑾钰依旧云淡风轻的回道:“当然,你依旧可以用你的身份去强迫她留在你身边。”
“可她的心里却永远不会选择你!”
谢瑾怀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旋即他心有不服的回道:“我会证明给你看,她的心也会是我的。”
……
院外,兴荣老远便见谢瑾怀只身一人走了出来。
他赶忙凑上去问道:“九爷,您不是说,今天要带柳枝姑娘出府赴宴吗?这天色就要暗了,咱们得赶紧出发了,她人呢?”
谢瑾怀烦躁的摇头,“人都没见到,赴什么宴!”
兴荣下意识的问道:“九爷,您该不会是又招惹了柳枝姑娘?把她生气了,所以她故意躲着您?”
谢瑾怀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她跟爷置气,爷早就把她绑走了,也不至于让爷这么愁了……”
“那是为何?”兴荣想不明白。
“是世子,是他横插一脚,不让我们相见。”谢瑾怀幽怨的回头看向鹿鸣居,很是无奈。
兴荣也跟着附和道:“这倒像是话本子里说的牛郎织女,不知世子怎么就当起了这不讲情面的王母,非要把牛郎织女拆散?”
“不过九爷您也别担心,这天河再宽,那不也有喜鹊搭桥吗?所以您想带走柳枝姑娘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的。”
谢瑾怀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兴荣压低声音道:“世子又不能一直看守着柳枝姑娘,待会儿天黑后,您把柳枝姑娘悄悄从鹿鸣居里偷出来,不就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