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点头：“是，不过并不是我一个人……”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牧野转身去开门。
只见门口走进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她手里端着一碗热粥，慈眉善目的笑道：“哎呀，小姑娘，你终于醒了？”
“这是我外婆。”牧野介绍道。
沈漾礼貌颔首：“外婆好。”
“真懂事！”老奶奶夸赞，手上的粥递给牧野，随后来到沈漾的床前坐了下来。
她上下打量了沈漾一番，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你这孩子命可真大，当时小野把你抱回家的时候那身上没一处好的，严重的冻伤，我请了医生，那医生还说，人都不行了还找他有什么用，准备准备后事……”
“奶奶——”
牧野突然打断她，老太太停住话茬，抬头疑惑地看着外孙儿。
只听他沉声道：“医生没说这句话，您记错了。”
老奶奶怔住：“是吗？”
她扭头将沈漾的手拉进自己的手心，拍了拍，笑眯眯的说道：“外婆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说错了什么话你别介意啊。”
沈漾微微摇头，嘴角噙笑。
老奶奶松了口气，又絮絮叨叨地同她讲话。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小野每天都守在这等你醒来，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在乎一个人，还是个姑娘……”
说到这里，老人抿嘴笑了出来，一旁的牧野立刻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老人会突然说这话。
“外婆，您又胡说八道了。”
只见老人故作不高兴的说道：“这我可是每天看着的，清清楚楚，你赖不掉的。”
牧野脸色有些窘迫，轻咳了几声，刚想离开，沈漾却忽然叫住他。
“牧野，我让你担心了吗？对不起。”
她眉目含笑眼底带着一丝歉意，让他的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粥凉的差不多了，你先吃饭吧。”
牧野端起热粥，有些脸红的转移话题。
“对哦，瞧我这糊涂劲儿！”
老奶奶说完，赶紧站起身，“那外婆不耽误你吃饭先走了，你多吃一些，不够厨房还有。”
“嗯，谢谢外婆！”沈漾乖巧地点头，目送老太太离开。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人，牧野才走过来，坐在沈漾旁边，低垂的视线扫过她的侧颜。
“要我喂你吗？”
“你能喂我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即又同时消失。
两人互看了一眼，随后都控制不住表情笑了出来。
“我手还使不上劲来，可能端不住碗。”沈漾有些脸红的说道。
“好，我喂你。”
牧野拿着勺子舀起一勺粥，吹了两下，递到沈漾嘴边。
鲜香的米粒散发着诱人的甜蜜香味，沈漾吃了一口又一口，脸上尽是满足的笑。
她每吃一口，都会抬起头看着牧野咀嚼，眼睛弯成一片闪闪发光的月牙。
这让牧野有些不敢直视她的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很快，一碗粥见了底。
“还吃吗？”他问道。
沈漾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饱了，你能陪我下床走走吗？”
第68章
等她回来
森林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气，一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才缓慢降落到地。
“就是这个山洞，当时我和沈漾一起在这里待过一晚上。”
陆妮薇指着前方被皑皑白雪几乎覆盖的洞口说道。
她的表情十分不耐，她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却被陆慎司强行带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沈漾。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还找什么？找回来也是一具尸体。
陆妮薇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心中嘀咕道。
陆慎司与一众人朝着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搜救队里里外外连同周边的区域都检查了遍，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失踪人的痕迹。
看着那冰冷潮湿的洞口，陆慎司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压迫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搜救队的其中一位成员来到山洞对陆慎司报告道：“陆先生，我们在周围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片皮肤组织和少量血迹，检查组立刻原地比对化验，正是失踪人口的dna！”
听完汇报，陆慎司瞳孔骤然一缩，“除了这些你们找到她的……”
他顿了顿，那句“尸体”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见对面摇了摇头，陆慎司忽然沉默了。
空气静了几秒。
周成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对搜救队员开口。
“在野生动物栖息的周边多找找吧，哪怕是带回来一件衣服也好。”
搜救队员点了点头，很快离开。
周成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慎司，只见他脸色铁青，整张脸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这次没再反驳，周成以为他总算是接受了事实。
“这里交给搜救队的人，陆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周成开口。
陆慎司沉默了片刻，许久才机械般的点了点头，一众人朝着直升机走去。
酒店门口不知道何时聚集了大量装扮怪异的人。
这些穿着五颜六色衣服、脸上画着浓厚彩绘的男女三五聚在一起，似乎是在做一项仪式。
此时陆慎司等人刚好抵达酒店附近。
“这是在做什么？”陆妮薇不解的说道。
陆慎司皱着眉从人群中穿过，只见陆万安以及管家等人皆跪在一个神龛前，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而神龛的上方，摆放的正是沈漾的遗照。
看到遗照，陆慎司脚步微滞。
仅仅是愣了几秒，陆慎司忽然冲向了神龛前，将桌子上的贡品全部都扫落在地，连同那遗照也被摔碎。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陆万安急忙站起来，扯着陆慎司的衣领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陆慎司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瞬间爆炸开来，他死死盯住陆万安的脸，目眦欲裂。
