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陶淮南迟骋 本章:第49章

    “你怎么了?”迟骋手伸进他衣服里,不再隔着衣服拍他,而是直接贴着他的皮肤一下下轻抚。陶淮南很喜欢迟骋这么摸他,小瞎子特别喜欢来自触觉上的亲密。

    陶淮南只哭,除了那一声害怕,却什么都不说。

    他哭了很长时间,哭到后来彻底没了力气,只剩下激动过后的抖。

    迟骋掀开他衣服,在他肚子上亲了亲,手还继续揉着他后背。

    “不哭了。”迟骋抬起头看他,抬起手给陶淮南擦脸,狼狈的小脸上鼻子眼睛都通红,眼皮已经肿了。

    陶淮南还时不时抽两下,迟骋抱着他,给他擦干净脸,轻声问:“到底怎么了?怕什么?不哭不闹,你好好跟我说。”

    陶淮南却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将脸贴在了迟骋肩膀上,眼睛的方向呆滞地落在一处,久久都不动。

    迟骋侧过头吻吻他额角,叫了声“宝宝”。

    陶淮南一串眼泪又无声地落了下去,全贴在迟骋皮肤上。

    短短的时间,迟骋的肩膀和陶淮南的脸之间就变成了湿滑黏腻,贴着难受。

    “小哥……”陶淮南终于还是开了口,他喃喃地又叫了声“小哥”。

    “嗯。”迟骋回应他,同时依然轻抚他后背。

    “你走吧。”陶淮南睁着眼睛,视线还是定在刚才的位置,反正他一个瞎子,定在哪儿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迟骋动作顿了一下。手定在陶淮南后背上的一个位置,问:“我往哪儿走?”

    “出去上学,”陶淮南不再哭了,他用着喑哑的声音平静地说着,“去你该去的地方啊。”

    “哪儿是我该去的地方?”迟骋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

    陶淮南没什么靠的了,自己也没力气再站直,于是又跪坐了下去。

    “我很害怕,我怕了三年了。”陶淮南耷着肩膀坐在那儿,软塌塌的,他慢慢地说话,每一句都那么吃力,“我太害怕长大了,怕你走,怕拖着你。”

    迟骋跟他隔着一步的距离,冷眼看着他。

    “我早就过够这种生活了……好累。”陶淮南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继续说着,“跟你一块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想着你在为了我生活,我永远都在坠着你们,我很讨厌这样的生活……和我自己。”

    “我现在自己可以生活了,我长大了。”

    “我不……”陶淮南声音停顿了几秒,他在嘴里用力咬着舌尖,咬到流血,疼得他需要不停吸气,吸得连后背都要微微弓起来,才接着刚才的话――

    “我不需要你照顾了。”

    空间再次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已经凝滞了。

    陶淮南手表的整点报时轻弱地响了两声,厨房开着的窗户让装水果的塑料袋哗哗作响。

    迟骋始终不置一词,陶淮南看不见他的脸,也想不到他的表情。

    他当然也看不见迟骋现在已经瞪红了的充满戾气的眼睛。

    “陶淮南,”迟骋咬着牙,声音沉得吓人,“别跟我这儿抽疯。”

    迟骋是真让陶淮南气疯了,他真的生起气来的愤怒是陶淮南招架不住的。

    迟骋摔了门出去了,卧室门砸出来的重重声响让陶淮南哆嗦了一下,之后依然呆呆地像原来那样坐着,没换过姿势。

    拥抱时的体温早就散了个干净,这会儿被眼泪沾湿的衣服和侧脸,都只觉得凉。

    陶晓东白天给迟骋打了个电话,问陶淮南怎么样了。

    迟骋沉声说“疯了”。

    “啊?”陶晓东在电话里意识到事情不妙,“怎么了你俩?”

    “没事儿,”迟骋捏着电话,闭着眼说,“别担心,哥。”

    晚上陶晓东和汤索言回来,迟骋在客厅沙发上仰着头闭眼靠着,房间里还有一个缩在床上的,屋子里的气氛僵得有些压人。

    陶晓东坐在迟骋旁边,试探着问:“咋了苦哥?”

    汤索言开了陶淮南的门,走过去看了看他。

    孩子们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闹个小别扭大人只在旁边当个笑话看就行了。陶晓东还记得这俩小孩儿最初是谁也不和谁说话的,上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都不说话。

    在学校里亲亲密密,回了家装不认识。

    那会儿陶晓东才二十多,自己都是个半大小伙子,心也糙,看俩小孩儿闹别扭只觉得好玩。

    当时家里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儿,一只狗。

    陶淮南经常把脚丫踩在十爷爷后背上,用胖乎乎的脚指头去夹十爷爷长长的金色的毛。迟骋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总是不理他,陶淮南就偷着撇撇嘴。

    现在想起那段时候,仿佛是一场漂亮的,充满童真的梦。

    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可夏天的西瓜比现在甜。

    第76章

    陶淮南的一次不知缘由的痛哭,

    之后说了几句没来由的疯话。

    或许也不能说没来由,但总归是疯话。

    迟骋被他气疯了,家里以迟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低气压圈,

    圈里都是凶巴巴的戾气。

    这种程度的矛盾当哥的调解不了,

    迟骋这脾气陶晓东想也知道这次不能善了。陶淮南也反常地没有怕他,

    脸上带着难看苍白的脸色,以及一股无言的执着。

    “考完了,你俩要不出去玩玩?”陶晓东站在陶淮南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两边都看看,“哥领你们去?还是你俩自己去?”

