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也猜到了。

    要不然，林爱没有任何理由躲他。

    苏慕白没有想到的是，他千藏万藏地想要隐瞒这件事情，还把自己和程简的合影照片收了起来，最终却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瞒下去，还这么直白的让林爱听到了这件事情。

    看着林爱的眼睛，看她没有半点责怪他，甚至和他解释不是故意偷听，苏慕白的心脏被狠狠地牵扯了一下。

    望着林爱看了很久，苏慕白拉住了她的手。

    一时半会儿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和林爱解释，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会以这样的方式揭开。

    但又不可否认自己当初接近林爱，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程简。

    苏慕白看着她的眼神，苏慕白握着她的手，林爱心里一阵阵难受。

    她能理解苏慕白，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她也很无辜啊。

    苏慕白怎么着都可以，可她不该让她认真了的。

    红着眼睛，林爱被握着的手在发抖，但她没有把手收回去，她望着苏慕白说：“你不该对我那么好，不该让我有误会，不该让我……”

    不该让她喜欢上他的。

    如果只是协议关系，如果她没有喜欢他，她不会这么难过，也不会这么难堪。

    话到一半，林爱难受得快要窒息，心里一阵酸楚，她想哭，却又不想在苏慕白跟前落泪。

    她不想博取同情，更不想再被苏慕白当成另外一个女孩。

    算了。

    他要把她当成另外一个女孩，当成替身，那是他的事情，她无权干涉。

    要不是因为把她当成替身，要不是因为这张相似的脸，他们可能永远都没有交集，她的生活还会很难。

    说到底，她还是欠苏慕白人情。

    林爱话到一半打住，苏慕白心里也难受。

    他想和林爱解释，想和林爱说点什么，却发现解释不清楚，说不清楚。

    苏慕白望着她没有说话，林爱吞了口唾沫，她尽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带着些许哽咽地说：“苏慕白，谢谢你，还是很感激你帮我。”

    没有怪，没有怨。

    眼下的林爱，只想把这欠苏慕白的人情还了，然后再也不相见。

    停顿了一下，她看着苏慕白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们还是按照协议来吧。”

    第878章

    既然当初找上她是想生个孩子，也和她签了协议，那他们退回一个多月前，还是按协议办事吧。

    也许，她肚子已经有动静。

    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不算少。

    想了一个星期，琢磨了一个星期，这是林爱最后得出的想法，觉得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给苏慕白想要的，她也正好把人情还了。

    这一个星期，林爱把苏慕白的感情琢磨了一下，他应该没有想过以后，他只是把她当成替代品，或许将来会被他家人推着往前走，但这样的在一起毫无意义。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以后每次想到自己是替身，她都会难过。

    这个坎，她或许一辈子都过不去，或许会压抑一辈子。

    所以，还是退回到最当初吧！

    林爱说按协议来，苏慕白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握着林爱的手，他说：“林爱，程简已经走了很多年，十六年前就走了。”

    看着苏慕白的眼睛，林爱说：“我知道，上次我都听到了。”

    正因为程简走了十六年他还没有放下，这样才更加让人不敢走近他，不敢尝试。

    他太深情了。

    深情到她不敢去想象，让他喜欢上自己，或者在他心里占据一个小角落。

    他的心为别人打不开，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和这样的人谈感情，这会让她很难过，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不要这样。

    如果程简是近两年走的，林爱可能还觉得有救赎的机会，但是十六年，十六年啊。

    哪个女人敢有这样的把握？

    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工具人。

    谁都进不了他的心里，谁都替代不了那个叫程简的女孩。

    望着苏慕白，林爱说：“正是因为她走了这么久。”

    停顿了一下，林爱接着说：“所以我们还是按协议办事吧，如果你觉得我任性了，也可以让周扬把钱拿回来，我们家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

    “周扬应该能把钱拿回来。”

    他花了钱，如果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做不到他想让她做的，那就让对方把钱退给他吧。

    本来想过自己给她打个欠条的，可是她一时半会儿，可能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多的钱还给他，所以打欠条也实属耍赖，而且也不想一直的纠缠不清，这才想到让别人把钱退了。

    此时此刻，林爱是真动心，真喜欢苏慕白了，所以才会这么较真，才会不想欠他。

    在喜欢的人跟前，人总是会有更强的尊严，总想不被小看。

    特别是对方不在意自己的时候。

    至少，她是这样的人。

    林爱说正因为走了这么久，苏慕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觉得他太深情，太放不下程简。