“沈漾还没死！你为什么要把她的遗照摆在这里？！”
“舅舅……”一旁的陆妮薇吓得捂住了嘴巴，连连后退。
陆万安一怔，眼眶瞬间红了下来。
“接受现实吧，她死了！她已经死了！”陆万安嘶吼道，随后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她神情悲戚的说道：“这些天我总是梦到沈漾跟我哭诉，她想回家，所以我才请了这些人来超度她……”
说到这里，陆万安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陆慎司闻言浑身一震，“她没死…她没死……”
他喃喃自语，脑袋轰然一响。
陆慎司近乎癫狂的样子让在场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成扶额很是无奈，看来他还是没能接受沈漾的死亡。
陆慎司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转身便朝着酒店内跑去。
到了总统套房，陆慎司将浴缸里放满了水，随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堆的冰块全部倒在了浴缸里。
他觉得还不够，索性又把浴室的窗户全部打开。
他脱下自己所有的衣服，赤裸着躺进了溢满水的浴缸内。
陆慎司闷哼一声，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窜到了四肢百骸，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畅快淋漓。
他仰起脖子，咬紧牙关，似乎身体上的痛苦可以减缓他心中的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男人身体的热量也慢慢消失殆尽。
他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渗透进了自己每根骨骼，呼吸逐渐困难，全身刺痛，那种濒死的绝望感逐渐涌上了心头。
“原来是这种感觉，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陆慎司闭上眼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周成来到总统套房时，意外发现总裁的门并没有关闭。
他有些狐疑的走进去，却发现房内地板上全是水渍，将昂贵的地毯浸湿。
周成顿觉不秒，急忙朝着浴室奔去。
当他推开浴室的门时，只见陆慎司正泡在冷水里，浴缸上的水龙头还在不停地往里面灌水。
周成急忙喊道：“陆总！”
陆慎司猛然睁开眼睛，双目通红的瞪着他。
看到陆慎司这幅模样，周成更加确定自己猜测无误。
“陆总，您冷静啊！您这样做，是想要沈小姐回来去见您的墓碑吗？”
周成情急，也顾不得尊卑礼貌了，竟然伸手去拉陆慎司。
“沈漾会回来吗？”陆慎司喃喃自语。
“会！绝对会！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啊。”周成急促的说道。
陆慎司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周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将陆慎司从浴缸内拉了出来，随后将一旁干燥的浴袍递给陆慎司披上。
周成擦着头顶上的冷汗，劝慰道：“陆总，您别担心了，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曾经三番四次想要让陆慎司接受沈漾已经死了的事实，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这样安慰他。
陆慎司垂眸，良久，低声道：“我等她回来。”
第69章
教堂
冬城的习俗，临近新年，每个人都要去附近的教堂做一次祷告，祈祷来年身体康健，家人平安。
壁炉的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给这原本就温暖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
沈漾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身后是牧野在为她梳头扎发，外婆则坐在门外织着手中的毛衣。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靠近壁炉的缘故，沈漾整张脸红红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她有些好奇的问身后的男人：“你怎么会扎头发的？”
沈漾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
牧野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地道：“以前空闲的时间就会去孤儿院做志愿者，经常帮那里的小女孩梳头，久而久之就会了。”
“真好。”沈漾转回身，目光柔软的望着他。
门外的外婆听到动静笑了笑：“他这孩子就是心肠好，不仅是孤儿院，像敬老院，什么猫猫狗狗收养站，他都经常去帮忙的。”
“真的吗？牧野？”
沈漾有些吃惊，她知道他本性不坏，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难得的善心。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牧野轻咳一声：“只不过是闲来无事找找事做，头发扎好了，我们快点走吧。”
沈漾摸了摸自己高高扎起的马尾，满意的笑了笑。
“嗯。”
她点点头，从凳子上站起来，跟在牧野的身后，往教堂方向走。
往年经常都是牧野陪着外婆去，但是今年外婆的腿越来越不利索，索性就留在了家里。
沈漾今天穿着一件纯米白色的大衣，里面是灰白叠搭的菱格毛衣，下半身则是浅灰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皮鞋。
这身打扮，衬托的她整个人温柔又干净。
高高的马尾，发尾微微卷曲，更添青春朝气。
路旁的树木葱翠茂盛，枝繁叶茂的遮挡住阳光，投下斑驳的阴影落在两人的肩头。
牧野垂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很喜欢看她笑。
她总是那么单纯，一颦一笑都仿佛清晨刚露水蒸腾的桃花瓣般娇嫩可爱。
“其实你没必要跟来的，对你来说还是太吃力了些。”牧野对她说道。
“我一点都不勉强啊。”沈漾抿唇笑了笑。
“我其实也是期待了很久，这段时间总是在家里待着也挺闷的，出来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挺好！”
牧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教堂门口。
沈漾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教堂震撼了。
教堂的外形古朴典雅十分高耸，高大威严的圣母玛利亚雕塑立在前方，内部是金碧辉煌的教堂，充斥着浓烈的神圣气息。
她记得牧野说过，这个教堂已经存在将近两百多年。
此时，教堂里人潮涌动，熙攘热闹。
沈漾与牧野一同进入教堂，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