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唔”了声,被放开之后还美着,得了便宜还卖乖,问:“你亲狗啊?”
迟骋手在他帽子顶端使劲按着晃了晃,说:“去吧。”
性使爱更亲密。
做过跟没做过必然还是不一样,心理上的归属感和占有欲都更强,尽管他们原本就已经紧密得快成一体了。
医院里几个哥哥真去日本了,可上几天陶淮南出不了门,他也不想出。没事的时候他更想跟迟骋待在一块儿,哪儿也不想去。
陶淮南还得一年多才能转正,开会也没他什么事儿,这次是跟别的医院组的案例研讨,他只能是坐在大后面跟听。
陶淮南看不见PPT,讲话人的语速又很快,几个小时研讨下来,陶淮南脑子一直在迅速运转思考记东西,结束之后觉得头都有点疼。
一下午没碰手机,会议室信号也不强。领导们还没从会议室出去,陶淮南只能坐着等。直到前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陶淮南才赶紧出去了,给迟骋发消息。
―小哥你在哪儿呢?
他还得上楼收拾下东西,走到一半收到迟骋回复:下楼就行。
陶淮南:哇。
他说要去接迟骋,不但没接成,最终还得迟骋过来接他。
陶淮南美滋滋跟着回了家,两个哥哥已经都回来了,正在阳台摆弄花瓶。门一开,晓东夸张地“哎哟”了一声,问汤索言:“言哥谁回来了?”
汤索言配合地说:“不知道,听着还俩人呢。”
“谁呢这是?”陶晓东说,“谁能来咱们家?”
陶淮南凑近了小声跟迟骋说:“看他俩多烦人。”
迟骋笑了下,拎了他俩的外套挂上,陶淮南扬声喊:“回来啦。”
“哟!”晓东回头看过来,跟汤索言说,“离家出走那俩孩子回来了?”
“谁离家出走了!”陶淮南换了拖鞋进来,嗅了嗅,“这么香,汤哥做什么了?”
汤索言摸摸他头,另外的手上拿着包花的纸,笑着说:“走,汤哥给做吃的。”
陶淮南用肩膀撞了撞他哥后背,高高兴兴跟着汤索言走了。
早上陶淮南预计得一点没错,那一盒糖葫芦这俩哥晚饭过后一人一颗吃了个干净。陶淮南洗个澡出来的工夫就全没了。
“小哥!”陶淮南晃晃空空的玻璃盒,“你看看了!”
迟骋也正准备去洗澡,拎着睡衣走过去,说了个“没事儿”。
“你看看他俩了,”陶淮南本来打算好的,等会儿洗完澡出来吃,“一个也没给我留。”
陶晓东还仰头跟迟骋说:“苦哥我爱吃蜜枣儿的。”
汤索言说:“我还是爱吃山楂。”
陶淮南朝着迟骋的方向:“你看看他俩。”
迟骋说:“再给你做。”
陶淮南糖葫芦没了,把玻璃盒往旁边一放,去厨房绷着下巴给自己切果盘去了。
俩孩子出去几天,再回来状态就有了点微妙的变化。
陶晓东跟汤索言看在眼里,谁也没多问。眼看着过年了,陶淮南天天嘻嘻哈哈的,不上班的时间就跟晓东一起去店里,晓东干活他学习,或者在家陪迟骋。
等到真出门跟潘小卓见面都是腊月二十九了,倒也不是陶淮南不跟他见,是潘小卓出门了两天,刚回来。
陶淮南之前都是逗他玩,没真生气,他压根就没脾气。
“我就你这一个真朋友,你不理我我真的难受。”潘小卓一来就跟陶淮南说软话,“对不起了淮南,别生我气。”
陶淮南笑着说:“这不挺会说么?该你说的时候不说,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自己社交障碍。”
“我再不瞒着你什么事儿了,”潘小卓说得可认真了,“什么都告诉你。”
陶淮南摆摆手,拿了颗炸的不知道什么球咬了口:“我都是逗你玩儿的,没生气,替你高兴,小卓,凯哥真的特别好。”
石凯方方面面都没得说,陶淮南已经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之前猜潘小卓和季楠好的时候其实陶淮南心里还挺担心的,怕季楠不靠谱,小卓性格又有点闷,有什么事儿不爱说,再搭一个心比碗大的季楠,也够愁人的。现在知道是跟石凯,陶淮南实打实地觉得好。
