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杀人了。

    杀得他浑身都是血！

    “回家关好门。”顾尘回头催促邱云晴，并且道，“这病毒会感染，我看到楼下都是丧尸，我也受伤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会没事的，我们回家。”邱云晴哭着又要上前拉他，“回家我给你包扎消毒，消毒就好了，没事的。”

    这话邱云晴不知道是说给顾尘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她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她太疼了，太疼了，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还要照顾儿子。”顾尘严肃看向邱云晴，“听话，回家去。”

    他应该不会变成丧尸，但对抗病毒的过程，肯定不好受，顾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必须离他们母子远一点。

    “爸爸——”

    小豆豆的哭声，唤醒了邱云晴，她抱着儿子，呜咽哭着，泪水汹涌流着。

    顾尘将他们母子逼回屋内后，就这么带着满身伤走了，没有回头。

    邱云晴抱着儿子，悲恸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母子都快把眼睛哭瞎。

    而此时外面，不断传来的求救和绝望的哭喊，提醒着他们刚刚的惨状。

    如果不是顾尘出现，拼了命地保护他们，他们母子两个人也会像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女孩一样，被丧尸啃咬，撕碎。

    要是没有儿子，邱云晴一定会坚定和顾尘在一起，无论会面对什么。

    不就是死吗？

    他别留下她一个人。

    可现在还有儿子，邱云晴抱着儿子都快哭得脱虚。

    这一次的病毒就是电影里的丧尸病毒，咬人就会传染，被传染的人就会变成会吃人的怪物。

    没有人性，没有意识。

    邱云晴想到此，心又像被人狠狠挖了一块。

    痛得难以忍受，她甚至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一大早要带儿子去超市，如果不去超市，他们就不会被丧尸追，顾尘就不会为了救他们，而受伤。

    一切都怪她。

    另一边。

    顾尘本来想强撑着，去给邱云晴母子抢购一些食物，他记得家里没什么食物了。

    才刚走到楼下，他的身体里就灼烧得厉害，让他有些走不稳。

    难受、口干、头疼得像要爆炸开一样。

    “嘶——”顾尘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狼狈跌在地上，四周都是逃窜的人，还有不断嘶吼袭击人的丧尸。

    他伸手不断捶打着头，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躲避丧尸攻击。

    顾尘却没看到，所有的丧尸，都开始有意识避开他，完全没把他当正常的人了。

    他身上此时散发的气息，已经不是正常人类。

    顾尘磕磕绊绊往前走，拼命找寻自己藏身的地方。

    最终，他没走太远，把自己藏在了一个杂物间里，关上门反锁后，直接就头痛欲裂得昏迷了过去。

    顾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他只知道自己身体很难受，非常难受，像是把他架在火上反复烤，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疯狂啃食，尖锐的疼痛布满四肢百骸。

    尤其是他的头，宛如无数把刀片，毫不留情刺向他的眼球，他的脑浆绞痛翻涌着，感觉随时都能冲破颅骨炸开花。

    让他恨不得死过去。

    而邱云晴和儿子还不知道怎么样，顾尘拼命让自己醒过来，在他的挣扎下，他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黑漆漆的周围，什么都看不到，顾尘慢慢坐起身来。

    可能是睡太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动得非常缓慢。

    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顾尘把碍眼的眼镜摘下来，眼前一下变得格外清晰。

    他不近视了？

    被丧尸感染一下，还有这好处？

    顾尘来不及多想，扶着墙站起来，他要回去守着邱云晴母子，他们两个人胆子都那么小，怕是吓坏了。

    倏然，顾尘动作停住，他再一次伸手，轻轻划了划墙面。

    “嘶——”非常刺耳的声音响起，墙面被刮了一道深深的痕。

    顾尘拧眉，感觉不对劲，他的力气变这么大了？难道觉醒了异能，变成异能者了？

    他摸了摸自己手指，指甲长而又硬。

    顾尘似想到什么，立刻打开门，此时正是晚上，四周一片漆黑，但月光明亮。

    他抬起手，瞳孔猛地一怔。

    只见他的指甲变得黑长，浑身的肌肤，也变成灰白色。

    顾尘往前走两步，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变成笨重不灵活，关节就跟生了绣一样，好像都能听到咔刺响。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顾尘费力走到一辆车前，借着后视镜，他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灰白色的脸孔，血红色的眼瞳，还有露出的尖牙，无一不像被他杀了的那只丧尸。

