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没有被回应,终究是沉不住气,直接拉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就要往那辆车而去。
不过他刚走上前,子弹就落在了他的脚边。
年轻男人破防,“你竟然要杀我!”
他死死的盯着车内,对方没有下车,也没有露脸,可他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年轻男人拼命的大步上前,子弹一点都不留情的往他的脚边扫射,直接逼退他的前进。
他不敢置信,“你果然要杀我,那个老头有什么重要的,你竟然为了他,想要动我,你为什么不敢露脸,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老头对不对,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下来跟我对峙,你告诉我!”
拿枪的人,直接拦住了年轻男人的去路。
对方语气淡漠,“少爷,不要再上前了。”
年轻男人死死的瞪着他,“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爹地!”
对方面无表情,“她不想见你,你就无法见她,这一次的事情,你闹得太大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收拾你的烂摊子,不要再继续盯着四九城,假设你还想要认她的话。”
这话一出。
年轻男人的脸色顿时惨白。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执拗的去做自己所认为对的事情,可到头来的结果,竟然是被这样对待。
他猜对了。
可又宁愿自己猜错。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车上的人没有下来。
祝穗岁也没有听到人出声,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一些什么,年轻男人最后是失魂落魄的离开。
几辆车走人。
前面出事故的车,也很快有人过来清理。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温纶还在那嘀咕,“来头不小啊,也不知道我的新车能不能赔。”
祝穗岁看了他一眼,头上的血都要流干了,还在那心疼起车来了。
拿了药盒的男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举手投足都很公式化,直接朝着祝穗岁等人走了过来。
等站立在祝穗岁的面前,将药盒递了过去,“我家主人让我说一声,她没有让你赌错。”
祝穗岁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的心思,对方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也无所谓,那个节骨眼上,只能这么办。
不然最后的结果,怕是要有更多的伤亡出来。
对方将药盒递了过去,道:“恐怕港岛已经不安全,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护送你们出港,尽快回到四九城,有陆家的庇佑,你们不会出事情的。”
“你家主人,到现在还不打算现身么?”祝穗岁看向中年男人,问了一句。
闻言。
中年男人微微蹙起眉头,“我家主人不喜见生人,您若是有什么想要说的,我可以代为转交。”
祝穗岁却是陡然升起了一丝怒意,“你家主人不喜见生人,何必还要救一个无故的老人,既然想方设法的把我引到了港岛,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还是说你家主人这么上不得台面,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因为,她大概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觉得祝穗岁说的话,有些不太好听。
他淡漠道:“等合适的时机,我家主人自然会和您见面。”
祝穗岁冷笑:“合适的时机,什么才叫做合适的时机,躲躲藏藏几十年,在M国明明过得风生水起,徒留家中老人在华夏,看他为了生计努力活着,看他为了当年的事情辗转难眠,看他哪怕生了病,都不敢住院,也不敢让人看到他吃药,还是看他在痛苦内疚中,藏匿着心中的希望,是早已经消失的那对母女,却一辈子都见不到,最后含泪而去,这才叫做合适的时机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有什么苦衷,亦或是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更甚者可能早就没了,或是你年纪还小,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可我万万没想到,什么都不是,你过得好好的,你有了新的父亲,所以你不愿意再认寿爷爷,可若是如此,有什么不能直接让寿爷爷知道的,你们大可以直接明白的说,寿爷爷是不会逼迫你认他的!”
“他蹉跎一生,在自责和内疚中活着,在痛苦和祷告中活着,就是想要得知一个真相,一个有关于几十年的真相,可结果呢,结果是他的妻女早已经不是他的妻女,一门心思想要寻找亲人的,只有他一个人,另一对在这几十年里,家庭圆满,幸福快乐不说。”
“更因为我的查找,影响了你们的幸福家庭,竟然动手想要弄死寿爷爷,实在是可笑,可笑至极!”
祝穗岁一口气说了一堆话,看着那不为所动的车子。
她知道里面的人能听到,也知道对方是谁,至于她会不会出来,祝穗岁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真相是这样,哪怕过于残酷,她也觉得好过于寿爷爷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的好,这也是一种落幕不是么。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这么多年,人和事物都会变。
寿爷爷和她们待的时间,不过短短那几年,可对方呢,离开的时间,可是足足几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几十年。
祝穗岁能理解她们不愿意被破坏幸福家庭,可千不该万不该,是不能对寿老头动手。
说完后。
她也不等人回答,一把拿过药盒,看向其余人,抿唇道:“走吧。”
第656章
岚姨
“怎么走?”
