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华吓一跳,急忙道:“怎么了?怎么了?玉崽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哭什么?”
金玉缓缓跪下去,垂下眼睫低声道:“娘,我…喜欢他。”
“什么?!谁?!方才外边不是个男人吗?!”林霞还没说话,金大华先震惊了,他激动得像要从床上扑腾站起来。
金玉沉默点头,抿唇不再说话。
金玉是没办法像谢谨禾一样放狠话的,谢谨禾可以对他爹大逆不道,理直气壮大声说“我就是喜欢男人”气死他爹,问心无愧和他爹打擂台,可金玉不行。
要怎么样才可以对着花半两银子把他送到谢府的父母说出狠话?要怎么样才能面对背井离乡过来找自己的父母?林霞人生地不熟,四处给他相看亲事,金大华年事已高,他们只有金玉这么一个孩子,要金玉如何说得出口。
金玉睁大了眼睛,紧紧框住泪水。
“好孩子,他喜欢你吗?”林霞轻轻扶起他,吸着鼻子问。
金玉点点头。
林霞自己泪流满面,说话声音颤抖,还要给金玉抹眼泪道:“那哭什么?!这是好事!不哭了!”
金大华想说话,被林霞瞪回去。
金玉抱住他娘深深吸气,眼眶酸得发疼。
“好孩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别人家孩子早早都成亲了,你却一个劲地钻钱眼儿,娘知道,你是心疼家里,娘总是怕你被家里拖累,男人就男人了,臭小子也不早些说,也好让爹娘放心…”林霞鼻音重,拍着金玉肩膀,发出“啪啪”声。
外头传来一声扑通闷响。
谢谨禾只听到寥寥几句“好孩子…早早成亲,你……心疼……男人……被拖累……”以及一阵像是打人的声音。
谢谨禾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屋内:“伯父伯母,此事是我先强迫他的,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他身子弱,禁不起折腾,伯母生气,还是揍我吧!”
屋内万籁俱寂。
林霞疑惑看着金玉,金玉尴尬道:“他有的时候会中邪,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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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禾凯旋而归,北狄悍将的首级大悦圣心,荒唐竖子竟在朝堂上问皇帝,可还记得曾经许诺过的一件事。
圣上朗笑点头,秋猎谢谨禾立了大功,当时的确说过要许他一件事,此次功上叠功,谢谨禾就是说要娶公主也不过分,于是帝王抚须问他想要什么。
谢谨禾跪地,拱手高声道:“臣,恳请陛下赐婚于臣。”
皇帝点点头,笑问:“可看上了哪家闺秀?”
谢谨禾摇头,在满是官员的大殿上,谢仲昀目眦欲裂的眼光中,他摇摇头,高声道:“非是闺秀,此人乃永州金氏之子,也是臣的府中人。”
诺大的朝堂静下几息,随即如滚水般沸腾。
本朝男风并不盛行,私下也有男男相恋的事迹,可并不会放上明面,谢谨禾这么一开口,简直离经叛道至极。
皇帝面如古井,心中波澜丛生。
其实谢谨禾是聪明的,他有这样的把握,他不可能蠢到顶着杀身之祸在大殿上唱这出一往情深的大戏。
谢仲昀官居首位,谢谨秦位极人臣,他自己又走上了武将的路,功高盖主的下场史书上并不少见,谢氏迟早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若他是断袖呢?
子息荡然无存的他,或许皇帝更喜欢。
皇帝沉声道:“谨禾如今不小了,可不是胡言乱语的年纪。”
谢谨禾道:“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未曾下定论,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退了。
三日后,谢府门户大开,摆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永州金氏之子金玉温良恭俭,品性敦厚,朕躬闻之甚悦。谢相嫡次子谢谨禾,年已弱冠,怀逸群之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子与配,二者可谓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特婚赐二人,择良辰完婚。钦此。”
登了圣旨,盖了龙印,便是皇帝点头许可的婚姻。
自此,本朝开了男妻先例。
半月后,裴太傅哽着一口气,抢在谢相前头,给谢府下了聘,为独子迎娶谢长子入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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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不在揽月轩的日子胖猫是善止照料的。
胖猫其实有名字,金玉背着二公子会叫它赔礼,但它从来没应过,善止喂它这段日子天天月半月半地叫它,它人精似的像能听懂,每次善止叫它都哈气,总之也算有反应了。
于是金玉欣然接受了它的新名字。
“月半!快下来!二公子的床不能睡!”谢谨禾不招猫喜欢,当然,他也不喜欢猫,猫进屋金玉就要遭殃了,可猫这玩意儿骨头都是反着长的,越不让它干它非要干,这天金玉一个没注意,月半就溜到谢谨禾榻上睡到翻肚皮。
月半哼哼唧唧翻身,睁着圆溜溜的无辜眼睛,用脑袋讨好地蹭金玉伸过来的手。
金玉现在得两只手才能抱起它了,他急急忙忙穿过毛茸茸的胳肢窝把猫提溜起来就跑,月半就这样被他拉成一长条拎出去,在门口被谢谨禾双双逮住。
裴时玥在秉礼阁,金玉逃窜一样跑过去避难。
“好喝吗好喝吗?!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汤,味道怎么样?”裴时玥正两眼发光看着谢谨秦。
谢谨禾跟在金玉后头过去,见了此景,嘲讽道:“我哥从不喝汤,你马屁拍马腿上了。”
裴时玥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看着谢谨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