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林珠儿凄惨的叫声下,林正清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娘!”齐聂书的呼唤随之而起,李妍两眼一翻,跟着倒了。
齐聂书扶着老娘,顶着周围玩味的视线,真是……只恨自己晕不过去啊!
“还愣着干什么!”他对着一旁的小厮嘶吼道:“把人抬走啊!”
火燃到傍晚才被熄灭,整座院子一片焦黑。李妍母子的东西全烧没了,只留下浓浓的黑烟。
随黑烟散开的,还有碧渊山庄的笑话。甚至无需添油加醋,只讲出实情,已能让听者咋舌。
表兄妹,母子,还有一个小丫鬟,这离奇的组合……更有好事者,连体位都编得一清二楚。
看着笑话里的人被抬走,成开昕跟殷胥离悄然从看客中脱离。
殷胥离撞撞他的胳膊,低声笑道:“你说他是真昏还是假昏?”
成开昕说:“管他真昏假昏,接下来都有得昏了。”
两人相视一笑。
——真是玩儿到一起去了,只是这恶作剧的阵势不是一般的大。
“还算便宜李妍了。”殷胥离撇撇嘴,道:“要不是她,我的银哨也不会脏了。”
“怎么了?”成开昕问。
殷胥离从脖颈间拽出银链,指给他,“你看。”
成开昕凑近一瞧,只见哨身上有个牙印,笑了一声,“再喜欢你也不能咬啊。”
“我能干这种事儿吗?!”殷胥离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吹都不舍得使劲儿。”
成开昕心里一软。伸手过去,“给我。”
殷胥离捂住胸口,警惕道:“你干嘛?想要回去?”
成开昕好笑道:“给你就是你的了。”直接探手去勾。
链子不长,殷胥离顺着银链凑了过去。
成开昕捏着哨身看,殷胥离的视线就紧紧盯着他的指尖。那双手纤长而苍白,骨节分明却不露骨,好看得让他心痒。
看着成开昕伸出指腹覆在牙印上蹭了蹭,殷胥离想起先前勾银链时,被他的指尖蹭了一下,只觉锁骨处隐隐发热,不由舔了舔唇。
要是也这么蹭蹭他……
然后成开昕移开指尖,牙印消失了。
殷胥离:“……”隐隐作痛。
成开昕把恢复如初的银哨塞回他衣服里,“下次别被人拿去了。”
殷胥离摸摸胸口,勾唇笑了。
成开昕拽了拽他垂在耳边的长发。“我说,你怎么连这么复杂的发式都会梳?”
“切,这有什么难的,我一看就会了。”殷胥离得意道:“我从小就聪明,很多东西看一眼就会……”他的声音突然一顿。
“怎么了?”成开昕转头看他,目光一凝。
他们正并肩走过一条路,殷胥离右边不远处,树上靠着两人,似乎在闲聊,视线却隐蔽地打量过来,正落在殷胥离的侧脸上。
这里是离开李妍母子院落的必经之路,大多人看完热闹,都要从这里回客居。
殷胥离唇边的笑容不变,声音却沉了一分,“那两个人不对劲。”
“阴魂不散。”成开昕眯了眯眼,“竟然追到这儿来了。”
“可以预料。”殷胥离状似自然地转向他,留给那两人一个后脑勺,“众人皆知,医仙谷传人在碧渊山庄坐诊。这些刺客追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
成开昕暗地注意他们的动向,看到那两人起身也在跟他们同一方向走,一直在往这边看。
殷胥离只是将脸化妆成女人的模样,并未做大改动,仔细看能看出相似之处。想必是他们起了疑心。
成开昕伸手抚上殷胥离右耳边的长发,“换个位置,你走左边。”
殷胥离顺势向左转身。成开昕搂着他转了半圈。
在右边两人看来,他们像是走着走着情不自禁,男人竟然将女人抵在路边的花丛上亲了起来。
盛开的芍药花丛上,殷胥离一身红衣,花枝被他压得微微弯折,仿佛被他映得黯然失色。他抚着成开昕的后颈,轻笑道:“真亲一下会死吗。”
“你喜欢表演给别人看?”成开昕按住他的蠢蠢欲动。
片刻后,两人直起身,便自然地左右换了位置。
第31章
强宠邪魅王爷(十三)
那两人果然不跟了。
纵是再像,
也绝不会有人想到,堂堂六王爷竟会扮成女人,光天化日之下……搞这一套。
成开昕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人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继续观察来往的人。他低声对殷胥离道:“碧渊山庄不能留了,今夜就走。”
现在只看见两人,背地里必然已经有更多人潜了进来。一旦被发现,
再加上碧渊山庄的人,他们很有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殷胥离叹了口气,
“可惜呀。”
成开昕问:“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了。”殷胥离勾唇坏笑道:“那几个人丢了面子固然好看,事后的狗咬狗想必会更加有趣。”
事情的确如他所想一般。
林正清刚被扶回房间,就捂着胸口睁开了眼,
喘着粗气道:“这个贱人,竟给我下药!”