谢温纶张了张口,问了个比较扎心的问题。
这里穷乡僻壤的,大家还没有车,车子早就坏掉了。
祝穗岁就算是想要骂,也可以等着让人送他们出去之后在骂的。
现在骂了。
万一把人骂跑了,或者是骂生气了。
那她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
祝穗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谢温纶,“你的大哥大呢,打电话给我大哥,让我大哥来接我们。”
实在不行,还能打救护车的电话,直接去医院比较好。
大家多多少少都负了伤。
也就祝穗岁算是幸运,被护的好好的,因此没有什么问题。
谢温纶轻咳了一声,拿出了身上的大哥大,也被撞击的挺惨的,“好像用不了了。”
祝穗岁:“……”
谢温纶安抚道:“也不是撞的关系,这山上本来就没信号。”
祝穗岁:“……”
这算哪门子安慰。
此时。
那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我家主人安排了车,送你们出去。”
祝穗岁是挺想硬气的说一句,我不需要,我们自己能出去。
不过看了看这穷乡僻壤,全都是山的四周围。
祝穗岁吞下了这句话。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祝穗岁就算是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忌一下其他人,特别是谢温纶,实在是狼狈,在这么下去,她都怕他失血过多。
那人安排了一辆空车,装下了所有人。
祝穗岁上了车后,问人要了点包扎的工具,给受伤的几个人先处理了一下伤口。
其中最矫情的就是谢温纶。
哎哟哎哟个没完,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
听得祝穗岁哭笑不得。
试问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叫唤的比娘们还要厉害,谁能受得了。
不过想想谢温纶是怎么受伤的,祝穗岁自然没有说什么,好歹人家确实因为她的原因,导致成了这样。
她只好轻手轻脚,轻声细语的安抚。
这才让谢温纶不再叫唤。
不过。
谢温纶又开始骂了,“等我知道是谁撞得我,我一定让对方好看。”
听到这话。
祝穗岁也没说什么,她心里还在想事情。
这件事情显然超过了祝穗岁的想象,之前总以为是有各种的原因,结果查来查去,真相竟然是这样?
祝穗岁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不过还有很多疑点,她都没有搞明白,还是得慢慢弄明白。
等包扎完之后,祝穗岁看了一眼后视镜,瞧见后面的车还在紧密的跟着。
这是怕那年轻男人在搞什么鬼?
祝穗岁想不太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先去医院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子停了下来。
在医院的门口。
几人下了车。
虽然祝穗岁包扎过了,但最好还是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不然也挺麻烦的。
几人全都走了进去,留下了一个受伤不严重的老秦,陪着祝穗岁。
病房里。
是谢温纶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听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他的伤口是最重的,玻璃都进去了,额头上得缝两针。
这会儿疼的他直叫唤。
这会儿有人走了进来。
祝穗岁看过去,是那个中年男人。
看到人,她语气略带嘲讽,“还有什么事情么,人你们已经送到了,还是说现在就要送我回四九城,之前倒是不着急,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要真是那么心疼寿爷爷,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人命悬一线了,倒是知道出来了。
祝穗岁并没有觉得感激,毕竟要不是这群人的话,寿爷爷现在还是好好的,并不会中所谓的药。
想想就恼火。
寿老头都多大的年纪了,本来就各种心血管疾病,还有心脏病,这回再折腾一下,又得折腾一个病出来。
往后身体怕是要更差了。
祝穗岁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他的家人若是真不要他,那也无所谓,反正现在的寿爷爷,也不是孤寡老人一个,他还有祝家一家人护着他。
那中年男人看她说话如此呛声,不由蹙起了眉头,“祝小姐,你不知道详情,所以有诸多埋怨,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还有呢,你还想说什么。”
祝穗岁不太想跟人沟通,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要是真有这么强烈的表达欲,就不要让人来说了,不如直接来找我。”
中年男人抿唇。
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钟叔,不要再说了,祝小姐想要见的是我,我见便是了。”
还没等祝穗岁疑惑这个声音,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就走了进来。
她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通体黑色,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
祝穗岁虽然完全看不到脸,但几乎能认定,这人就是那个神秘女人。
神秘女人看向祝穗岁,声音依旧沙哑,“穗穗是吧,若是赏脸,不如去外面聊聊?”
见人终于愿意露面,祝穗岁欣然前往。
她有很多想要问的,也有很多需要被解答的。
哪怕不是祝穗岁想知道,那也一定是寿老头想知道的。
这么多年了。
这件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两人走出了医院。
祝穗岁本以为是要去车上谈,可神秘女人却是道:“我好久没见过阳光了,陪我在草坪上走走吧。”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女人。
说实话,在自己印象里的女人,不该是这样的。
她把自己包裹的实在是过于严实,身上除了黑色之外,顶多只有白色点缀。
就好像她的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
神秘女人似乎感觉到祝穗岁的眼神,笑了笑道:“你要是愿意,就喊我一声岚姨吧。”
祝穗岁没有喊她,而是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
自称岚姨的人,身子却是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过了会儿,才算是恢复过来。
她看到旁边有个长椅,就先坐了上去。
她看着眼前的蓝天,慢慢的将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
祝穗岁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说起来像自己,不如说和许慧有三四分的相似。
难怪谢温纶会说,看到神秘女人的眼睛之后,他还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此刻的祝穗岁也有这种感觉。
想到一开始自己母亲到了四九城的时候,她和寿爷爷的见面,还差点闹了个乌龙,两边都误认为是亲人,结果却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