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还怀着孩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迎娶新人进门,还要让她成了平妻?你这不是在往她心尖上捅了刀子吗?”
柳枝说完这些,甚至还觉得不够解气,情绪更加激愤道:“我柳枝虽出身低微,也没读过几年书,可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儿,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至少还有良心,而你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甚至根本不配做人,更不配做这百姓的父母官!我以认识你这么一个人为耻,我宁可一辈子为奴为婢,哪怕是去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柳枝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些义愤填膺的咒骂之话,却没引来诸葛云的恼羞成怒。
反而诸葛云却忽的笑了,他的笑声很大,眼里甚至有泪崩出。
“你笑什么?”柳枝有些狐疑的看他,随后不由的有些心慌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刚刚虽是把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可到底那诸葛云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正六品的京官,若是要治她个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也不是难事。
许久后,诸葛云这才平复了心头的情绪,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他十分严肃的看向柳枝,旋即朝着柳枝很是标准的拱手行礼,然后郑重开口道:“我是在为自己开心,也是对你心存感激。”
“什么?”柳枝不明所以。
诸葛云浅浅笑道:“我开心的是,我没有看错人,我那些年对你的爱意是值得的,我从未一片真心错付。”
“我感激的是,你当初对我的激励。”
柳枝更是疑惑了,还是很警惕的看着诸葛云:“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若真想感激我,就别故意为难我。”
“其实,今日之事只是我对你的一个考验,也是我与谢大人的一个赌局,不过很明显,这一次我赌输!虽然我输了,可我却由衷的高兴。”诸葛云见柳枝那般防备警惕,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谢瑾怀按照柳枝的提示找到了诸葛云的时候,诸葛云是很诧异的。
诸葛云以为柳枝还在默默关注他,否则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动静。
其实当初的事情,早随着时间被他慢慢淡忘了,可如今突然提及,他心里还是会不由的升起一抹强烈的不甘情绪。
再加上前一阵子,武德侯世子为了一个丫鬟抢亲之事儿,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他不免也了解了些柳枝的现状。
所以当谢瑾怀找到他时,他告诉了谢瑾怀,柳枝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不会为了柳枝而去帮谢瑾怀的。
然而谢瑾怀却并不赞同诸葛云的观点,他坚持认为柳枝绝不会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两人的观念出现了分歧,自然就有了如今这场赌局。
他为了向谢瑾怀证明,柳枝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所以故意提出常人难以接受的诱惑,就想看看柳枝如何选择。
如果他赢了,不仅不用帮谢瑾怀的忙,还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柳枝,而谢瑾怀若是赢了,他便会不有余力的帮谢瑾怀的忙。
他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其实输的彻底。
第132章
拿到卷宗正厅外。
在窗边偷听许久的谢瑾怀和萧氏对视了一眼。
谢瑾怀压低声音问:“夫人这是早就知道了诸葛大人的一切安排?”
萧氏浅浅一笑,摇头道:“夫君从未与我说过这些,只说与我们一同来自扬州的柳枝姑娘要来府中做客,叫我好生招待,让厨子做些柳枝姑娘爱吃的菜。”
谢瑾怀眼底更是闪过一丝诧异,“那你就不担心,你的夫君真留下了柳枝做平妻,让你这个正妻抬不起头?”
萧氏看向谢瑾怀认真回道:“我相信我的夫君,就如同谢大人相信柳枝那般。”
随即她又温和一笑,“更何况,柳枝姑娘是个妙人,她也很让我刮目相看,她像是天边的星星,不是这四四方方的宅院就能把她框得住的。”
刚刚柳枝说的那番话,萧氏都听见了,她佩服柳枝的清醒,觉得柳枝身上有寻常女子身上不常有的勇气和力量。
若果一开始她见到柳枝,只是因为自己的夫君曾经喜欢她,所以她爱屋及乌对柳枝友善,可如今却是真正的喜欢和欣赏柳枝。
如果可以,她想跟柳枝成为密友。
正厅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诸葛云信守承诺邀请谢瑾怀去书房看那冤案的卷宗了。
柳枝出来时,与谢瑾怀仅仅对视一眼便冷淡的挪开视线。
谢瑾怀上前靠近,压低声音哄道:“你今日的表现很好,果真没让爷失望,甚至让爷刮目相看,你想要什么,爷都通通赏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柳枝便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快速朝远处走去。
柳枝心里难受,虽然今日谢瑾怀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完成赌局达成目的,即便是谢瑾怀十分信任她,可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自己被谢瑾怀拿去随意做赌局,成了他们肆意玩弄的对象。
谢瑾怀在柳枝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无奈道:“脾性怎么那么大,是不是爷平日里太惯着她了?”
