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首先就吃了自己点的猪排。
他夹起一小块猪排,蘸了蘸调料,然后喂进嘴里,下一秒,惊喜地挑了一下眉。
这个也太好吃了吧!是该夸这道菜本身就好吃,还是他们厨师的厨艺已经出神入化了呢?
沈慕不仅自己吃,还积极地邀请傅沉和傅诺诺也品尝一下。
而傅沉和傅诺诺吃完后,非常给面子地评价这道菜很好吃。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不好吃,他们也会说好吃的,毕竟这可是沈慕让他们吃的。
沈慕吃完猪排,又剥了一个红薯。
在冬日里,最离不开的可能就是红薯了吧。
被烤过的红薯软软糯糯的,剥开皮之后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甜味道,这是属于冬天的味道。
沈慕吃了几口红薯后,还去拿来了自己的葡萄酒。
这是他之前和傅诺诺一起酿造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可以喝了。
傅沉看到沈慕要喝酒,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了沈慕上一次醉酒的场景。
喝醉酒的沈慕会和平时很不一样。
沈慕不知道傅沉心里的想法,自顾地拿来了三个杯子,然后往其中两个杯子里面各倒了一杯,这是他和傅沉的。
至于傅诺诺的那一杯,当然是倒满牛奶啦。
沈慕倒好之后,举起了杯子:“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说起来,现在时云浓这个白月光已经回来了,那他这个协议对象可能就要离开了,他和傅沉父子俩应该以后也很少这样一起聚在一起吃饭了吧。
大家相逢一场也是缘分,就当是送别了。
傅诺诺相当配合地举起了杯子,和沈慕碰了碰,奶声奶气道:“干杯!”
明明是端着一杯牛奶,他却端出了一杯烈酒的架势。
傅沉显然此刻心情也很放松,举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
碰过杯之后,大家各自开始喝了起来。
沈慕没想到这个葡萄酒完全就是甜甜的,基本没有什么酒味,喝起来很过瘾。
因为太好喝了,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慕一共喝了好几杯葡萄酒。
傅沉的注意力时不时就会放到沈慕身上。
沈慕今天穿着一套灰色的毛绒绒睡衣,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衬得又白又细腻,尤其是他喝了葡萄酒之后,脸上微微泛起了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让人简直挪不开眼。
傅沉克制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然而没过一会,又会不自觉地再次看过去。
沈慕喝了葡萄酒后,嘴唇变得有些湿润,还格外的红,他张口说着话,偶尔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及一截红润的舌尖。
傅沉的酒量很好,可以说是深不见底,但是这一刻,他似乎也醉了。
他听不到除了沈慕说话声以外的其他声音,也看不到除了沈慕以外的其他东西,世界仿佛顷刻间剥离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沈慕。
傅沉一直看着沈慕,目光专注而炙热。
沈慕什么都没察觉,还在自顾地讲着自己看到的一个故事。
傅诺诺可捧场了,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小手,呱唧呱唧地拍,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小听众。
沈慕讲着讲着,醉意席卷而来。
他一只手撑在桌上,然后支着脑袋。
倒不是说这个葡萄酒有多么的醉人,只是他是稍微有点醉,加上餐厅里又暖烘烘的,所以意识比较松散而已。
傅诺诺没有故事听了,于是从椅子上滑下去,然后跑到外面去玩了。
按照平时的情况来说,傅沉这会儿应该也离开,然后去书房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走。
他一直坐在餐厅,陪着沈慕。
沈慕则是一只手支着脑袋,坐在那儿发呆。
餐厅暖暖的柔光照射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笼罩在这亮光下,脸上笑意盈盈的,眸中倒映着灯光,像是装满了星星,纤长的睫毛也颤啊颤。
某一刻,他就用这种表情看向了傅沉:“你怎么没去忙工作啊?”
傅沉在那一刻心脏重重一跳,呼吸频率都变了。
偏偏沈慕这个始作俑者还无知无觉,眼神迷茫地看向傅沉:“怎么了?”
