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来接我们家小姑娘回家
的确是时安夏让岑鸢派人盯着肖府的动静。
但她没想到,岑鸢的属下那么猛。三下五除二把人家绑架团队全部打包进行了二次绑架,然后直接送给了东羽卫。
此案属肖长河舞弊案的相关案子,送过去,马楚翼又要立功了。
至于受伤的肖夫人,则是妥善安排下去。那擅妇症的孟娘子头几日回老家玉城了,才刚到京城就被时安夏的人拦下。
如此,科举舞弊的案子及这个绑架案很快就能结案了。
门里,两个女子看似激烈交锋,其实也只是单方面碾压。
惊蛰被吃得死死的,看向时安夏的眼神充满恐惧。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双腿便软着跪了下去,“姑娘,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奴再也不敢作恶了,奴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往外多说一个字。”
时安夏淡淡道,“进了东羽卫衙,自是由东羽卫判罚,与本姑娘何干?”
惊蛰却知,以贵女的行事风格,定会提醒东羽卫将她毒哑,才不会在外随意乱说,坏了肖夫人名节。
时安夏是有这个打算。
不止惊蛰,还有罗姨娘,肖长河以及参与这事的嬷嬷,全部毒哑,方能最大限度保全肖夫人的名节。否则,光是闲言碎语和异样眼光,都能把肖夫人杀死。
……
门外长廊里。
东羽卫带着岑鸢过来了。
马楚翼顺口问,“岑少主怎么亲自来了?”
岑鸢答得也随意,“来接我们家小姑娘回家。”
马楚翼:“……”猝不及防!我就不该问!
一种酸涩盈了满腔,还夹杂着淡淡的苦味儿。
他忽然手痒,“择日不如撞日,切磋几招?”
这该死的胜负欲!
情场失意,总得在别的场子找回来。
岑鸢挑眉,“请!”
马楚翼安排其他人守好刑讯室,带着岑鸢去了东羽卫的专属较场。
左右两边均列有兵器可供选择。
马楚翼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选。”
岑鸢道,“我不用,你随意。”
马楚翼,“……”看不起谁呢!你都不用,我还能用?
岂非胜之不武?
两人站定,相隔三尺。
没有围观者,只余寒风猎猎与暮色渐合。
马楚翼抱拳:“马楚翼,字鹤南,请指教。”
岑鸢抱拳,“岑鸢,字青羽,请!”
“请”字刚落下,对方已出拳。
岑鸢也未落下风半分,显是随时戒备已成习惯。
两人交手,从试探,到深入,打得难舍难分。
他们都非花架子,而是以实战为基础,拳拳到肉,无一招浪费。
只一炷香时间,马楚翼退出比武圈,站定,抱拳,“在下输了!我取一兵器,再战?”
岑鸢负手而立,“好。”
暮色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分外英挺。
他那翘起的唇角,落在马楚翼眼里,只觉……那不是嘲讽,而是说不清的友好。
一个强大的对手,对你友好。这滋味儿,真就很温暖。
胸腔里那股淡淡酸涩的味道也随之散了,那样好的小姑娘,值得这个人。
至少,能护她周全。
马楚翼内心涌起强大战意,将手上长枪一挥,“请!”
他特意选了无法近身的兵器,不去与岑鸢擅长的比拼。
长枪一抖,枪尖上寒芒乍现,直奔对方面门。
马楚翼快。岑鸢更快。
这一次,岑鸢展现了无比优异的身法。
他只闪身躲避,并不反击。
几息之后,就在马楚翼把长枪玩出花儿来的时候,长枪莫名脱手。
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近的身,又怎么夺了他紧握的长枪。
长枪稳稳握在岑鸢手上。
他笔直站在暮色下,将枪的一头插进土里。
一人一枪,如松柏,如青竹。
马楚翼苦笑,“又输了。改日在下请你喝酒。”
岑鸢微微一笑,“好。”
马楚翼道,“希望下次切磋,你能出半力。”
岑鸢又道,“好。”
这一次,他的确半力都未出到。
两人实力实则相差甚远,不在一条线上。
马楚翼却是北翼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同辈较量,从未遇败绩。
但!他不及岑鸢十分之一。
输得心服口服!
马楚翼汗颜,且困惑,“我感觉你还有一套更实用的拳法。”
岑鸢并不吝啬,“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同样的对话,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世,是好几年后在边关相遇,两人当着士兵的面切磋交手。
他没尽全力,给马楚翼留了面子。
马楚翼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输了,如同今日一样。
有些人,骨子里就是骄傲的。赢得起,更输得起。
显然,马楚翼就是这样的人。
当时,马楚翼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你是不是还隐藏了另一套更实用的拳法?”
那时候,他也如今日这般回答,“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有些人再遇一次,情景也是惊人的相似;而他的小姑娘,这辈子是他的了。
岑鸢迎着暮色去接时安夏回家时,对方正和肖长乐在告别。
肖长乐迫不及待要去见自己的母亲,“表妹,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时安夏温温浅笑,“好。只要耐心多一点,相信我,那孟娘子的医术绝对可信。肖夫人一定会好起来。”
肖长乐又是长长一揖,“他日表妹若用得上,我必赴汤蹈火。”
时安夏没有拒绝,“好。”
肖长乐又向着岑鸢和马楚翼也是长长一揖,“岑公子,马大人,多谢。”
岑鸢点点头,淡淡道,“举手之劳。”
“客气,职责所在。”马楚翼说完,忍不住打趣儿,“岑少主,照你们这送案子的速度,马某想不平步青云都难啊。”
岑鸢看着小姑娘憋笑的脸,仍是淡淡说句,“举手之劳。”便是带着小姑娘回家了。
肖长乐和马楚翼站在原地,相视一笑。
暮色彻底落下。
今日因着春闱结束,侯府当家主母于素君宴请云起书院所有教谕学子。
黄万千沉寂多日,在家闭门写稿,终于把《圣德表》一个字一个字磨出来了。
便是在宴席推杯换盏间,气氛正融洽,当着众人的面,又有方老夫子作见证,黄万千读一句,时安夏便也拿着自己默出的那份手稿微笑读一句。
神了!