兴荣却在此时摇头道:“九爷,在您眼里这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考验,可是在柳枝姑娘眼里,您这就是实打实的欺骗和伤害,她不生气才怪嘞!”
他今日瞧着柳枝哭的那么惨,那么苦苦哀求九爷,可还是被毅然抛弃,他虽知道内情,却也还是有些心疼柳枝。
谢瑾怀微微叹息一声,歪着头看向欣荣,“你说这真是爷错了吗?”
兴荣回答的很巧妙,“九爷您也是有苦衷,而柳枝姑娘也是很无辜的!只能说这是形势所逼,在迫于无奈之下,让柳枝姑娘做出了牺牲……”
谢瑾怀微微蹙眉,然后看向在前方带路的诸葛云,不悦道:“要怪,就怪这诸葛云不做人,非要用这种法子为难爷!”
书房内。
诸葛云把冤案的卷宗找了出来,然后递给谢瑾怀。
“这就是荆州水患案的全部卷宗,你先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中端倪。”
谢瑾怀接过卷宗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荆州水患案,在一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涉及朝廷命官以及牵涉贪腐,所以这是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一般人不敢轻易接手,怕牵扯太大得罪人。
于是在刑部任职的武德侯便主动请缨,将这个案件包揽了下来,造成了这一桩冤假错案。
这桩案件的起因是,荆州发生了水患之灾,内涝严重,大水冲毁了不少的民房和农田,损失巨大,百姓们也因此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于是天子下旨,命六部筹集赈灾银款五十万两,并亲自指派了钦差大臣李毅祥前去押送赈灾银两,并且负责在当地查赈。
七月的月初,李毅祥到达了受灾最严重的松原县开始查赈,可不过半月那李毅祥就被人发现在屋内自缢身亡,并且留下遗属,声称自己失职导致赈灾银被盗,无法填补空缺,有愧于百姓和皇上的信任,为了不拖累家人,便以此自缢的方式来谢罪。
此事一出,当地知府却故意隐瞒消息并未及时上报,甚至直接判案,认定那李毅祥就是畏罪自尽。
然而李家人却深知那李毅祥的性格坚韧,绝不会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便将李毅祥的尸骨运回京城,上报给了朝廷。
得知此事后皇帝震怒,便将此案交由刑部审理,由武德侯亲自主审。
在审理的过程中,的确发现那李毅祥并非死于上吊自缢,而是中毒身亡后,伪造成了自缢。
皇帝派去的钦差大臣被人毒杀,可不是一桩小事儿,于是武德侯立马去仔细调查赈灾一案的始末,从中便发现松原县的县令、荆州知府乃至荆州刺史都有作案嫌疑。
然而一番调查后,武德侯便把嫌疑人的目标锁定在了松原县的县令彭志怀身上。
武德侯之所以认为彭志怀才是谋杀李毅祥的凶手,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毅祥带着手下人来检查给难民施粥的粥场时,却发现粥场里支起的大铁锅里的米粥,竟然如清水一般寡淡,一勺子搅动下去,根本不见几粒米。
当时李毅祥便非常震怒,要知道朝廷对赈灾粮发放的粥厂是有明文规定的,拿去救济灾民的白粥厚度是必须要做到能立得住筷子,且不倒的,若是筷子浮起,那么负责粥厂的官员全都得人头落地。
然而眼前粥厂里熬煮的白粥是绝对达不到这个标准的,看着浮在锅里的筷子,当时李毅祥便怒不可遏,不听粥厂官员的辩解,直接将负责粥厂的大小官员一一用尚方宝剑斩杀。
听闻鲜血在粥厂流了一地,场面很是骇人。
其中,粥厂里有一位官员便是松原县县令彭志怀的小儿子。
李毅祥不听解释,直接斩杀粥厂官员的做法引起了彭志怀的强烈不满,两人为此有过争执,并且也因粥厂之事,李毅祥发现粥厂根本没有储存足够的粮食提供给灾民,而朝廷拨给松原县的赈灾银也消失无踪,于是李毅祥便开始调查起了彭志怀。