    想也没人能理他,

    这家里现在唯一能回他句话的就是他自己言哥。

    陶晓东站那儿说了好几句,

    没人吭声,最后陶晓东转头看向汤索言。

    “领我去吧,我想出去玩儿。”汤索言洗了手出来,

    过来推着陶晓东后背把人推走了。

    当医生的时间不自由,自从汤索言回国之后是真没怎么出去玩过,时间差不多都被工作占满了。

    “你没时间,”陶晓东说,“你要有时间我天天带你出去玩儿。”

    汤索言说:“不管,

    就要出去玩儿。”

    陶晓东最受不了汤索言跟他耍赖,被狙得心都化了,

    也不好好当哥了,不管俩小弟的矛盾,

    跟人言哥去厨房搭伴做饭去了。

    陶淮南这次铁了心要让迟骋走,

    不管迟骋多大的怒气,陶淮南都没改过口。

    这在他们之间是从来没有过的状态,

    两个人在势均力敌地对抗着什么。陶淮南谁的都不听,只想让迟骋走。迟骋半句话都不和他说,完全不理他,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陶淮南还是时不时把自己锁起来,拒绝沟通。不锁起来的时候,有时也会主动去跟迟骋说话,只是迟骋不会回应他,迟骋把他当个透明人,半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陶淮南眼见着开始变得焦虑,整个人越来越呈现出一种焦躁状态。他整晚整晚地睁着眼不睡,哥不在家的时候,他会喝很多咖啡。

    同学们都四处放飞着玩儿呢,这俩人几乎联系不上。迟骋接过两次电话,叫他俩出去迟骋说不去,情绪听起来也不怎么好,季楠估摸着这是没考好,也没不知趣地再打过电话。

    两个人的状态和刚毕业的考生们都不一样,别人都是出了笼子的鸟,他俩却依然在笼子里。迟骋像一只愤怒的困兽,陶淮南觉得自己更像一只苟延残喘的瞎狗。

    这样的狗就不该活着,他在哪儿,哪儿就是笼子。

    陶淮南迅速瘦了下去,本来就清瘦的身形现在看着更单薄了,宽大的睡衣里面空荡荡的。陶晓东有点稳不住了,陶淮南从来没这样过,这小二十年他没跟陶淮南操过什么心,那就不是会这么犟着使劲作的性格。

    陶淮南在屋里抱着膝盖埋头坐着,陶晓东自己走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了。

    陶淮南没动,也没抬头。

    “崽儿。”陶晓东坐到他旁边去,手放在他脖子上,叫了他一声。

    陶淮南闷在那里,沙哑地叫了声“哥”。

    “你怎么了?”陶晓东声音放得很平和,像是在平常地聊天,“心里想什么呢?跟哥说说。”

    陶淮南说:“我想让苦哥走。”

    “为什么非让他走?”陶晓东手指轻轻搓着他的脖子,也顺着捋下去摸他的后背,“走也不是现在走,分儿没出呢,志愿也没填呢。”

    陶淮南一直不抬头,把自己闷在里面,半晌之后说:“他不会的……他要不不走,要走就不会等到那时候。”

    他嗓子哑得声音只能出来一半,有些字干脆没声,得联系前后猜着听。陶晓东沉默了几分钟,这几分钟不说话,只来回摸他。

    陶淮南渐渐在他的手掌下发起抖,不明显地颤。

    “哥帮帮我……”陶淮南的肩膀在陶晓东手底下抖得像是冷,“别让苦哥留下来。”

    “你得让我知道原因。”陶晓东声音是有些严肃的,手指轻拨着陶淮南脖子边那根筋,和他说,“他是你小哥,是我弟,这儿是他家。他家就在这儿,你让他走不是胡闹么?”

    陶淮南抖得更厉害了,眼见着整个人都难以自控地打着摆子。

    他在无声地哭。

    “什么事儿都可以商量,咱们家就这几个人,什么都能谈。”陶晓东声音里是许久没见过的严厉,说话的语气像是小时候在纠正陶淮南错误行为那时候,他说,“不能你想什么就是什么,苦哥有思想,你想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陶淮南说不出话,哥说的都对。

    “你俩长这么大,啥事儿都你们自己定,但凡哥能支持的都支持。”陶晓东后背倚着墙,慢慢和陶淮南讲道理,“苦哥要想留下,咱们这儿也不是没有好学校,双一流好几个,比不上顶尖儿那两三个,可也没差哪儿去。要想走,哥更支持,之前觉得你俩绑在一块儿挺好,可现在又觉得你俩分开各自活一段儿也挺好。”

    “这些都得一块儿考虑一块儿商量,你自己定不了。”陶晓东和他说,“别钻牛角尖,苦哥要让你气没了。”

