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软了膝盖

    宋芙一阵没来由的气闷，把纸揉成了一团就往地上扔。

    “猪油蒙了心了，还以为是之前呢?浪费我的纸。”

    纸团子掉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了个圈，停在一处。

    宋芙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把纸团子又捡起来了。

    “算了，浪费都浪费了，也不能更浪费了，带过去当柴火烧也不错。”

    等待的间隙，宋芙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李婶带着周玉生去找村长时，他们家里还在做饭。

    村长蹲在门口抽烟，吞云吐雾间，云雾缭绕。

    李婶热情的寒暄：“哟大哥抽烟呢?”

    村长听见有人叫自己，抬起头一看，稀客呀!

    “玉生怎么来了?”

    周玉生其实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他以前都是被动接受人家的好意，不给他也不会主动去要。

    “来看看您。”周玉生不好意思的说。

    让他说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这句话，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婶看着这不争气的孩子，说句话还磕磕巴巴的，怼了怼他的胳膊，瞪了一眼，“站后面去。”

    周玉生闻言乖乖就站到后面去了，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这孩子，你看他，想跟你说点事还不好意思，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这点小事还能推辞不成?”李婶暗示性十足的说。

    村长挑眉，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呢?

    因此他回话时也是格外小心，没有掉进陷阱：“什么事啊，这不得先说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帮忙。”

    李婶唉声叹气的，一副愁人的样子。

    “村长，你是不知道啊。”果然那副便秘的表情，就注定了没好事，这样的开头，村长很警觉啊。

    “哎呀，你说吧，什么事我也听听。”

    李婶一看有戏，就继续往下说了。

    “还是玉生的事。”

    废话，你都带着他来了，不是他的事，还能是谁的事?

    要说起来，这些人其实对周玉生都不薄，一个村子的人论起来都是共一个太爷的，这么多年下来亲缘早就淡了，周玉生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李婶能这么对他，村长是佩服的。

    扯远了，接着听她怎么说了。

    “这不是玉生媳妇有本事，之前他大伯占去的东西，都叫她给要回来了。玉生这傻小子，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操心点，家里也没水稻种子，我想着，大哥你本事大，能不能给弄点水稻种子，菜种子来?”

    周玉生父母留下来的可不止水田，还有菜地呢。

    光种水稻，那人还得吃菜呢，不能光吃白米饭不是。

    既然是这样，那水稻种子要，菜种也要。

    村长这嘴里好悬是没喝水，不然高低得喷她一脸的。

    “你这，妹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说给你弄种子就给你弄种子来，不成不成，我没那么大本事。”

    李婶早就料到了，他肯定要拒绝一下的，不然是个人都来借种，是个人都给，哪有那么多天天给出去的?

    “大哥，你看你，还没听我说完呢，你急什么?”

    “玉生这孩子之前是游手好闲的没个正经事的，但是咱们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好不容易把地要回来了，要没东西种荒在哪，那周老大那个人精还不得想着法把这给抠走啊?”

    村长沉思，是这样没错了。

    不过，那不能看他可怜，就把种子给了他呀!他可是个有原则的人，坚决不能这么搞。

    村长一脸怅然的说：“这话我都知道，但是大队里的种子，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别说村长村长的，其实村长算个屁的，也不是什么大官。”

    这话里暗示意味满满的，李婶这个人精听懂了，可惜周玉生还没修炼成人精呢，也听不明白，真以为被拒绝了呢。

    他想起来宋芙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跟他说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就得想想，人家为什么拒绝自己，还能不能再努力一下争取一把?

    “村长叔，我知道我以前是不像话，但是我现在都改了，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把地给种好!”周玉生言辞恳切，拉着村长的手。

    村长满脸的纠结，他何尝不想帮周玉生呢，主要这事真不是他说了算的。

    看着村长一脸便秘的样子，李婶笑话了有一会，才帮着解围。

    “哎呦我的好大哥哎，这傻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何苦再说这话逗他呢?干脆你就答应下来，别叫咱们玉生求你了。”

    周玉生满脸的哀求，也下了狠心了，扑通一声跪下来了，可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哎呦玉生，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

    村长板着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随便给人跪下，像什么样子?”

    周玉生实在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要不也不能想出来那么个昏招。

    “村长叔我真是没办法了，请你帮帮忙吧!”

    村长老婆一直看着呢，以为他们说什么重要的事呢，所以就没过去打扰。

    看见周玉生就这么跪下来了，她想也没想，冲了出去：“死老头子，你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还要人家跪下来求你帮忙啊!”