然而在调查期间时,李毅祥并没有直接拘捕彭志怀,反而多次与彭志怀私下碰面,却无人知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直到李毅祥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间里,由当地知府判定为自缢。
也正是因粥厂的事情,以及不翼而飞的赈灾粮,所有人在潜意识都认定,此事是松原县县令彭志怀为了掩盖自己贪污的赈灾银的罪证,从而杀人灭口的。
第133章
柳枝暗中点拨谢瑾怀一边翻着卷宗,一边疑惑的问道:“这些也只能证明彭志怀有杀人动机,却并不能证明他便是凶手。”
诸葛云也赞同的点头,又把卷宗的另一册子递给了谢瑾怀。
“但是这个赈灾粮作假,却是真的!也是因此事,让彭志怀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卷宗上记录的很清楚。
彭志怀的家族在松阳县世代经商,是当地有名的粮商,他们在发生水患之际,不断的开了家族的私库,放了不少粮食出来售卖。
然而这就导致在外人眼里,他们彭氏商行有足够的粮食可拿来盈利售卖,反而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食却根本不够数,所以自然会让人怀疑这是彭志怀贪墨了朝廷的赈灾粮,私自拿去售卖盈利。
随后卷宗上还写到,从彭志怀家中搜出的账本上面,也清晰的记录了他们用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购买了超出市面价格三倍的粮食作为赈灾粮,因此朝廷在调查了当地的基础粮价后,认定了彭志怀是贪墨赈灾银款。
随后一条条证据,全都指向了彭志怀贪墨赈灾银款。
然而彭志怀还没来及伏法认罪,便被人发现撞死在了大牢里,于是刑部的人认定是彭志怀是畏罪自杀。
虽然彭志怀本人已经死,可他贪墨赈灾银款是个诛九族的大罪,于是彭氏家族众人也因此下了大狱,不日便被处斩。
谢瑾怀微微拧眉,翻来覆去的看着卷宗,“若是仅凭卷宗上的记录,我还真看不出那彭志怀有何冤屈。”
诸葛云浅浅的喝了一杯茶后,回道:“是啊!这些证据的指控性太强,若真是彭志怀所做,又为何会把这些明显的证据轻易暴露出来!”
“那你又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想要为这个彭志怀翻案很难的。”谢瑾怀问道。
诸葛云似是陷入了回忆,然后回道:“我之所以会怀疑这案件有冤情,也是因为我与这彭县令偶然间认识,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难得为百姓请命的好官。”
“当初我进京赶考时,在路上被山匪抢劫,丢了钱财和路引,也是彭县令帮的我,他把我接到他家中照顾,待我养好伤后还亲自派了个护卫送我。”
“当时我也以为他帮助我,是看重我举子的身份,若是我日后高中,也与他算是有些交情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可后来我发现是我自己心胸狭隘了,因为我高中后他并未联络过我问我讨要好处,即便再次见面时是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他没有朝我喊冤,只是叮嘱我,叫我不要掺和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太多,叫我明哲保身。”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闻言,谢瑾怀有些诧异,“就因为这些,你便觉得那彭县令是冤枉的,会不会太牵强。”
他心里没底,只觉得这个案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并不是那么的好翻案。
柳枝见谢瑾怀有些不信,她便也补充道:“九爷,奴婢也认为那彭县令是冤枉的。”
“你又为何觉得?”