    陶淮南从始至终都没抬过头,后来变成了把脸圈在胳膊里的姿势。他知道哥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陶淮南没回应陶晓东的那么多话,最后只无力又绝望地哑着嗓子说出半句:“……哥我害怕。”

    “怕什么?宝贝儿,”陶晓东揉揉他的头发,说,“告诉哥你怕什么。”

    陶淮南到最后也没说出来他怕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说害怕,跟小哥一次,跟哥一次。

    陶晓东给他说了那么多,可也没能把陶淮南劝好了。

    他依然要不就缩在房间里不出去,要不就让迟骋走。

    他像上瘾一样地喝浓茶和咖啡,一杯一杯往嘴里灌。他脸上一点颜色都没,熬着不睡觉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吓人。

    迟骋不和他说话,有时候陶淮南甚至不知道迟骋在哪儿。一个找人只能靠耳朵的瞎子,只要迟骋不出声,陶淮南就永远找不着。

    昨天外面刚下过雨,今天是个大晴天。

    夏日的晴天总免不了热,四处窗户好像都开着,可是一点风都透不过来,屋子里闷得人透不过气。陶淮南在窗边站了会儿,外面连蝉鸣都没有。

    他又给自己冲了杯浓茶,刚喝了一半,被迟骋把杯子抢下来,杯子脱手飞了出去,沿着迟骋的力道摔在了门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哗啦啦响了好几声,陶淮南确实不怕他了,这么突然的动作和声音也没能让他吓一跳。

    陶淮南去洗手间拿了抹布和水盆,沉默着过去蹲下收拾。

    他收拾这些得用手试探着摸,碰到了就捡起来。

    迟骋靠着餐桌,看着他。陶淮南做这些已经很自然了,他高三这一年什么都学会了,能把迟骋伺候得舒舒服服,也能让自己做很多事都不茫然不狼狈了。

    陶淮南把大的碎片捡起来放盆里,小的碎渣用抹布圈在一堆,站起来抽了几张纸,一点一点给捏了起来。

    迟骋看着他收拾完,开口叫他:“陶淮南。”

    陶淮南应着:“在。”

    迟骋声音是冷漠的,平静地跟陶淮南说:“别作了。”

    陶淮南站着,一只手里还端着盆,另只手拿着抹布。他朝着迟骋的方向侧着头,说:“我也不想作。”

    “你想好吧,我要真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迟骋两只手向后拄着餐桌,瞪着陶淮南的眼睛是红的,淡淡道,“想好了给我个话。”

    陶淮南站在原地,沉默着。嘴唇里侧被他咬得破皮流血,血带着微腥微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开了口:“我……不用想。”

    迟骋还是盯着他,陶淮南说:“你走吧。”

    迟骋闭上眼,手指在桌边抠得泛了白。

    “我想脱离你,想自己活着,你管得我烦死了。”陶淮南用力舔着被他咬破的那处,继续说,“我早就够了。”

    迟骋一口气没喘稳,开始剧烈地咳嗽。

    陶淮南手抖得端不住盆,他弯腰把盆放在地上,去拿了个杯子倒了水,放进迟骋手里。

    杯子一挨进手里,迟骋直接砸了。

    碎片在地上摔裂又朝四面八方弹起,有一小片崩上了陶淮南的胳膊,尖锐的刺痛让陶淮南眼睑轻颤。

    陶淮南把胳膊贴在身上,把那处不明显地藏了起来。

    “我真希望时间倒退着走,可它不听我的。”陶淮南站在迟骋面前,把视线定在迟骋脸上,哪怕他什么都看不见,“那咱们就都往前走吧,希望……”

    陶淮南停顿了下,缓了几秒,接着道:“希望小哥往后没有牵挂,飞高高的,永远别再遇上下一个我。”

    迟骋一直在咳嗽,他咳得弯了下去,手拄着膝盖,呛得喘不过气。

    陶淮南站在他旁边,轻轻给他顺着背。他手心冰凉,隔着衣服都觉得彻骨。

    迟骋好半天都没能站直,后来不咳了也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久久低着头。

    第77章

    哥哥们对两个弟弟在家这番决绝的对话浑然不知,

    在他们看来,他俩依然只是闹了次不小的矛盾,甚至这次不太好调和。家里的气氛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迟骋依然是愤怒又冷漠的,

    陶淮南也依然一天比一天更沉默。

    “你俩到底怎么想?我想听听。”晚饭过后,

    陶晓东想谈谈。

    汤索言在厨房弄水果,陶晓东每天被强硬要求得完成水果指标,吃不完不行。他朝阳台上的迟骋和屋里的陶淮南分别都喊了两声,让他俩过来聊聊。

    两个人都没出来,

    还是跟之前一样僵持着。

    汤索言把一盘水果端过来让他吃,陶晓东又喊他们过来吃水果,

    没有人理他。

    陶晓东看了眼汤索言,

    叹了口气说:“委屈。”

    汤索言抬手在他秃脑瓢上捋一把,现在不秃了,长出点发茬还是个挺有型的寸头。晓东自来好讲究能?N瑟,

    靓得很。

    “那怎么办,”汤索言说,“要不言哥替你收拾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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