傅沉的意识回归了一点,开口道:“你醉了。”
沈慕当即反驳:“怎么可能醉?只是喝了一点自己酿的葡萄酒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他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结果他这会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刚一站起来,差点跌倒了。
傅沉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臂,稳住他的身体:“还好吧?”
沈慕摆摆手:“我没事。”
这人可能是真的醉了,说着自己没事,但是又坐回了椅子上,还有些赌气一般地皱了一下眉,像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走不动了。
喝醉酒的沈慕实在是可爱。
傅沉弯了一下嘴角,决定不和醉鬼一般见识,然后跟着坐了回去,问沈慕:“你准备一直在这里坐多久?”
沈慕懒懒地瘫在椅子上,说着醉话:“大概是天荒地老吧。”
傅沉听到这醉话,意外地觉得还挺好的,赞同道:“我觉得不错。”
如果两个人能一起坐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似乎是个挺让人满意的结果。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就一直地坐在椅子上,彼此离得很近,触手可及。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
不过坐了一会后,沈慕这个醉鬼又不满了起来:“啊,眼睛疼。”
傅沉看向他:“怎么了?”
沈慕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嘟囔道:“它在照我眼睛。”
傅沉好笑道:“那你别看它不就行了?”
沈慕不服:“凭什么是我认输躲开,而不是它?”
跟个吊灯置气,沈慕也只有在醉了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来。
傅沉居然也迁就他,真的起身去关了餐厅的灯。
一时间,餐厅暗了不少。
唯有外面的雪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
这种雪光有一种冷冷的质感,让人的心也能瞬间静下来,只想好好地和身旁的人坐在一起,然后欣赏窗外的雪景。
傅沉再次在沈慕身旁坐下。
沈慕这会用两只手支着头了,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后,自顾自道;“我接下来应该去哪儿定居呢?”
虽然他这会儿醉了,但还是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要搬离这里了,然后得找到下一个定局点。
好在他前段时间在市中心买了一处公寓,现在就可以搬到那里去。
不过这段时间京市太冷,或许也可以找一个南边的温暖小岛,然后安心地在小岛上度假。
傅沉听到沈慕的嘟囔,瞬间看向他:“什么去哪儿定居?”
可惜沈慕这个醉鬼嘴里有点颠三倒四的:“冷,还是去热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傅沉疑惑道:“你现在很冷吗?需要我调高空调吗?”
沈慕摇头:“不冷。”
傅沉有点不理解沈慕到底在说什么。
是沈慕心里真的有什么想法,还是说只是一些醉话罢了?
傅沉的黑眸专注地盯着沈慕,想要看出点什么。
偏偏这时,沈慕又嘟囔道:“好困,想睡觉。”
傅沉只好收起思绪,对他说道:“椅子上怎么睡觉?我带你去卧室吧。”
沈慕还挺犟:“不要,就在这里睡。”
说着就要闭上眼睛,真的开始睡觉了。
傅沉只好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企图把人扶起来,然后带到楼上卧室去。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乎称得上实在哄了:“沈慕,醒醒,别在这里睡。”
沈慕推他:“放开,就在这里。”
傅沉没打算和这个醉鬼讲道理,刚半扶半抱地准备把他带走,结果沈慕很不配合,两人动作间,沈慕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傅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沈慕这个醉鬼可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似乎觉得傅沉的怀抱又宽大又温暖,似乎是个很好的睡觉的地方,于是自顾自地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趴在傅沉怀里安心地睡了起来。
傅沉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沈慕。
沈慕此刻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安静地闭着眼睛,浅浅地呼吸着。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不仅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就连心跳都一下一下地传递了过来。
傅沉的手还揽在沈慕身上,一时失了神。
这时,沈慕还在他怀里动了动,更加贴紧了他,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抿了抿嘴唇。
平日里,他的嘴唇不带多少血色,这会却是格外红润,看起来好像很好亲。
傅沉的喉结动了一下,心跳快失了序。
他盯着沈慕的嘴唇看了半天,最后克制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某一块沦陷的声音。
四十分钟后。
某间包厢内。
傅沉已经开始喝第三杯酒了。
这个人就算是喝酒也是一种冷静自持的模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的威士忌,轻轻地摇晃着,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某一刻,傅沉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喝完也不做其他什么事,而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段扬的好奇心简直爆棚了,端着酒杯坐在了他身旁:“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叫我出来一起喝酒,但是又不说话,这算什么??”