“爹!你说什么?你被下药了?”林珠儿瞪大眼睛道:“是谁?是不是李妍?”
“除了她,还能有谁?!”林正清怒吼道。
林珠儿跟着他骂了几句,又说:“还有那齐聂书,他竟跟紫鸢!”想到还有紫鸢搀合在里面,
她厌恶地咒骂了一声:“早就知道她不安分!果然勾搭上了齐聂书!”
她看不起齐聂书,
却也享受他的追捧,见他竟跟自己的丫头背地里苟且,顿时面上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我绝饶不了这个贱人!”
“对对对,就是紫鸢!就是她骗我去找李妍的!一定是齐聂书母子指使她,想觊觎我碧渊山庄主母的位置!”林正清目眦欲裂。
今日被众多人看到那一幕,
根本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他的名声啊……被那贱人毁了个彻底!
林珠儿早就烦透了李妍,
自然不留余力地让林正清杀了他们。咒骂片刻后,
她找到什么不对劲儿,
迟疑道:“可这火未免起得太蹊跷些,而且怎会把所有人都引了过去?”
“就算李妍有借众人之口逼您娶她的打算,也不会如此置自己名声于不顾吧?”
正当两人思虑时,敲门声响起,门口传来慕凌霄的声音,“珠儿,庄主醒了吗?”
林珠儿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心上划出甜意,连自己老爹正在遭罪都忘记了,立刻站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欢脱的脚步。扬声道:“慕公子,我爹已经醒了,但身体不适,劳烦你为他诊治一下。”
慕凌霄推门而入,道:“正为此而来。”
他面上神色担忧,实际上是在外面看够了热闹,才提起兴趣来近距离观赏这难得一见的笑话。
诊治片刻后,慕凌霄皱眉道:“庄主中的□□十分罕见。”
听到□□两个字,林珠儿羞涩看他一眼,低下头。
林正清哪还顾得上自己闺女的适不适合听这些东西,急急道:“没错,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自问也识得一些脏药,这药竟能让我毫无察觉,实在古怪!李妍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珠儿一惊,脱口而出,“齐聂书不是去找过……”话音一顿,慌张看了眼慕凌霄。
林正清狐疑道:“去找过谁?”
慕凌霄见他起疑,坦然道:“齐聂书的确曾去找过我。问我要过催情之物。他只言说是为去青楼玩乐,我便未曾怀疑。”
林正清脸颊一抽,差点骂人。但好歹还记得自己需要救治,忍住了。问他:“那我怎么办?”
“药性极烈,恐怕……”
“如何?!”
慕凌霄垂眸叹了口气。
人这辈子,最怕的情况之一,恐怕就是大夫叹气了。
林正清眸中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慕神医,老夫该不会……废了吧?”他提了提气,只觉下肢虚浮,丹田里也是空空如也。
“情况堪忧,但并非无药可医。”慕凌霄道:“贵庄珍藏的百年雪蟾,有活血补气之效,可用做药引。”
林正清神色一滞。他放出话来,谁能救好林珠儿,就把雪蟾送给谁,可林珠儿已好得差不多了,慕凌霄没提,他也就一直假装没发生过这回事。如今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位药,面上着实有些不好看。
想到要求人,他笑得讨好而僵硬:“慕公子,可那雪蟾老夫已准备赠给你,怎好再自己用?”
慕凌霄神色悲天悯人,缓缓道:“药材的作用便是救人,属于谁并不重要。庄主不必多虑。”
林正清大喜过望,连声道:“慕神医真是大义!此事之后,老夫必有重谢!”