黄万千写得跟黄家先祖的《圣德表》不说是一模一样,也大差不差。忽略掉个别字词用法不同,又忽略几个标点符号的不同,感觉完全就是默出来的。
黄万千大半身子埋土的人,竟然像个孩子般哭起来……
第210章
以后他就是皇亲国戚
黄万千像个孩子般激动得呜呜哭起来,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平生仅有。
也许别人会认为他和先生之间弄虚作假,可他自己知道,他没作假,一点都不假。
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反复斟酌,亲自写出来的。写到自得处,还高声一遍一遍朗诵。
他沉迷于这篇文章的遣词用句,更沉迷于其立意。
以黄万千一生都在做学问的经验来看,这文章无论是放在哪个朝代,都能流芳千古,被后人所熟读,更是帝皇应该放在枕边睡前的好文章。
他绝对有脸在这篇《圣德表》上署名,黄万千著。
他一点都不心虚。
他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先祖转世,对!自己绝对是先祖转世!
黄万千捧着时安夏早前默出来的手稿,怎么看都看不够。
和书字体写出来的《圣德表》简直好看极了!这篇文章就是要配和书字体才更加匹配。
黄万千便是在席间,当着老侯爷和世子爷等等一众人的面,亲自向时安夏敬酒。
不过是以茶代酒,人家先生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呢。
时成轩与有荣焉:“嘿嘿,我女儿!”总觉得他女儿订这个娃娃亲有点可惜了。
幽州洛家,就算是望族又能多望?能跟皇族比吗?
要想个什么办法,让他女儿高嫁个皇子呢?
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让儿子娶郡主,让女儿嫁皇子,以后他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正做美梦呢,就见女儿朝他这边瞥过来。
那眼神好似暗含警告……呲!我可是父亲!是你爹!你瞪啥?
时成轩笑着朝女儿看过去,还以一个自以为最得体的笑容宠爱地笑了笑。
时安夏:“???”这爹又要作妖了,得看紧点,一刻都不能放松。
这时黄醒月几人都过来给时成轩敬酒,可把人得意坏了。
尤其是黄醒月说,没有时云起,就没有他的今天。
那更是不得了,时成轩酒不醉人人自醉。自我脑补出了对方的意思就是,没有您,就没有时云起。
总的来说,他才是黄醒月的大恩人。他深以为然,看着儿子的眼神更加恍惚了一层。
他不能让魏家那低门小户毁了他儿子!不能!
时成轩借着酒劲踉跄出屋,一抬头,发现月光真亮啊……
这边,黄皓清捧着祖父自己写出来的那份《圣德表》,同样激动哭了。
没忍住!
他今日一来是跟着祖父到侯府蹭饭,想在先生面前混个脸熟。
自那日贡院门口一起静坐申讨过文苍书院,他就觉得自己和先生有了不一样的师徒情谊。
二来也是为了见证祖父的转世之作。
对,他也认为祖父是先祖转世而来的人。早前在家里,他和祖父私下讨论过这问题。
祖父跟他说,如果他能在没看过《圣德表》的情况下,写出一篇和《圣德表》一模一样的文章,那他就很有可能是先祖转世。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祖孙俩知道。
今天黄皓清亲眼见证了这个奇迹时刻的出现,能不激动吗?
那可是个秘密!
是他们黄家的秘密!
这个秘密唯一能分享的人,就是他们的先生时安夏。
宴席还未散,祖孙俩就在侯府借了个厅,特意请时安夏上座,一本正经告知她这个秘密。
时安夏觉得黄老夫子越老越可爱,“咳,应该,也许,可能,就是这样。”
上邪!他们的先生也这么认为!黄万千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活力,还能再活五百年。
当晚,祖孙俩回到家,晒着月光,喝着小酒。
正高兴呢,便是看到穿着一身素白衣裙的黄思凝被两个丫环搀扶着来了。
黄思凝强撑着低头跪在两人跟前,“给曾祖父请安,给父亲请安。”
黄皓清十分不悦,“不是让你禁足吗?”
他在大庭广众下被祖父打了手心以示惩罚,回到家一问,才知自己女儿在外对先生干了什么好事,气得只觉打手心都是轻的。
他当晚就请了家法,杖责黄思凝十棍,尔后令其在祠堂禁足。
黄思凝仍旧低着头,“父亲,女儿有了心上人,想出府与他一见,请他快快上门来提亲。”
黄皓清皱着眉头,第一次有了这个女儿留不得,赶紧嫁出去省事的感觉,“哪家的公子?”
黄思凝默了一瞬,“容女儿保密,父亲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黄皓清想,女儿如今风评不好,经上次一事,在京圈成了个笑话后议亲就难了。她如果自己有了心上人,若是个不错的,能上门提亲,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想及此,他神色缓和下来,又加之今晚实属高兴,便道,“去见男子,要多带几个丫头婆子在身边,最好是把你母亲也带上,勿要授人以柄。”
黄思凝乖巧应下,“女儿知道了。女儿不会再让父亲丢脸,更不会再让家族蒙羞。女儿……只是一想到,嫁人以后不能时时孝顺父亲母亲,女儿心里就难过。”
黄皓清听了此话,面色更加温和了些,站起身,亲自把女儿送到正室夫人文氏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