傅沉没理他。
段扬:“……”
他也不介意傅沉的冷淡,自顾地猜测道:“你是在纠结什么吗?遇到什么怀疑人生的事情了?总不能是集团要垮了吧?”
傅沉总算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我要走了。”
段扬差点跳脚:“不是兄弟,你突然叫我出来一起喝酒,结果喝着喝着又一言不发地就要走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猴,被傅沉耍得团团转。
傅沉根本没理他,放下酒杯就站起了身,冷声道:“开销记我账上。”
段扬:“……你叫我出来的,当然记你账上,难不成还记我账上吗?但是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你今天叫我出来这一趟干嘛?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事?!!”
以他和傅沉这二十几年的接触来看,傅沉绝对是遇到什么事了,而且是超级大的事,毕竟傅沉很少有这样让人觉得失态的时候。
傅沉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段扬:“……”
他此刻真是好奇死了。
傅沉这到底是怎么了?看样子应该不是集团的事,那还有什么呢,家里的事也不太可能啊。
段扬的脑子飞速地转着,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难不成他这个好友活了二十九年突然遇到爱情了?因为是头一次心动,所以很不适应?然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段扬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正想找傅沉求证的时候,结果人家已经走得没影了。
段扬:“……”
他能和傅沉当这么多年的兄弟,纯靠他胸怀宽广啊,但凡换个人来都能被郁闷死。
这边,傅沉走出了包厢。
有几个人正好在等着他。
为首的就是时云浓和顾雪。
顾雪今天打听到今天傅沉来这里喝酒了,所以连忙叫上时云浓以及自己的一帮兄弟姐妹来到了这里。
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时云浓和傅沉重逢。
时云浓坐在轮椅上,挺直了脊背,看起来又冷又傲气,但是却垂着眸子,掩盖了眸子的情绪。
他今天出门,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一件银色的高定冬装,很好地衬出了他现阶段那种疏离的气质。
眼看着傅沉从二楼的包厢下来了,有人连忙说道:“来了来了,傅哥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时云浓顿时看了过去。
刚一看到傅沉,他的眸光瞬间痴迷,本来有些冷傲的表情也软化了,转而带上了些许委屈。
此刻,傅沉迈着一双大长腿正在往酒吧外面走,他的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脚步不停,目不斜视。
傅沉无疑是整个现场最夺目的存在,无数人都看了过去。
时云浓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并不突出。
顾雪连忙推了推时云浓:“云浓,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呀,你赶紧叫住傅沉哥。”
时云浓看着那个神情冷峻的男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搁在毛毯上的双手也握紧。
毛毯下方是一双可能已经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腿。
顾雪催了时云浓好几次,时云浓都没反应。
这一刻,时云浓懂了什么叫既想靠近一个人,又想远离一个人,这种矛盾纠结的心理像两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快要把他的身体都给撕扯开了。
顾雪催促了半天都没用,她跺了跺脚,干脆自己行动了起来。
她踩着高跟鞋就跑了过去,自顾地拦住了傅沉:“傅沉哥哥,我有事要对你说。”
傅沉被人拦住了路,冷着眸子看向面前人。
他看向顾雪的眼神极为陌生,很显然一时根本没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顾雪不敢置信道:“傅沉哥哥,你忘记我了吗?我是顾雪啊。”
她不愿意相信傅沉居然会记不住她,毕竟她可是时云浓最好的朋友,而傅沉又那么喜欢时云浓不是吗?怎么可能记不住他身边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