    拉着林爱的手，苏慕白轻轻揉捏着说：“我只是有点钻牛角尖，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苏慕白的手很软，也很暖和，林爱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摇了摇头：“这个牛角尖你很难出来。”

    他想出来，如果能够出来的话，那他早就出来了。

    两手轻轻地握成拳头，林爱又说：“后面再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安排，我自己家的事情，我自己……”

    林爱话还没有说完，苏慕白打断了她：“你自己解决？你自己怎么解决？被那帮人威胁，任人鱼肉？”

    这会儿，苏慕白的声音很凌厉，凌厉到林爱抬头就看向了他。

    认识苏慕白的时间不算太短，但林爱却是第一次看到苏慕白这样大声的对她说话。

    在她的印象里，苏慕白一直都是个好脾气的人，至少对她。

    只不过她现在才知道，苏慕白对她的好，对她的包容，都是源于那个叫程简的女孩。

    一动不动地看了苏慕白好一会儿，林爱才开口说道：“我不想当另外一个女生的替身……如果只是履行协议，我能够信守承诺。”

    “但是你要跟我谈感情，我谈不了。这对我也是不公平的。”

    一直以来，林爱都觉得感情的事情还是要双向奔赴，喜欢也要相互，要不然这份感情就太可怜了。

    再说了，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只谈协议，只谈身体和孩子，她当时是没有意见的。

    因为这样的交易是公平的。

    苏慕白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跟她谈感情，不该给她希望，又让她从高处再狠狠地跌落。

    他不能既要又要什么都要，不能再要她的心了。

    望着苏慕白，林爱心里也明白，是她想的太简单，是她把这场游戏当了真。

    可苏慕白对她的好，让她以为他喜欢她，她怎么能够想得到，她是替身。

    她只是很难过。

    也不愿意在以后的相处中，她在真心喜欢，苏慕白却一直想着另外一个女生。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是个正常的人，她希望自己喜欢有回馈，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喜欢自己。

    林爱说件事情对她是不公平的，苏慕白的眉心紧紧拧成一团。

    他无话可说。

    心知肚明第一眼看到林爱的时候，他就是想起程简了，后来的种种也都是因为她长得像程简。

    林爱让他做的选择，苏慕白为难了。

    让周扬去把钱要回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按协议办事，他和林爱提出正式在一起之后，他就没有考虑过协议。

    而且眼下，他想到孩子出生，他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他其实很压抑。

    他是拿林爱当替身，是把自己对程简未完的情感投在她的身上，但那些又何尝又不是感情。

    苏慕白紧簇着眉头迟迟没有开口说完，林爱轻轻呼了一口气，继而说道：“我能理解你喜欢程简，没有放下程简的那份感情，但是苏慕白你要知道的是，我不是程简，我只是和程简长得相似。”

    “我也不知道我和程简到底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我最没有把握的是，如果你以后碰到比我长得更像程简，性格跟她更相似的女生，你再怎么办？”

    一个星期没有见苏慕白，林爱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可以当程简的替代品，那以后只要有和程简相似的人，她们就都可以当程简的替代品。

    那天晚上，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林爱的头皮都发麻了。

    所以，让她就这样和苏慕白在一起，她会倍受煎熬，会恐慌，她会经常地去想，苏慕白今天又碰到和程简相似的女生了吗？

    以前看网上说，谈一段不自信的恋爱会让人变成神经病，会失去人格。

    当下的林爱，多多少少有所体会了。

    所以，这场开始没有多久的游戏，她举手投降，她玩不起，她退出。

    她不要那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生活，不要菀菀类卿。

    林爱的这番话，苏慕白猛地抬头就看向了林爱，四目相望，她的眼神很坚定。

    从小到大，林爱都算是比较清醒的女生，就算前段时间和苏慕白的恋爱，让她短暂地沉迷了，但是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她又迅速把自己调整了过来。

    尽管要把付出的真心收回来很难，但她还是把心一点点地收回来。

    林爱刚才提的问题，苏慕白没有想过，毕竟这么多年林爱是他第一个遇到长得相似程简的女生。

    苏慕白望着她没有说话，林爱便知道这个问题让他为难了。

    她没有追问苏慕白，没有让他为难。

    她只是从沙发站了起来，轻声地跟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从刚才见到苏慕白到现在，林爱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崩溃，没有跟苏慕白说半句重话，她只是坦白的把所有事情摆在桌面上跟他聊。