陶淮南跟他说:“我真的很高兴。”
说起这个潘小卓还是有点难为情,可还是跟陶淮南说了:“其实我……”
他推推眼镜,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一直……就喜欢男生。”
陶淮南笑笑,说:“啊。”
“我不敢说是怕你有负担,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潘小卓挠了挠头,脸都红透了,“我跟你好不是因为这个……”
陶淮南一下就乐了:“我想不到那边去,你不说我都没想到你角度这么清奇。”
“别笑!”潘小卓清清嗓子,捂着半边脸说,“我对你是很单纯……的。”
“你要对我不单纯可就虐了。”陶淮南笑着说。
他完全想不到潘小卓不敢坦白自己性向是因为怕被误会,陶淮南哭笑不得。
潘小卓这天倒是什么都不瞒,把他从高中那会儿就偷着喜欢石凯的事儿都告诉陶淮南了。中间有几年他们完全没有联系,也没什么接触,潘小卓也没敢想过什么。
陶淮南无意听人家这些私事,后来赶紧说:“你快别招供了,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老实孩子就是怕陶淮南觉得自己瞒他,恨不得把他跟石凯之间那点事全说了。
“那你还生不生气了?”潘小卓问。
“我不说我逗你玩的么,”陶淮南说,“逗小傻子玩儿。”
陶淮南跟潘小卓见完面直接去了哥店里,店里最后一天上班,明天除夕都放假了。店里员工每年的红包都不少,陶晓东在这方面向来大方。
迟骋也在店里,帮陶晓东忙。
陶淮南一去,欢戈马上跟他打招呼:“小南来啦?找东哥?”
陶淮南心说我找他干什么,他就知道吃我东西。陶淮南说:“不找他,找我小哥。”
欢戈笑着指指楼上:“都在呢。”
陶淮南捋着扶手自己上了楼,另一只手上的盲杖还拎着:“小哥?”
迟骋当时正站窗边跟郭一鸣语音,回头看了一眼,说:“这儿。”
陶淮南朝他走过来,迟骋说:“没事儿,你接着说。”
听见迟骋在忙,陶淮南也不打扰,握着他的手站在旁边等。迟骋用腿勾了个椅子过来,挪到陶淮南腿边,示意他坐。
陶淮南于是在他旁边坐下,安静地听迟骋打电话。
迟骋时不时抓抓他头发,偶尔也捏捏脖子,都是打电话时的下意识动作。
晓东收拾完东西从楼上下来,看见他来了,问:“接哥下班啊?”
这其实是他们之间的常见对话了,这几年陶淮南下了课经常就过来了,等着晓东一起下班回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当哥的不得不往后稍一稍。
陶淮南虚虚地应了个“啊”,问:“几点下班?”
晓东说:“今天我得晚会儿,要放假了,事儿多。”
陶淮南点头,安慰道:“没事儿,等你。”
等是等了,人小哥俩形影不离的,吃饭吃水果喝气泡水,干什么都在一块儿。
陶晓东看了他俩一眼,问:“要不你俩先走?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迟骋说不去。
陶晓东这点自觉还是有的,说:“我就感觉我挺耽误事儿的好像。”
陶淮南跟迟骋一人戴着一边耳机,手机里不知道放的什么电影还是综艺,回头跟晓东说:“好好上班吧,别闲聊。”
陶晓东失笑,转身又走了:“行知道了。”
第116章
这一年的除夕,
哥仨还是在汤伯伯家过。
汤索言不能在家过年,晓东带着俩弟弟过来陪老人。他俩第一次来的时候还高中呢,现在已经二十好几了。
他俩在厨房叽叽咕咕地小声说话,
迟骋干活,
陶淮南陪聊。
晓东在餐桌这边陪老人包饺子,
馅料已经都放好了,晓东麻利地搅馅,还问:“放姜了么,妈?”
“放了。”汤母看饺子馅颜色有点浅,
又稍微放了点酱油。
陶晓东笑着问:“真放了啊?”
