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华朝外头看了看:“平日里伺候皇上的小满子还在外头候着,皇上兴许没走吧?”
方才送卓琦出宫的小宫女回来,卓幸顺嘴问了一句:“桂宁郡主出宫了?”
小宫女垂头回应:“郡主说她想在宫中走走,不要奴婢陪着,便打发奴婢回来了。”
卓幸拇指摩擦着卓琦送来的木盒,又问:“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小宫女皱着眉头想了想,犹豫道:“好像…好像是西宫,具体哪里奴婢也不知。”
西宫住的都是位分较高的妃嫔,还有皇后的玄坤宫、太后的起宸宫。
平华瞧着那木盒里的杏仁饼,也觉得这桂宁郡主没安什么好心,但却也没往深处想。
现在被卓幸这么一问,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平华朝那小宫女问:“可看清了她去哪个方向?”
小宫女被问懵了,连连摇头。
卓幸将这盒子杏仁饼交给平华,吩咐她:“将这个给皇上,告诉她是西宫送来的,至于是那位妃嫔的居所,不知。”
平华愣愣得点了头,抱着盒子小跑过去。
那头余平接了食盒打开一瞧,再听平华那么一说,他这个常年目睹后宫争斗的奴才随便一琢磨就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余平捧着食盒,询问的唤了一声:“皇上?”
赫连慎眼皮都不抬一下:“将东西送去玄坤宫,顺道告诉皇后,安分守己。”
余平略有讶异,皇上看的是门清儿呢,还半点不给皇后娘娘留面子。
这皇后也真是,害谁不好,都害到玄清宫来了,皇帝能不生气吗?
玄坤宫卓琦前脚刚进来,还没与皇后笑谈几句,后脚余平就将食盒给送来了,笑眯眯道:“皇上心疼娘娘近日为大皇子之事操劳,特让奴才送来点心。”
皇后心中略感惊喜,没想到皇帝还是顾念她的!
只是方才才将这食盒送去玄清宫的卓琦自然知晓里头装的是什么,心下大惊,怎么这么快……
卓幸怎么会知道!
还没等皇后高兴一阵,余平立马变了腔调,道:“皇上让奴才告诉娘娘一句,后宫争斗不休,身为中宫才更要安分守己,为众妃嫔做个表率啊。”
皇后错愕,一下没反应过来,皇帝送了糕点是体恤她,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皇后打开食盒,见里头摆放的竟是杏仁饼,脸色一下又青又白,还偷偷转头瞪了卓琦几眼。
余平看效果已有,便乐呵呵的离开了。
卓琦小心翼翼得搭上皇后的宽袖,委屈道:“娘娘,那卓幸的心机实在太深了,她都不知道这是娘娘吩咐的,就胡乱告诉皇上,还叫皇上误会了娘娘。”
皇后撇开卓琦的手,柳眉一挑,厉声苛责道:“谁说这是本宫吩咐的?你自个儿对家姐怀恨在心,关本宫什么事?!”
“我、”卓琦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得看着皇后过河拆桥,不过还有事要求皇后,卓琦不得已顺从道:“是,是臣女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可娘娘,那卓幸明摆着不将你放在眼里啊!”
皇后冷着脸,那个卓幸,她曾经还想着能拉拢她,也给她一个伺候皇帝的机会,当时她如何搪塞的?
说自己压根没有入宫的心思!呵…如今人都住进玄清宫了,仗着有皇帝撑腰,还真以为她这后宫之主拿捏不了她了?
卓琦走到皇后跟前,大着胆子说:“娘娘,臣女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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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大皇子薨后,洛央宫俩眼珠子就盯死了玄坤宫,余妃是铁了心觉得她的麒儿是被皇后害死了。
这会儿茵儿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余妃立马变了脸色。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说是玄清宫那位才有可能是主谋。余妃觉得不可能,一定就是皇后害的,大皇子一薨,皇后才是最大赢家。
茵儿犹豫道:“娘娘,也说不准,您瞧咱们大殿下没了,娘娘在后宫少了一分依靠,如今皇后又被猜忌,一石二鸟,怕真不是那卓家姑娘做的?”
听了茵儿的话,余妃迟疑片刻,照这么说来倒是不无可能。
余妃冷了脸色,叫茵儿给她梳洗得体,摆了步撵往玄清宫去,不管是不是卓幸做的,余妃这会儿已经疯魔了,逮着一个是一个,她拿皇后没办法,拿卓幸出出气总可以!
