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岁一怔。
那玉……
似乎和自己的是一对。
祝穗岁拿过主办方手中的玉,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触感还有雕刻,全都和自己身上的玉十分相似。
一旁的严子卿,微微蹙起眉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
不过奇怪的是,这块玉和祝穗岁之前看自己的玉一样,全然没有雾气。
直到后面有了雾气,似乎是自己梦回前世之后。
只是为什么会突然有雾气,祝穗岁一直都没有想到,反正这块玉她也不会卖出去,只当是自己的护身符。
祝穗岁记得这玉是一对,沈老太爷亲口所说,是海老爷子得的汉代古玉。
见祝穗岁看的认真。
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询问,“祝副会长,你怎么看?”
要是真的,那就是打了这两个专家的脸,要是假的,那就是打了主办方的脸。
祝穗岁几乎可以认定,这块玉就是和自己的一对,那么自然是真的,可却没有雾气,恐怕是没有开启的原因,那说它是假的,倒也是能说得通的。
她存了要这块玉的心思,便看向主办方道:“这玉单论触感和色泽,确实不错,但这雕刻的手艺,很有可能是现世的,若是单问玉,那自然是真的,可要问是不是古玉,那就不好说了。”
这也不算是撒谎。
这块玉没有启动过,就算主办方认定了是真玉,拍卖的时候,也会多有麻烦。
影响了负责人的专业水平。
听到祝穗岁这么说,那主办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微微蹙起眉头,还是不太信,“我觉得就是古玉。”
“这玉倒是和我这块挺像的。”祝穗岁也没有多做解释,将自己身上随身带着的玉拿了出来,让众人查看。
大家一看。
还真是十分相似,只是祝穗岁的这块玉更为通透,也更为有古玉的韵味,拿在手里更是温润,可以看得出是常年养着的。
大家赞叹了一番,再去看负责人的那块,一下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了。
就算是真的,那也值不了多少钱。
不值当拿出来拍卖。
负责人也不再争了,叹口气,“看来我是看走了眼,这玉之前收的时候,我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碰上了好东西,早年前我家中长辈的长辈,就曾见过一古墓所出的两块玉,那叫一个惊艳,后据当时一古玩大佬说,那是汉代时期难得一见的血玉,专门做成口蝉。”
“据传,血玉有通灵亦或是起死回生的奇遇,若是能得一块,会有惊人的用途。”
“我便猪油蒙了心,将这块玉给买下了,还想着压轴呢,不成想还不如祝副会长这一块呢。”
一旁的严子卿闻言,便道:“你说的血玉,应该就是汉代时期达官贵人,死后放入口中的葬玉,用人血喂养,古人认为这样能精神不死,从而再生又复,这也只是一种对死者的缅怀,到了后面就传偏了。”
这也是严子卿近期去了不少地方,听来的一些远古故事。
“原来是这样。”负责人被上了一课。
祝穗岁笑了笑,“我看也是有缘,这玉虽然材质不如我的这块,但两块这么相似,我正愁着我爱人生辰,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这倒是巧了,也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割爱。”
不管是祝穗岁的身份,还是陆兰序的身份,这都不是负责人能得罪得起的。
见祝穗岁想要,他也巴不得将这玉给出手,要不然可不一定有人愿意要,不过祝穗岁也没让他吃亏,现在她有的就是钱,也不会占这个便宜,在他给的基础上,多加了一成,将这玉拿下。
一旁的严子卿见她爱不释手,道:“你觉得是真的?”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捡漏的,这玉我看着顺眼,便想要了。”祝穗岁十分财大气粗的回了句。
严子卿摸了摸鼻子,也就没说什么。
这边到了四点钟就结束了。
祝穗岁婉拒了严子卿送她回去,一出去就看到了陆兰序的车。
她和严子卿道别后,就朝着陆兰序跑了过去。
陆兰序下了车,看到了对面的严子卿,朝着人点头示意,随后绕到了车门边上,给祝穗岁开了车门。
祝穗岁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就上了车,“你倒是来的挺快,回家回家,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成,想吃什么,给你做什么。”陆兰序十分好脾气的回到了主驾驶位上,启动了车辆后,就扬长而去。
看着两人离开,举动之间是旁人插不进去的亲昵,严子卿笑了笑,也上了车。
人这一生里。
能遇到有缘的人,已经是幸运。
再抓住这个份,那便更是万幸。
若是没有,倒也不必强求,不是每一段感情都需要拥有。
看着她好,自己心中欢喜,便已经是他心中所愿。
*
回家后。
家里就只有夫妻二人。
一路上,陆兰序都在故作无意的试探。
其实祝穗岁早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就是在那装傻充愣呢。
等到了家里,祝穗岁脱了外套进去洗手,随后又探出来一个脑袋,看向陆兰序,“我落了个东西在口袋里,你帮我拿一下。”
“什么东西,这么着急?”陆兰序一边说,一边任劳任怨的过去,不过等把小盒子拿出来。
祝穗岁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当当当,生日快乐呀。”
陆兰序原本还有些失落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他看着祝穗岁,“我还以为你忘了。”
祝穗岁眉眼含笑,“怎么会,快打开看看吧,你喜不喜欢。”
只要是祝穗岁送的,陆兰序自然都会喜欢。
不过等打开盒子,看到同样的玉时,陆兰序怔了一下,神情刹那温柔,他伸出手轻轻的拿出那块玉,感受着它。
“和你的很像。”
祝穗岁点点头,“我的玉从小和我一起,相当于陪着我长大,也给我带来了生的希望,就像是我的守护玉,我今日在鉴赏会上,看到了这一块玉,我就想着买下来送给你,这样它也能守护着你了。”
陆兰序和她对视,眼神越发的温柔,“好,等到以后,还能传承给南风和知意,这也是我们爱情的象征。”
两人相视一笑。
祝穗岁推着他说自己饿,陆兰序将玉放回盒子里。