“真放了,去腥。”汤母笑呵呵的,
知道晓东惦记什么,
只说,“八百岁了还当自己小孩儿呢,挑什么挑。”
汤爸揉好了面,
搓成长条揪小团,在旁边溜缝着说:“谁不说是了,没点样儿。”
晓东也不说话不顶嘴,只笑。
“小南他们那个项目,什么时候进三期?”汤爸问晓东。
陶晓东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
说:“言哥说明年差不多。”
“这段时间怎么样?又好点没?”汤爸问。
陶晓东手指在嘴前比了下,笑着示意小点声,
低声答:“还那样,上次一个靶点脱了,
还得再试一次。”
“索言怎么说?”汤母也把声音压低,
三个大人偷偷摸摸地在这边说悄悄话。
“言哥也判断不出,只能看结果。”陶晓东现在倒是看得开,
安慰地说,“顺其自然吧,慢慢等,他都习惯这样了,没事儿。”
“别的志愿者呢?有成功的么?”汤父问。
晓东点头:“有,有两个单眼能达到0.3的。小南跟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单一类型,所以更复杂些。”
“唉……”汤母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成果。”
陶晓东笑笑说:“不急。”
迟骋在厨房清理虾,等会儿要给陶淮南炸虾。晓东过会儿转悠过来,笑嘻嘻地说:“苦哥,给我留点虾啊?”
迟骋看了陶淮南一眼,陶淮南笑着哼哼了两声,意思是我厉害吗?
“干啥你俩?”陶晓东问。
陶淮南刚才就小声跟迟骋说,等会儿晓东肯定过来找你,让你再给他整点馅儿。刚才汤伯母准备馅儿的时候陶淮南都闻着姜味儿了,晓东肯定不干。
人言哥不吃姜。
迟骋笑了下说:“留了,等会儿我给你拌出来。”
“好嘞,”陶晓东撞撞他肩膀,“不用整太多。”
迟骋说知道了。
他又转悠出去了,陶淮南挨在迟骋身上接着缠人。
这个缠人劲儿实在烦人,迟骋用胳膊肘推他,之前觉得他长大了简直就是脑子有病,不知道怎么看的。
陶淮南趁着厨房没人,手顺着衣服底下往里伸,摸迟骋的腰。
手热乎乎的倒是不凉,迟骋刚开始没理他,但他摸起来没完没了,摸摸捏捏的没个完,迟骋让他起开,陶淮南晃头。
“你干什么呢?”迟骋问他。
陶淮南轻声说:“摸摸。”
“离我远点。”迟骋说。
陶淮南不出声,手指又在迟骋紧绷绷偏硬的侧腰上抓抓。
迟骋烦他烦得不行了,皱着眉说:“你别非等我踢你。”
陶淮南也不怕他,脸往他后背上一贴,手从侧腰滑到前面去摸肚子:“过年呢……别急赖赖的。”
迟骋现在根本吓唬不住他,迟骋刚回来那阵陶淮南的害怕和胆怯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那谁也赖不着,都赖迟骋自己端不住。
陶淮南反正也是太能哄,哄起来不管迟骋摆什么脸,就往上凑说好听话,不管人听不听,说个没完。
后来把迟骋烦的,晓东从厨房门口路过,迟骋叫他:“哥。”
陶晓东一探头:“哎。”
迟骋手往后指指:“给他整走。”
“别整走,”陶淮南把手从衣服底下撤出来,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闹了,别给我整走。”
陶晓东假模假式地意思意思说陶淮南:“你好好的,别磨人。”
“知道了。”陶淮南答应着说。
晓东赶紧走了。
他今年是真的高兴,迟骋回来了,今年没用他去北京接。陶淮南自打迟骋走了之后就没有过现在这个状态,不管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个烦人劲儿是为了哄迟骋也好,或者是因为小哥回来了真变得跟从前似的了也好,总之这很好。
前面几年一个不回家,一个常年有心事,现在他俩这样不容易。
他俩不管多大,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是最小的,过年能收一摞红包。收完陶淮南都给迟骋了,迟骋揣了起来。
迟骋这几年每年都会给陶晓东转笔钱,说是给哥的红包。
今年晓东收完说:“这么多?”
迟骋“嗯”了声,说:“压岁钱。”
“收了。”晓东笑着晃晃手机。
陶淮南也给哥转了两千。
陶晓东都不忍心收:“你就算了吧崽儿?自己留着吧。”
“那我工资少么不是,没转正呢……”陶淮南也不嫌寒碜,“我奖金一共四千,咱俩一人一半。”
“这都不好意思收,哥咋下得去手。”陶晓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马上收了转账。
晚上他们就在这儿住的,俩小的睡在汤哥从前的卧室,陶晓东去医院送饺子了,等会儿还回来。
本来还想着跨个年,但是太困了,俩人一回房间没多久就都睡着了。睡前只是牵着手,睡着了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抱着。
迟骋还是抱得很紧,睡着时紧皱着眉,睡得不踏实。陶淮南被勒得紧了就安抚地拍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