    “唉!”村长叹气，“冤家啊，没说不帮忙啊!”

    “这样吧，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队长那里也得说一声。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陪你去一趟了。”

    村长也是无奈了，周玉生都跪下来了，自己要是再推拒，多少有点过分了。

    周玉生愣住了，李婶赶紧把他拉起来，“傻孩子哎，听见没有，答应了!快起来快起来，你可给我吓了一跳了!”

    周玉生就这么被她拉起来了，村长老婆拍了拍周玉生膝盖上的灰，“你叔答应了啊，你跟着他去吧，多少还得卖他这个老东西一点面子的。”

    三个人还没多做停留，村长老婆催着村长给周玉生把事情办好了。

    大队长也是本家的，真要说起来，跟周玉生的亲爹还是堂兄弟。

    此时他听着村长说的话，眉头紧锁。

    第十六章

    鳏夫的心酸

    “这事好办，就是你好端端的，要水稻种子做什么?”

    大队长是个老鳏夫，就一个女儿，嫁出去老远了。

    自己个是个痴情种子，死了老婆之后再也不愿意娶新人，又是个老实肯干的，所以才当了这个大队长。

    家里没有女人，自己又不会出去瞎打听这些，所以村长知道了，他还不知道这事呢。

    “你还不知道那件喜事呢，这小子娶了个好媳妇，你是不知道，他媳妇几句话，就从周老大那里把房子要回来了，这不是想着自己也不能闲着。”村长帮他把话说完了。

    就这个不中用的，瞧着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实际上是个银样镴枪头，要不是李婶看他可怜带着他来，怕是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借种子。

    大队长恍然大悟，“这可是好事啊，可以，咱们得支持支持孩子。”

    “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刚刚不就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吗?我那个婆娘哦，啧啧。”村长直摇头。

    大队长又是酸涩又是羡慕，可怜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单着过来了，要想再见到妻子一面，恐怕只有到死那天了。

    “先不说这些了，这事我答应了，就是那水田退出来也得过两天才能种上去，咱这几天先帮着挑选水稻种子吧。”

    周玉生忙感激涕零的说了好几声感谢：“谢谢大队长，谢谢村长叔!”

    李婶拍了拍周玉生的脑袋，“傻孩子，还叫大队长呢，这也是叔啊。”

    周玉生马上改口叫叔，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会转弯了。

    “叔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我年轻不知事了。”

    大队长摆摆手，豁达的表示没关系，他一个大人，没的跟孩子计较的。

    告别了村长和周玉生，李婶带着周玉生往家里去。

    一路上李婶脸上喜气洋洋的，“玉生啊，这下总算是能给你媳妇一个交代了。”

    周玉生嘿嘿的傻笑，憨憨的样子。

    “别傻笑啊，看看这孩子，都乐傻了。”李婶也笑了，打了一个他的脑袋。

    “行了，这么晚了，也要吃饭了，你先回去吧，你媳妇也在做饭了。”李婶把他送到小路口就打住了，让他自己回家。

    周玉生还晓得人情世故，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就得感恩，心里得记着这件事。

    “李婶一起去我家吃一口吧。”

    周玉生才说完就想起来了，自己今天还让李宁海留下来吃饭，当时宋芙就不高兴了，说家里啥也没有，拿什么招待客人?

    现在倒好了，自己又犯蠢。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周玉生想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不去了不去了，我家里也在做饭了，我出来的时候，我家儿媳妇就在做饭了，我不回去，晚上要剩下的。”好在是李婶拒绝了，要是没拒绝，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周玉生松了口气，约道下次：“那好吧，那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准备好了。”

    他对自己有信心，要是有块属于自己的地了，他肯定能养活自己。

    “行，那就按你说的，下次，下次一定来!”李婶笑着答应了下来，“快回去吧，你媳妇都得等着急了。”

    周玉生哎了一声，转过身就朝家里跑去了。

    李婶心里挺高兴的，这年纪还小呢，就是个孩子。

    宋芙在家里等无聊了本来是打算做饭的，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就她还想做饭，灶台下面的火都没能点着，倒是点了一灶膛的烟。

    一股黑烟从灶孔里面跑出来了，呛得宋芙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

    周玉生见势不妙赶紧往里面冲，这一进去看，真是不得了了，厨房里面都是黑烟，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子投手榴弹了。

    “这是怎么了?”