这个时辰皇帝才刚上早朝,余妃就是捏准了时候来的。
杨姑姑一看余妃的架势,忙拉上几个宫女太监上前头拦着,这可是玄清宫,余妃没了儿子,仿佛也没了心智似的!
可毕竟是主子,几个宫女太监也不能推搡不能动手,哪里能拦得住,挡在余妃面前,她进一步,他们退一步,最后一一群人竟直接退到了偏殿。
茵儿一手将这些个太监宫女推开,毫不客气就进了偏殿,趾高气昂道:“哪位是卓家小姐?”
平华顿时一个心惊,瞧这情形,莫不是来找事的?她忙小跑至里间,掀开帘子,卓幸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捣鼓墨汁呢。
听到外头的声响,卓幸抽空抬了个头:“怎么了?”
平华神色担忧,叹声道:“余妃娘娘来了……”
如今的余妃痛失亲子,后宫谁都不敢再招惹她,连一向与她对着干的皇后都躲着她走,生怕她借着大皇子发起疯来,太后与皇上又不能多加苛责。
卓幸面上并不意外,反而联想到卓琦送来的杏仁饼……
她起身拍了拍浅蓝色裙衫,眉头细微的蹙了蹙,倒是有些不耐烦了。
“臣女请余妃娘娘安。”
余妃盯着卓幸,那眼睛里透的光阴人的很,平华都不经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挡在卓幸面前。
跟在余妃后头的茵儿也看出来了,这卓姑娘身上的裙衫用的布料乃江南新供的水仙轻纱,就这么一匹,之前她去内务府想着把这布料给娘娘拿来制成薄裙,以便夏日避暑。
那时内务府的总管大臣还不是余家人,管事公公说什么也不给茵儿拿去,说回头要是皇后问起他不好交代。
结果不在皇后宫里,反而落在了卓姑娘身上,余妃眼睛都红了,这样上好的布料怎么能穿在野丫头身上!
众人一个不留意,余妃竟随手拿了柜上的花瓶要朝卓幸砸去,茵儿平日虽也趾高气昂的,但到底知晓此处是何地,可她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
茵儿闭了眼,只听哐的一声,茵儿再睁眼时看她家娘娘趴在地上,那花瓶碎成了渣,全压在了娘娘身下。
茵儿惊呼:“娘娘,娘娘!快宣御医!”
卓幸眉头紧锁,讶异了一番,她只不过躲了一躲,这余妃脚底打滑摔了自个儿,不关她的事啊。
这么一折腾,偏殿的人越来越多,平华紧张得扯了扯卓幸的袖子:“小姐……”
虽说余妃是自己摔了,可人是伤在了偏殿,万一余妃倒打一耙,皇上信了怎么办!
平华猜想的不错,余妃一睁眼便说了瞎话,非说卓幸拿花瓶砸的她,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玄清宫人虽伺候卓幸有一段日子了,可这宫里谁横着走,大家心里都有数,于是低头默默不语。
余妃近日受了风寒,衣服都比别人多穿两件,其实倒也不严重,只是她那哭爹喊娘的本事实在太高,一句接着一句控诉,卓幸都听懵了。
皇上在上早朝,事又发生在玄清宫,杨姑姑有心偏帮卓幸,可又不能得罪余妃,想着皇后与余妃素来不合,就请了皇后来。
谁知皇后娘娘一来,还不问是非经过就将卓幸好一顿责骂:“外臣之女,不守宫仪,竟敢对皇上的妃嫔不敬!李嬷嬷,拿板子,就在这儿罚,杖三十,以示宫规!”
余妃一时停了抽泣,纳闷着皇后何时与自己站在一根线上?
那李嬷嬷是皇后的奶娘,劲儿大的很,抓着卓幸的细胳膊就往凳板上压,压的卓幸疼了,一下将人推开,那嬷嬷身子肥胖,被卓幸一推没站稳,自个儿摔在了凳板上。
卓幸算是看出来了,如今皇后与余妃都是来者不善,一个借机耍无赖,一个借着无赖整治她。
开始卓幸还想不透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后来再一想,恐怕是那卓琦找上的皇后,也不知说了什么,竟让皇后与她狼狈为奸!