    心里有再多的难过，林爱都是自己消化。

    如果说她和苏慕白之间有感情，苏慕白也是喜欢她的，那他们真吵架起来的话，她可能会跟他哭，会跟他闹，会问他自己又算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但是，他们的关系不是双向奔赴的。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替身，而且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取代的替身，她如果跟苏慕白大吵大闹，跟苏慕白问她算什么，跟苏慕白讲道理，那她就是活生生的小丑了。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问这样的话。

    她什么都不是，什么也算。

    而且从小到大，除了她爸那笔债务的事情，林爱从来没有和人发生过争执，从来没有跟谁吵过架，她一直都是个体面人，会不动声色解决所有的事情。

    从苏慕白跟前离开的时候，林爱胸口一阵泛堵，一阵难受，难受的她一口气差点没有顺过来。

    她看着苏慕白的房子，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前些日子在这里的相处，不由得想起了苏慕白对她的种种照顾，想起他们的要好。

    无奈的是，这一切都是短暂的梦。

    眼睛红了，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

    所有的情绪，她在没有与苏慕白见面的这一个星期中都处理了，所有能想得到，所有让她难过的事情，她都已经在脑海里经历了一遍。

    所以眼下，就算心里再怎么难过，她也没有哭出来。

    林爱从他跟前起身离开的时候，苏慕白的脑子里还是她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林爱已经要起身离开，他两手相交握在一起，眉心紧紧地拧着。

    眼神从卧室那边收回来的时候，林爱又看向了苏慕白。

    看他神情凝重地坐着一动不动，林爱收回红着眼圈的眼神，然后打开房门就离开了。

    她走的悄无声音，好像从未来过。

    关上房门，走到电梯间，按着电梯按钮，进入电梯的那一刻，林爱泪如雨下。

    她以为她想明白了，以为她想通了，以为她已经接受，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一切，可以镇定的和苏慕白谈任何事情，但是和苏慕白谈完这件事情，在她离开苏慕白家里的时候。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情绪，终究还是落泪了。

    这人啊，在很多时间，不是高估自己，就是低估自己了。

    此时此刻，林爱是高估了自己的承诺能力，也低估了自己对苏慕白的喜欢。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喜欢别人，她很喜欢苏慕白，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老天爷让她遇上苏慕白已经是一种幸运。

    结果，她的幸运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第879章

    电梯里，她自己的情绪，林爱自己都是没有想到的。

    抬起两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一时之间，心里却更难过，哭得也更加厉害了。

    难受，很难受。

    明明已经劝了自己一个星期，安慰了自己一个星期，以为见到苏慕白，她已经放下。

    可是眼下却还是难受得要命，难受的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原来，情绪和感情根本是不受控制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就连眼泪它都不听话，不听你的安排。

    电梯门滴的一声开了，林爱下了电梯离开大楼的时候，眼泪依然没有停止。

    现在已经进入四月份，天气没有那么寒冷。

    林爱的心里却空落落，空荡的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填补这份失落感。

    风轻轻吹动了周围的树木，吹动了她的头发，她又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加快步子就朝小区外面走去了。

    她和苏慕白，除了协议关系不可能再有另外的关系，而且苏慕白刚才的反应和态度，也足以说明他只是把她当成了程简。

    尽管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走到小区外面，林爱没有马上打车离开，她只是双手交叠环在胸前，然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眼下情绪太重，重到她不敢回去。

    要不然肯定会被她爸妈发现。

    走在路上看着匆匆的行人去车辆，林爱从未有过此刻的无助感，就算是听到苏慕白和唐露谈话的那天晚上，情绪都没有这么重。

    恋爱这个东西，它会让你开心的像个疯子，也会让你难过的像个疯子。

    ……

    与此同时，国际那边。

    苏慕白被林爱刚才那句，如果你以后碰到比我更像程简的人问住了，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无从去解决这样的事情。

    林爱想问题的角度太尖锐了。

    沙发跟前，苏慕白两手搓在脸上，百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时，这才猛地意识到林爱刚才已经从他跟前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