他今日准备了螃蟹,想给祝穗岁来个全蟹宴。
只是不曾想,那螃蟹倒是厉害,钳住了他的手,鲜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祝穗岁过来,一眼瞧见那血,急得不得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她拉着人往外走,拿出了医药箱,给陆兰序包扎的时候,祝穗岁着急忙慌,压根没关心桌子上还有个盒子,这么一来,血正好滴到了玉上。
第721章
前世今生
当夜。
祝穗岁又做了一个梦。
或许说,这依旧不是梦,而是她前世遗忘的那段记忆。
她吐血身亡后,变成了游荡在人世间的一缕阿飘,看到了陆兰序在她死后,所做的一切。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混沌,等再有意识的时候,祝穗岁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哪里都去不了,被迫跟着陆兰序,在他的头顶上方游荡。
这一日。
似乎是她的葬礼。
“兰序,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要不今晚上就别守着了,明日出殡我们去吧。”
开口说话的人,是陆兰序的好友江正清。
陆兰序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声音嘶哑,“无碍。”
“你发烧了!”江正清走过去一看,见他脸色有着不对劲的红晕,忍不住伸出手一看,发现滚烫的很,当即就要拉着陆兰序去医院,“你别熬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难过,嫂子也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
陆兰序死死的看向江正清。
这个眼神,恐怖如斯。
江正清都吓了一跳。
陆兰序没有理会他,将他一把推开,拿过纸钱,自顾自的说着,“穗穗最怕孤单,也最怕冷,我要是不陪着她,她一定会害怕。”
江正清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也没说出来,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偌大的灵堂里。
只有陆兰序一个人。
并非其他人不来,而是陆兰序不让任何人来。
他只想自己陪着祝穗岁,陪她走过这一程。
陆兰序跪在上面,看着祝穗岁笑颜如花的容颜,眼尾猩红,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照片,低声道:“穗穗,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好么,我承受不了这样的玩笑。”
他的状态堪忧。
祝穗岁看着心酸,想要上前去抚摸他,却直接穿过了他。
一阵风而来。
陆兰序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直接站了起来,近乎癫狂的想要去抓住什么——
“穗穗,是你么,是你在我身边么,穗穗,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可祝穗岁依旧没有出现。
陆兰序跌落在地,自嘲的笑了起来。
他仰头,眼泪从眼角滑落,“你是不是恨我,所以一次都不肯入我的梦,穗穗你告诉我,没有你,我该怎么生活?”
每一个字,陆兰序说出来,喉咙都是如同刀子一般的疼。
他只觉得好痛,那种痛像是渗入了骨髓,像是将他的心脏撕裂成了四分五裂。
他好痛。
他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穗穗……”
这样的陆兰序。
是祝穗岁从未看到过的。
可如今的她,却连碰触他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祝穗岁看到了割裂的陆兰序。
自从自己下葬之后,他似乎又变成那个清冷稳重的男人,不,应该是比之前更加的冷漠。
他总是游离在外。
冷眼看着这世间。
祝穗岁看着他和任何人说话都是漠然的,那是一种人还活着,灵魂却已经死了的感觉,他查清楚了自己的死因后,为她报了仇。
看着许夏烟的哭喊饶命。
陆兰序只是冷漠的看着她,毫无感情的开了口,“可是穗穗连救命都喊不出口,你让我放过你,你当初可曾放过穗穗?”
不止是许夏烟,还有谢文柏,还有沈家人。
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
都是伤害祝穗岁的罪魁祸首!
可报完仇之后。
陆兰序并不觉得痛快,他的心是空的。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撑。
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后来。
他听说了雍和宫许愿最灵,他便日日都去,一跪就是几个小时。
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让他的穗穗回来。
他各种寻求邪术,寻求能复活祝穗岁的办法。
无意中。
陆兰序听到了有一玉,竟有起死回生的传闻,他便什么都不管了,花了大价钱,想尽办法将这块玉买下。
将祝穗岁的那一块放在一起。
日夜以血供养。
祝穗岁就这么看着他,一刀又一刀的划着自己的手腕。
一直到手腕处,都已经划不下了,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血痕。
可陆兰序还是不管,依旧这么做。
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完全是鲜血淋漓。
那玉被他这么供养着,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出现奇迹。
可没有。
一直都没有。
陆兰序早早的寻好了陆家的下一任接班人。
十年后。
他再一次来到了祝穗岁的墓前。
自从上一次下葬,陆兰序就再也没有来过一次,不是忘记,而是怕见到。
怕一看到,自己就彻底没了活着的念头。
而如今。
什么都做好了准备。
陆兰序自此也可以安心陪祝穗岁了。
他朝着自己的胸口剜去,用自己的心头血,最后一次喂养两块玉。
疼痛蔓延。
血液缓缓落在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