    宋芙本来这具身体就很虚弱，这下就更虚弱了，被黑烟呛得眼都花了，差点没倒下。

    “咳咳，你别管了咳咳，快把我抱出去。”她都没力气走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摔倒了。

    “好，我抱你出去了。”周围都是黑烟看不清楚，周玉生莽莽撞撞的跑进去，抱了宋芙就往外跑，他身体跟块钢铁似的，又把宋芙箍得死紧，宋芙都觉着硌着疼。

    等出去了，肺里的黑烟是被咳出去了，但是宋芙也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咳咳咳咳!”

    周玉生见她还没能缓过来，帮着她拍了拍后脊背，“顺一顺顺一顺，别咳得太厉害了，万一严重了要咳出血来的。”

    宋芙缓了一会，才觉得自己好多了。

    她抬起头来，周玉生看到一眼就没忍住低下头狂笑。

    “噗……”

    “哈哈哈哈哈!”周玉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怎么了这是，发了癫?”

    宋芙还不知道呢，自己的脸早就脏成花猫了。

    “你的脸都让烟给熏黑了!”

    宋芙摸了摸自己的脸，手里蹭下来一层灰色，她瞬间脸黑的更吓人了。

    见她反应那么大，周玉生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忙正经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给她找了个毛巾打了一盆水。

    冷热一兑，把她脸擦干净了。

    脸是干净了，倒是毛巾黑了，不仅黑了，往水里一投水都黑了。

    直到给她擦干净了，周玉生才敢吭声：“别生气了，都擦干净了。”

    宋芙也没觉得被人伺候着哪里有不习惯的，又不是啥贱皮子。

    “这什么灶台啊，根本烧不着火，我还想做饭呢，都没做成。”宋芙发着牢骚。

    周玉生照单全收了，“你以后就不要做饭了，让我来就成了。”

    宋芙觉得这样也挺好，不做饭，算起来还是自己赚了，就怕是周玉生嘴上说说而已，自己当真了。

    “哦?你做饭，那你要是不在家怎么办?我不会做饭，岂不是饿死了?”宋芙专门试探着说。

    要是周玉生敢说那宋芙还是好好学学吧，宋芙马上就给他一个爆栗子。

    “没事啊，我肯定一直在家，不在家也是跟你一起在外面，咱们在外面吃就是了。实在有我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就在外面吃饭吧。”

    宋芙久久没言语。

    第十七章

    徇私枉法是啥意思

    她能感觉到周玉生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世界上其实很多人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都是真心的，只不过真心瞬息万变。

    宋芙不想去纠结周玉生的真心能保持多久，人生不过是只活那几个瞬间罢了。

    想开了之后宋芙也不再纠结了，哼了哼鼻子：“行吧，勉强相信你了。还不去做饭?我都快要饿死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能是在哄我吧?”

    周玉生叫苦不迭，他还啥也没说呢，一顶大帽子就扣下来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认了，我这就去做饭，您老好好休息着，这下总成了吧?”周玉生老实认栽，碰上那么个活祖宗，除了顺着她，还有什么办法?

    这还差不多。

    宋芙很满意自己的驯服，对待不听话，偶尔会炸毛的小宠物，拿出一点手段又怎么了?

    周玉生本来想着晚上吃的简单点，抓一把青菜撒一把面，青菜面胃口倒也不错。

    不过宋芙已经把米放进锅里了，总不能放着现成的大米不用，还煮面吧?

    周玉生看着锅里飘着一层白，那是米上的灰。

    “你说你，总该有点常识，哪能不洗米直接放进去煮?”

    宋芙比他还委屈，还要理直气壮呢。

    “那我怎么知道要洗米啊，又没人教我，平常在家也轮不到我做饭。”

    这倒是真的，不过原主不做饭并不是因为家长心疼她这种扯淡的理由，而是因为怕她偷吃。

    至于为什么怕她偷吃呢?因为后娘煮饭总是不煮够，一家人都吃饱了，原主只能吃点锅巴汤。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周玉生一时语塞了，丝毫没有思考为什么宋芙被亲爹后娘磋磨至此，居然没做过饭。

    “好吧，那你下次记住啊。不对，没有下次了，平常都是我做饭的，那你一定想自己煮饭的时候，千万要洗米啊!”

    宋芙不想听的时候扭头就走，并不搭理他。

    她还有正经事，比如自己想干的那件事，到底能不能干成。

    要干的话，怎么样才能跟李宁海?

    宋芙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一个的计划，然后又崩溃的一个个划掉，抓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