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柏瀚和陆珺接到周齐扬的电话匆匆赶回。
陆珺大步走到时嘉霖房间,抱住躺在床上的时嘉霖,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时愿已经给时嘉霖擦洗了一遍,少年又恢复干净的模样,只是眸中并无神采,看着空洞又破碎。
郑芳推着时韫艺进门,感觉到不妙。
气氛凝重,而她招进来的佣人们都站在了大厅里。
时韫艺看着父亲和母亲在家,心猛的一跳,抱在怀里的爆米花洒落一地。
刚刚她才和芳姨到电影院,芳姨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只说班主任要来家中看望她,让芳姨接待好老师。
芳姨虽然奇怪,但还是选择了带她回来。
警察把郑芳带走时,陆珺颤着声音:“郑芳,枉我信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的孩子。”
郑芳抬了抬被铐住的手,轻蔑地笑了起来:“呀,这么多年,看着你的孩子们在我手里慢慢被摧残,我真是开心的很。”
时柏瀚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向郑芳。
血顺着额头往下流,郑芳似是不觉痛般,放声笑了起来。
陆珺狠狠地扇向时韫艺。
“嘉霖是你弟弟,他可是你弟弟——”
时柏瀚眼里的怒意和冷漠让时韫艺血液冷却。
“爸爸——”
“别叫我爸爸。”
时韫艺去拉母亲的手。
陆珺拂开她的手。
郑芳是陆珺的大学室友,郑芳丈夫车祸离世后,两人在某一次的饭局上偶遇到。
在了解了郑芳的遭遇后。
陆珺见她想找份工作,而家里的管家正逢辞职,她的孩子们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帮忙照顾。
大学四年,彼此相熟,她自是放心郑芳。
而这么多年,郑芳也慢慢地和她变成了闺蜜。
想到自己的信任,陆珺此时只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时柏瀚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陆珺这边也是。
陆珺打起精神,和丈夫去了时嘉霖房间。
时柏瀚抱住儿子,头抵在少年的额头上:“爸爸对不起你。”
时愿退出房间。
别墅空寂下来。
周齐扬依然站在刚刚的位置,不声不响。
看到时愿下来:“大小姐,刚刚的行程还要继续吗?”
时愿凝着他平静的眼波:“我留在这里能起到些安慰吗?”
周齐扬点了点头。
男人无声地走出别墅。
时韫艺从轮椅上跌坐下来。
时愿闻声,对时韫艺再无同情,只觉她可憎。
看到外面的山茶树小苗,还有少年每次见到她时的笑。
她突然能理解时嘉霖对她的依赖了。
时嘉霖和原身,是不是曾在无数次黑暗中相互取暖。
她离开之前,少年那句:“姐,早点回来好吗?”
现在想想,他应该是知道,如果他们都走了,他在家会面临着什么。
第50章
点烟
医生仔细的搜集别墅里的常规家庭用药。
在郑芳房间的床头柜里找了一小瓶没有标签的药片。
碾碎药片,常榕放到仪器里检查。
“夫人,这个药片长期服用会导致人体致幻,还会上瘾。”
陆珺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那是由愤怒和惊愕导致的。
常榕深深地看了陆珺一眼:“小少爷需要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陆珺没有犹豫:“现在就去。”
刚刚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嘉霖突然不受控制,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任由陆珺怎么制止也没制止住。
陆珺给时嘉霖打了一针镇定剂。
常榕颔首,走进时嘉霖房间背起床上虚弱的少年。
镇定剂让少年昏睡着。
时柏瀚手机已经被打爆,公司的事火烧眉睫。
望着儿子苍白的脸,陆珺心都要碎了。
陆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丈夫投去一个安定的眼神:“家里有我。”
再怒再悔现在都只能去解决问题。
时柏瀚没再耽误,和周齐扬说了几句后,匆匆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头看向时愿。
“安安。”
男人欲言又止和眼里浓烈的愧疚让时愿抿了抿唇。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对时柏瀚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的。
他在外所有的拼搏,都是为了给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可他终是没做到一个好父亲好家长的职责。
时愿望着舅舅眼里的颓然,走近时柏瀚:“我送舅舅出门。”
时柏瀚紧拧的眉眼缓和了些,他点了点头。
陆珺开了车门,让常榕把儿子安置在后座上。
引擎启动,时柏瀚弯腰上车前摸了摸时愿的头:“安安,不怕,坏人由舅舅去收拾,不要担心。”
时愿点头,没避开这样浓烈关怀的目光,轻声说了句:“舅舅,晚上见,一切顺利。”
时柏瀚寒着的脸重新染上温和。
黑色宾利驶离。
时韫艺望着空荡的大厅,所有的慌乱在被父母当成了空气后顷刻消失。
事情的败露还有郑芳被铐走的那刻,她感觉到天好像塌了。
时韫艺抬着头环顾了圈熟悉的家,唇弯了弯,发丝滑下来遮住了脸。
她笑了,笑得冰冷和绝望。
时愿进门时,时韫艺刚拿到厨房里的水果刀。
背对着她的女孩并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刀刃泛着冷意,时韫艺握着刀柄,阳光落在脸上。
时韫艺唇角的弧度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眼底情绪慢慢变浓,直至眸中光亮湮灭。
狠狠地举起刀柄,没有一丝犹豫往自己心脏扎去。
时愿接住刀刃的那刻,心想,真痛。
时韫艺闭着的眼睛翕动,在要睁开眼的那刻时,被时愿捂住。
温热的血滴在白色地板上,时韫艺手里的刀被时愿抽走。
女孩颤抖着身体。
时愿眸色比冰还寒凉:“时韫艺,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应该知道生命的珍贵。”
时韫艺唇角扯了下,嗤笑出声:“我死了你们不应该开心么?”