他在林珠儿耳边耳语一番,林珠儿一怔,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密室的位置。她柔柔看了一眼慕凌霄,然后点点头。
慕凌霄等了片刻,林珠儿取回一个碧玉雕的盒子交给他。
掂量着手里的东西,慕凌霄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林珠儿柔声道:“我送慕公子一道。”
走出房门,天色已昏暗下来。
“慕哥哥。”林珠儿声音有些担忧,“我知道你想要雪蟾,便装病帮你拿到了,但我爹也需要它,你能不能……”
慕凌霄温柔一笑,“我怎会放任庄主的病体不管呢?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制药。”
林珠儿深情道:“慕哥哥,谢谢你……”
林珠儿眼里的慕凌霄原本就光芒万丈,现在在林正清的眼里,简直也把他看成了大公无私的活菩萨。
他觉得自己有救了,松了口气,继而面色一变,狰狞道:“李妍这贱人,还有齐聂书……他们该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痛恨之余,他不曾忘记着火的疑点,派管家去向在场的人询问情况。
管家问了十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听到他喊了一声“救火有重谢”才跑去救火的!
管家目瞪口呆地一再求证,被对方看傻子似的道:“你声音那么难听,谁都一听就听出来了。”
管家头上汗都下来了,怕惹祸上身,转头就威胁几个跟班不许说出去。回去禀报林正清时只说是有人义薄云天,才带领众人跑过去的。
林正清青筋迸出,“给我继续查!查出是谁放的火!还有把那三个人给我抓起来!”
与此同时,回房后,殷胥离和成开昕已收拾好了东西。
成开昕在房里转了一圈,掏出匕首,在一个陶瓷盆前蹲了下来。
殷胥离眼巴巴问:“你在干嘛呢?”都兀自忙活半天了,头也不回。
成开昕说:“弄点武器。”
“那不是个陶瓷盆吗?”殷胥离纳闷道。
他蹲到成开昕旁边看,见他竟然在用匕首削陶瓷盆。
这把匕首还是暗卫首领传下来的,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削出了尖锐的瓷片。
成开昕捏起一块瓷片给他看。
殷胥离“嘶”了一声,紧张道:“你小心手。”
成开昕笑了笑,将瓷片掷出去,直直没入墙内。“当成暗器用,挺不错的。”
殷胥离暗道他手白得跟纸一样,出手却这么厉害,让人看了咋舌,又忍不住想攥住咬上一口。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手上不疼,倒有些酸痒。成开昕无语道:“你是狗吗,要磨牙?”
殷胥离端详着自己咬出的牙印,白肤红痕,在昏黄灯下竟显得有些香艳。他放在唇下舔了舔,抬起的眼中带出一丝旖旎,启唇说了一个字:“馋。”
馋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他的眼睛都快掉到成开昕身上了。
成开昕指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殷胥离低声道:“刚才你说没兴趣表演给别人看,现在不是就我们两个人了?”
成开昕默了默,“王爷,你矜持点儿行吗。”
“既然你叫我王爷,那我就不客气了。”殷胥离挑挑眉,含笑道:“本王命令你,过来亲一个。”
成开昕:“……”一言难尽地抽回手。
殷胥离叹了口气,飞快凑过去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山不就我,我只能就山了啊。”
成开昕自我检讨了一秒钟。
他不是躲不开,实在是这小子实在太能勾人了。
一秒钟之后,殷胥离舔了舔唇,目光亮如星子,跃跃欲试。
两人对视片刻,终于凑近接了个吻。
呼吸交错间,殷胥离睫毛颤的厉害,心绪澎湃得几乎淹没理智。
第一次与人这般亲近,滋味比他想象得好几百倍。对方的唇好似桃瓣般柔软,似乎咬一口就会破开。
但让他不爽的是……成开昕为什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双唇分开,殷胥离勉强平复下呼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别人亲过?”
成开昕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殷胥离撇撇嘴,“那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你不知道吗,这是男人的本能啊。”成开昕一本正经忽悠他。
殷胥离:“……那,那我们再试一次?”
成开昕道:“事先说好,我可没有做人男宠的兴趣。”
“不是男宠。”殷胥离目光沉了沉,“只你一个。”
成开昕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