杨姑姑也急了,她寻皇后来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啊,忙出声制止道:“皇后娘娘在玄清宫动刑怕是不大好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皇后听闻一顿,便没再说要杖刑的了。
余妃怎么肯罢休,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哭,那百转细柔的哭声听的人心都碎了,“本宫的孩儿死的冤屈,是卓幸害了本宫的孩儿,皇后娘娘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虽与皇后不合,但此时二人倒是难得一同制敌。
余妃这没凭没据的一句话倒是给了皇后机会,皇后心中大喜,她正愁没机会搜查卓幸住的偏殿,如今倒正是好时候。
说着,皇后便命李嬷嬷带人将这偏殿上上下下好好查探一番,以慰了余妃痛失爱子之心。
呵,嘴上说的可真是好听。
杨姑姑扣手拦了李嬷嬷:“皇后可要想清楚了,此乃玄清宫,皇后娘娘要查的可是皇上的寝宫!”
皇后一顿,被杨姑姑这番严词厉色震了一瞬,也是有些虚了。可转念一想,左右她一定会在偏殿搜出一袋杏仁粉来,届时人赃俱获,皇上也不好怪罪。
于是皇后执意让李嬷嬷搜了宫殿。
余妃看皇后竟这样帮她,心中不免有疑虑,可转瞬便将这疑虑抛之脑后了。
因为李嬷嬷不过寻了三处地方,便轻而易举的搜出了那袋杏仁粉。
合宫中人,除了卓幸与皇后,无一不露出惊讶震惊的神色。
李嬷嬷厉声道:“没想到姑娘竟是如此歹毒之人,那大皇子才两岁啊!”
李嬷嬷的装模作样将出神的余妃给唤醒了,她本只是来拿卓幸出出气,没想竟真的是她!
是这个贱蹄子,害了她的麒儿,她的麒儿啊!
“你、本宫要杀了你!”余妃冲了上去,从地上拾了一片陶瓷碎片,正要扎进卓幸颈间,忽然被人大力一拉,整个人撞在了屏风上,随着屏风一同倒了下去。
余妃撑着身子爬起来,双眸还含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错愕道:“皇上……”
杨姑姑立马跪了下去,“皇上恕罪,奴婢没看好卓姑娘,差点让姑娘受了委屈。”
赫连慎没说话,只仔细查看了卓幸一番,见她身上那件料子被划了一个小口子,蹙了蹙眉。
卓幸顺着他的目光看,想必是被碎渣子勾的,不过此时这不是要事,方才知晓皇后不会公正处理卓幸便未置一词,如今看到了皇帝,她忙替自己辨了清白。
“不是我做的,那杏仁粉也不是我的。”卓幸说罢,才想起那日卓琦来的目的,想必这是卓琦的手笔了。
“朕知道。”
然众人没想到的是,皇帝竟这么轻易听信了卓幸说的,一句朕知道便打发了。
余妃生怕皇帝一时受了卓幸蒙蔽,放过这个谋害皇子的罪人,也不顾仪态忙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卓幸就道:
“皇上,是她害了麒儿,麒儿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啊,她害了麒儿,皇上要替臣妾做主,替麒儿做主啊!”
皇帝并未理会余妃,反而是眉间一蹙,看向皇后,沉声道:“皇后如今好大的胆子,朕的玄清宫也敢搜,看来这六宫之主做久了,规矩便也忘的差不多了。”
皇后心惊,她一眼望去是那人眼底的冷色,冷的像寒冬时节落在梅花枝上的一团雪似的。
皇后是被吓住了,一时间也忘了替自己辩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底气不足的接过李嬷嬷手中的杏仁粉,结结巴巴道:“皇、皇上,本宫是逾矩了,可这杏仁粉确确实实出自卓幸屋内,这么多人都是看着啊。”
余平看皇帝盯着那地上摔碎的瓷瓶,福身道:“皇上,这是禄原新贡的青釉陶瓷瓶,只有这一只呢,真是可惜了。”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皇帝心疼的竟是一只花瓶?
皇后面上挂不住,但还是顺着余平的话接着道:“玄坤宫有只白釉柳叶瓶,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便命人挪至玄清宫。”
其实余平知道,这瓷瓶不是皇上喜欢,而是卓姑娘喜欢。原本这只瓷瓶是放在御书房的,有日卓姑娘见了喜欢,皇上就叫人挪来了偏殿。
赫连慎冷不伶仃的望了眼皇后,一下又将话题引到了方才的事上,“朕记得大皇子一事交由慎刑司办,皇后何时揽了慎刑司的差务,朕竟不知。”
皇后惶恐,一下捏紧了手。
“皇上,臣妾太过担心余妃妹妹,心急至错,请皇上恕罪!”
第20章
“皇帝!”