“小蝶也是松原县的,她也多次与奴婢提及过,那松原县的县令是个很好的父母官,他除暴安良,为百姓请命,很受当地百姓爱戴,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灾难之时,弃百姓于不顾,去挣那昧良心的国难财?”
“既然你们都相信这彭县令是冤枉的,那就一定会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清白的。”谢瑾怀看了一眼柳枝,见她如此信誓旦旦,倒也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见谢瑾怀与他统一了战线,诸葛云也不再藏着掖着,把他掌握的疑点和证据悉数共享了出来。
诸葛云和谢瑾怀在一旁讨论的热火朝天,而柳枝就在一旁掺茶倒水,默默的关注他们的进度。
当他们逐渐跑偏时,柳枝便在一旁暗自指点,把他们从错误的思路中拉回来,再极力的把他们引入正轨,少走一些弯路。
毕竟上一世诸葛云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时,彭氏一族早就被斩首灭族了,如今得了先机,柳枝自然是想早日为那彭县令平反,把彭氏一族给救下来。
柳枝开口道:“两位爷,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卷宗里松原县粮食的价格似乎并不对劲啊!”
诸葛云眉头一挑,也不怪柳枝的突然插嘴,只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柳枝指了指卷宗上记录的粮价,开口道:“诸位仔细想想,卷宗上说,水患后松原县的粮价非常稳定,几乎只有一点点起伏,而这涨价的幅度也是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一般来说,百姓们因为经历灾患后受惊惶恐,会担心粮价上涨从而囤积粮食,所以粮食的价格都会猛涨一波。”
“即便是没有受到严重水患冲击的周边县城,也会因水患波及而导致粮价大幅度上涨。”
“可为何是灾患中心的松原县粮价稳定,而偏偏是周边的县城粮价猛涨呢?这难道不奇怪吗?”
柳枝也不故作谦逊,很是自然的分析起来,并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她的话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一般,谢瑾怀忽的就悟了出来。
“你是说,松原县的粮价是有人故意在维持稳定?”
柳枝点头道:“其实灾患发生后,最可怕的不是没有银钱,而是有银钱却买不到粮食。”
“大户人家们都是不缺银钱的,所以粮价越涨,他们或许会为了以防止出现更艰难的局面而提前屯粮,也有些人是嗅到了商机,故意屯粮哄抬价格后高价售卖,赚的盆满钵满。”
“总之,灾患后时,最不受影响的就是有钱人,甚至天灾还会成了他们博取利益的机会。”
“当粮食都被有钱人垄断,那朝廷发的赈灾银自然就毫无用处了,甚至会花远远高出几倍的价格买粮!”
诸葛云也瞬间明白了柳枝的意思,他惊呼道:“你这话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这能在松原县维持稳定粮价的人,除了彭县令和他背后的彭氏家族,怕是再难有人做到了。”
第134章
暴露太多彭氏家族本就是粮商,他们开仓放粮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用正常价格去故意破坏那些想抬高粮价的人。
可要想一直压得住粮价,那就必须有足够多的粮食支撑。
虽然彭氏是当地最大的粮商,可也架不住灾民的疯抢,说不定彭氏家族为此还倒贴了不少银钱进去。
诸葛云觉得柳枝的分析很对,他想破头都没想通的疑点,却被柳枝几句话就给点醒了,他当即就要按照柳枝提供的思路继续调查下去。
可柳枝还是担心进度太慢,便又特意提醒诸葛云道:“你有没有想过,在外人眼中彭县令的罪证那么清晰明了,为何手持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的钦差大人却始终没有对彭县令动手?”
“或许那位李大人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只有他能为彭县令作证,可偏偏他死了。”
诸葛云愈发觉得事情变得明朗起来,他惊道:“很有这种可能,据我了解,那李毅祥是个极其刚正不阿的人,更是对官员贪墨之事嫉恶如仇,他若真认定了彭县令贪墨,必然会一剑斩了他,反而他只是放出去了要调查彭县令的消息,却并没有实质行动。”
谢瑾怀也看明白了其中的疑点,分析道:“或许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在暗中调查一件事,并且这件事牵扯很大,所以李毅祥被杀,再顺理成章的栽赃到了彭县令身上,让他有口难言,这简直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诸葛云也对谢瑾怀的分析很是赞同,“以我对李毅祥的了解,他这个人遇到点什么事儿都惯爱写日志的,平日里往宫中送折子次数也属是他最多,你说他会不会留下点什么信息,还没被人知晓呢?”