    丧尸？

    顾尘如遭如雷轰顶，他变成了丧尸？不应该是变成异能者吗？

    他变成了丧尸，邱云晴和儿子怎么办？谁来保护他们？他还怎么赎罪？

    顾尘坐在原地，一直摸着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花了很久时间，才接受自己受到感染，现在变成了一个怪物丧尸。

    他站起身来，往前走。

    晚上的丧尸非常活跃，顾尘走在小区里，看着他身边走过的丧尸。

    一个个神色呆滞，宛如一个个活死人。

    顾尘拦住了其中一个丧尸的去路，对方也没反应，机械绕开他，慢慢往前走。

    “汪汪汪——”

    不远处一声狗叫传来，顾尘身边的这只丧尸，像是被唤醒，发出沙哑渗人的嘶吼声，冲着那只狗走去。

    面部狰狞和其他丧尸一起，争先恐后围剿着那只狗。

    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将那只狗硬生生撕掉，一群丧尸蹲着啃食生肉，难听的咀嚼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顾尘看到这一幕，剑眉紧蹙，继续往前走。

    晚上的夜晚，黑漆漆又静悄悄，人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顾尘捡了个手机，还能点亮，他看了一下，已经没有信号了，不过看到日期，他再一次懵了懵。

    他记得，丧尸病毒爆发，他受感染是十一号，现在都二十七号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他昏迷了半个月？

    顾尘这才慌了，拖着沉重僵硬的脚步，往他们家走去。

    这半个月里，人类过得非常绝望，小区又是老小区，老年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丧尸，所以导致小区里的丧尸越来越多。

    顾尘看到他们家的走廊里，到处都是血迹，早已经没有跳动的心，就像是被一颗沉重的石头压着。

    邱云晴和儿子，可一定不要有事。

    顾尘看着他们家紧闭的房门，还有死死封住的窗户，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房门和窗户没被破坏，应该就没被丧尸攻击，他们还是安全的。

    他拖着脚步走过去，将耳朵趴在门上，想要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可惜什么都没有听到。

    顾尘又忍不住多想了，邱云晴和儿子都还在吗？他们还好吗？

    “啊——”

    “老公，是我是我，救命啊，救命啊——”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小区内游荡的丧尸纷纷往这边聚集。

    自从末日开始后，时不时就会上演这样的一幕，听到这样的声音，同楼层的人心都止不住揪在一起，冷汗直冒。

    这就意味着，将吸引来更多丧尸，他们会更危险。

    顾尘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转身，往楼下走，趁着大批丧尸没有上楼前，将一楼的大门关上。

    赶过来的丧尸，被拦在门口，它们嘶吼着挣扎着，顾尘用身体和旁边的一根木棍抵着，不让他们进来。

    楼上已经慢慢没了动静，丧尸们开始茫然在原地打转，散开游荡。

    顾尘看着迟钝又木然，毫无任何意识的它们，又看了看自己。

    他，好像不太一样。

    比起丧尸的呆板，他有自己的意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个半丧尸？但他心跳都停了，长得浑身丧尸样。

    顾尘没多想，又转身往楼上走去，刚刚有几只丧尸已经上楼了。

    他到的时候，五六只丧尸正在啃食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女人的内脏和肠子都被翻了出来。

    正在啃食的丧尸，听到动静，嘶吼着转身，看了顾尘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啃食着。

    顾尘也走了进去，他本来想给邱云晴母子找点食物，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这半个月，幸存者早就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家里实在没吃的，就会拼命冲出去寻找物资。

    顾尘走出去的时候，直接将门关上。

    这几只丧尸，就待在里面好了！

    顾尘往楼下走，又回到自己家。

    他继续趴在门上听，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想开口叫人，发现哪怕把嘴巴张到最大，也只能发出嘶吼。