帘子外头两道身影缓缓而来,众人都知晓,那是太后。
有奴才掀开了帘子供太后进来,众人方才看清楚,搀扶太后的不是往常服侍太后的刘嬷嬷,而是李清尘。
近日来李清尘时时进宫看望太后,她的母亲宁芝长公主长了太后十多岁,未出嫁前最疼太后,因而皇帝也多关怀太后一分。
是以,太后是极喜欢李清尘的,即使皇后不提,她也是要将李清尘带进宫里,做皇帝的妃嫔。
方才李清尘来起宸宫,说来的路上看到皇后带了好些人往玄清宫去,太后一想便是不好!
这个皇后,做了四年中宫之位却半点脑子都不长!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让她这个姑母如何替她善后?!
于是,太后便带着李清尘一块来了,才到了门外便听到皇帝在责骂皇后。
赫连慎绷着下巴,面无神色看向太后,微微施了一礼:“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一声怒哼,甩了甩袖子:“哀家要是不来,我看皇帝是想废了皇后!”
这废后一词说出,皇后被惊出一声冷汗来,哽咽道:“母后……”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要不是人多,她倒是想将皇后抽一顿!
玄清宫是什么地方,既然她敢搜便是告诉众人她皇后一定会从玄清宫搜出点什么证据来,这么点小伎俩,她当皇帝是傻子吗!
敢在玄清宫玩栽赃陷害,简直!简直愚蠢至极!
但纵然心中有火气,该帮还是要帮的。既然皇后已经从玄清宫搜出了一袋杏仁粉,太后也只好顺着把这出戏做完。
她拿余光瞥了一眼卓幸,似是都不屑用正眼看她,缓缓道:“这杏仁粉怎会平白无故出现在皇帝的偏殿里这偏殿又是谁人居住啊?”
这话,明知故问。
卓幸不敢怠慢了太后,忙也跪了下来,垂着头一字一句道:“回太后,是臣女居住。”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又停了片刻:“那这杏仁粉、”
“是儿臣差人送来的。”
众人包括卓幸,都不可置信得瞧着皇帝。赫连慎的目光略过卓幸停了一瞬,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看到皇帝朝她勾了勾嘴角。
余平很快便明白过来,瞧了眼太后福身道:“是奴才给卓姑娘送的,姑娘不爱喝白水,皇上便让奴才送一包杏仁粉给姑娘泡着喝。”
余妃看着这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到底是懵了,那卓幸是不是害她孩儿的人?
直到那搜杏仁粉的李嬷嬷问了一句:“那又何必将这东西藏在柜子里……”
余妃一下来了精神,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一定是卓幸害的麒儿,太后要替臣妾做主啊!就算这杏仁粉是皇上赏的,说不准,说不准她就是用这包杏仁粉害的麒儿!”
李清尘站在太后身侧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直到皇帝微微蹙眉,她知道,这个帝王不耐烦了。
李清尘轻声向太后说:“既然查都查了,不如就将后宫一并都查了,一来免了旁人在背后说皇后娘娘针对阿幸,二来也让余妃心里舒坦些,三来,万一真找到了真凶,也可洗去阿幸的嫌疑。”
李清尘这番话说的实在漂亮,将这偏殿里的人都考虑了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太后想了想,可行,立马吩咐了人搜查各宫。
皇后方才失了后宫之主的威严,这时忙附和道:“母后说的是,臣妾愿意先搜玄坤宫,做个表率,也让后妃们配合些。”
太后心中怒火消了一半,不过仍是没给皇后好颜色。李清尘闻言,捏着帕子挡了挡嘴角,却忽的撞上卓幸的眸子,一下僵住。
太后转到了正殿,皇帝皇后自然是作陪身边,余妃走前,仍是不甘愿的瞪了眼卓幸,平华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忙挡住了卓幸。
待人都走光之后,偏殿一下静了下来,只是满地狼藉,看着便叫人心中不快。
卓幸瞥见门外一截淡黄色衣襟,抬脚向那人走去。
“清尘姐姐怎么不陪着太后?”
卓幸神色并未有异常,语气也是轻快的,可李清尘自是看到了卓幸方才望她那一瞬眼里的讶异。
卓幸怕是,知道了?
李清尘微微抿唇,一副想说又不知怎么说的为难样子。
卓幸低头一笑,索性替她说了:“一会儿奉命搜查各宫的公公回来,想必会在玄坤宫搜到些什么证据吧?”
李清尘捏紧了帕子,转身问她:“你会揭发我?”
卓幸毫不犹豫摇了头,她为什么要揭发李清尘,先不说这后宫纷争本就与她无关,她更无意去趟这浑水。况且如今皇后把这脏水往她头上泼,李清尘此举,也算帮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