被诸葛云这么一说,柳枝倒是想起被她遗漏的信息。
上一世,诸葛云之所以能攻破这桩冤案,还是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在里面的,当时他去驿站取扬州寄来的家书时,无意中发现了驿站里有一封滞留的信件,是李毅祥寄给家中的家书。
不过那封家书没有寄信人的署名,只写了李毅祥妻子的名字,然而诸葛云对李毅祥的字很是眼熟,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是一封太不起眼的家书,以至于驿站的人也没在意,甚至疏忽遗漏,亦或者是李家人因李毅祥死后便搬离了京城让那封信迟迟无法交到李家人的手里,那封家书便一直无人认领。
而诸葛云本打算带走那封信,想派人交给李家,却在鬼使神差之下,将那封再寻常不过的家书打开了。
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李毅祥竟然预知道自己即将会遭遇不测,便提前用家书的形式把他知道的真相以及罪证全部当家书寄出,就是想自己若是遇害后,家里人能拿到这份证据为他伸冤。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封家书阴差阳错没有能及时寄到李家人的手里,导致彭氏一族蒙冤被斩。
柳枝内心是有些纠结的,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其实已经暴露了不少,若是再把此事点的明显,会不会太过,惹人生疑?
可是,那些都是无辜的人命,若是他们不能在彭氏一族被斩首之前找到足够多的证据,不仅不能救人,谢瑾怀也没法达成目的。
柳枝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开口小心提点道:“刑部派人去了松原县调查那么久,都没能发现李大人身边留下了蛛丝马迹,你又说李大人有写日志的习惯,那他的日志会不会早就没有留在身边,而是藏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谢瑾怀仔细回想了下,“你们说什么地方才算安全?不让人注意到?”
诸葛云分析道:“会不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日志还藏在松原县某处?”
柳枝眼见他们思路又走偏了,便立马出声纠正,“奴婢倒是觉得,李大人若真手握证据,或者知道什么真相,以他的性格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上报给朝廷,绝不会留在身边。”
谢瑾怀也认同柳枝的观点,证据掌握了必然是想要送出去,怎么可能会留在手上。
他琢磨道:“那段时间李毅祥去往松原县后,上奏的折子依旧不断,倒是并无异样。”
“不过奏折的确太过明显,若是有人监视他,必然会检查他奏折的内容,所以会不会是家书呢?”
柳枝见他们终于上道,心里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然后说道:“那不如去驿站瞧瞧,会不会有遗漏呢?”
谢瑾怀狐疑的看了柳枝一眼,发问道:“为何你觉得我们该先去驿站,而不是先去寻李家人找家书呢?”
柳枝心里一哽,她刚刚那些话,真真是暴露了太多。
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奴婢想着,若是李家人真收到了那些带有罪证的家书,或许早就交给朝廷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认为是彭县令害死了李大人。”
“更何况,驿站里寄家书总是比寄朝廷寄公函奏折要慢上许多,若是路上出了点状况,家书晚到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也是很正常的情况,或许李大人寄的家书还在路上或者刚到呢?”
柳枝的解释,却让谢瑾怀心底的那一抹疑惑更深。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柳枝的眼睛问道:“为何,爷总觉得这案件里的细节,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柳枝有些心慌,不敢再看谢瑾怀的眼睛,只能敷衍道:“奴婢只是随便瞎猜的。”
“瞧你们讨论的激烈,总忍不住多嘴,若是说道不好,或者哪里不对,诸位爷也请见谅。”
诸葛云倒是心宽的很,对着柳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倒是觉得你的猜测很对,你对这案件的敏锐程度,倒是比衙门里的官差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