    顾尘站在栏杆上往下看，见那群丧尸已经散开差不多了，他开始下楼。

    他要趁着天黑，去找食物。

    顾尘不确定邱云晴母子的情况怎么样，但他们肯定缺食物。

    此时屋内。

    邱云晴和小豆豆都没睡，她把儿子抱在怀里，正在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力度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发出声响。

    两人的脸蛋都瘦了一圈，眼睛微凸，呼吸都有气无力。

    他们已经被困在家里半个月了，从顾尘受伤离开后，邱云晴就强撑着，按照国家发的安全防范，将家里的门也用桌子抵住，窗也加固，里里外外都遮挡住了。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国家虽说让他们在家里等待救援，不要慌张，但邱云晴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丧尸吃人，病毒难以控制，端起很可能不会有救援。

    邱云晴反应很快，她在还未断水断电的时候，就把家里冰箱里容易坏的时候，赶紧煮熟，又把米全都爆炒了，这样能够放得更久。

    然后煮水，又把家里能够装水的容器，全部装上水。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开始断水断电。

    邱云晴前几天都是用电做饭炒米，存着厨房的煤气，断水断电后，他们就开始用煤气做饭。

    她每天都吃得很少，就吊着一口气，把营养更好的食物留给儿子。

    因为儿子是她和顾尘的希望。

    她答应过他，要照顾他们的儿子。

    但食物是有限的，他们家通常会在周末购买一周的伙食，邱云晴在末日爆发当天，就是带着孩子去采购的。

    末日爆发，她第一反应丢掉了食物，脱下鞋，抱着儿子就往家里跑。

    家里的食物，本来剩得不多。

    再怎么节省着吃，也渐渐没了。

    外面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救援却遥遥无期，没有了一点动静。

    这几天，邱云晴和小豆豆都只是吃炒米，她一天就吃两小口，给儿子一小碗。

    小家伙很懂事，每次都要把一半再给她，见她不吃，一直喂她。

    就在今天晚上，他们把家里仅剩的那点炒米，也吃完了。

    邱云晴看着正在熟睡的儿子，她低着头，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听到对方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心疼得很。

    小豆豆很懂事，从来不说。

    但她知道，孩子饿。

    *

    顾尘下了楼，走出小区。

    因为已经断电，周围一片漆黑，但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不过，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更加显得凄凉恐怖。

    外面的街道上凌乱不堪，到处是汽车残骸，有些上面还有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都是腐臭血腥的味道。

    街边的铺面和超市，也被□□掠得差不多了。

    这一片靠近地铁站，住户密集。

    虽说丧尸多，但幸存者也多，家里没有食物，他们就只能被迫出来觅食。

    幸运的能杀了丧尸，抢回食物。

    不幸运的就变成了丧尸的食物。

    所以街道上都是人类的白骨和丧尸的尸体，比起人类，每一个丧尸的尸体，都被劈开了脑袋。

    顾尘也没想太多，毕竟丧尸就是得敲碎脑袋才彻底死亡。

    他行走在一个个游荡的丧尸中间，比起这些没有目的丧尸，他还好点，他知道自己要去哪。

    穿过一条条马路，他终于在一家便利店的小仓库里，找到了一些食物。

    顾尘找来一个袋子，挑拣一些食物装进去，除了食物，他还拿了两箱牛奶。

    小豆豆极其喜欢很牛奶，早上要喝一瓶，晚上要喝一瓶，不喝的话就睡不着。末日前，家里的牛奶正好没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这半个月馋不馋奶。

    顾尘提着袋子，就准备往回走。

    离开前，他又重新把门关上，确保不会被发现。

    毕竟现在处于末世，食物比金子还要珍贵，他还要留着养家里的老婆孩子。

    变成丧尸后，顾尘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末日前，他体型清瘦又被锻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而现在，轻松就能把一大袋食物和两箱奶拎着走。

    倏然，顾尘听到前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他看了看周围的丧尸，发现它们居然像没听到一样。

    难道，他的听力比它们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