她残疾,她是负累,她是这个家里最让人不喜的人。
学校里的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那么让她厌恶。
你们都有健康的身体,凭什么,凭什么她要遭遇这些,凭什么她要在轮椅上度过一生。
时愿盯着她,下颌线绷紧,手上的痛意让她没有再抑制情绪。
“时韫艺,你要是再想死,我不拦着。”
“你觉得用死这种方式解决问题逃避问题就可以了吗?”
“不,所有人都会知道时家有一个很恶毒的女儿,联合外人欺负弟弟,最后事情败露羞愧自杀。”
“听的人一定会觉得大快人心,觉得这个女孩死得好。”
血迹顺着手掌心溢出,时愿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重。
时韫艺打掉时愿的手,颤着眼睫不敢睁开眼睛。
她摸到了血,也闻到了血的味道。
周奕扬在外看到室内情景,健步冲进厨房。
“大小姐,你的手。”
时韫艺只恨自己不能看到血,不然她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
看看时愿的伤口有多深,伤口最好是特别深,最好是她那画画的手直接废掉。
时愿瞥了眼时韫艺一直不敢睁开的眼睛,抬了抬右手。
半指宽的的伤口汩汩留着血。
周奕扬拿了绷带,简单的给时愿做了处理。
血顷刻浸染白色绷带。
女孩手腕上的淤痕未消,又添新伤。
伤口不算深,他看向那把被时愿握着刀柄的水果刀。
“大小姐,伤口要缝针,我给夫人打——”
“周叔,我自己去医院。”
意识到时愿不想让陆珺和时柏瀚知道,他安静半响,看向厨房弯着唇角哼着歌的时韫艺。
“我送您去医院。”
时愿没拒绝,伤的是右手,她没办法开车。
周奕扬到底没听时愿的,给陆珺打了电话。
陆珺秀眉拧紧,烦躁爬上眉头,眼神严肃,更透出七分冷厉。
“安安伤得严重吗?”
听到周奕扬说要缝针,陆珺握紧拳头,过了片刻,她松开攥紧的拳头,眉眼倦累。
“我给母亲打电话,让她把时韫艺接走。”
这个孩子,她现在是一眼也不愿再看到。
-
医院里,时愿看着医生缝针。
针线穿过皮肉,一般人看了不说头皮发麻,轻易也是不敢看的。
医生打趣:“小姑娘胆真大。”
周奕扬恭敬的立在一侧。
时愿移开眼睛,最后一针也被缝完。
“不疼,感觉麻麻的。”
医生温柔地笑了笑:“麻药能维持两三个小时,过了这个劲儿可就开始疼了。”
见小姑娘手腕上都是伤痕,他皱了皱眉,涉及到病人隐私,他便止了话音。
时愿看医生的视线在她手腕上,也没收回手:“医生,这些伤痕也给我用绷带绑一下好吗,看着怪吓人的。”
医生帮时愿拉了拉衣袖:“绑着不透气不舒服,遮住了就看不到了。”
医生的温柔让时愿弯了弯唇:“谢谢医生。”
医生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周奕扬认真地记了下来。
从医院出来,时愿静静看了会儿太阳。
身上被照得暖洋洋的,眸光看到被父母牵着的小男孩。
小男孩带着毛线帽,手上拿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小男孩把糖葫芦递到母亲面前,小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吃。”
周奕扬指了指一旁水果店里稻草上扎着的冰糖葫芦:“大小姐,要吃冰糖葫芦吗?”
时愿摇了摇头。
周奕扬走到水果店,挑了支最好的付了钱。
时愿凝着被递到眼前的冰糖葫芦,突然很想自己的爸妈。
今天是另一个世界爸妈的忌日。
随着穿书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那个世界好像一场梦一般。
安静地吃完糖葫芦,时愿看手机里阎曜发来的消息摸了摸鼻子。
:晾了老子快三个小时,你挺行。
本来约好上午11:00在学校的奶茶店还东西,她忘给人发消息了。
“周叔,先不回静水岸,去学校。”
周奕扬调整路线。
从自己车上取了大衣,周奕扬已经把衣服从时愿手上接到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