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方毅瞄了沈绮好几眼，女孩目视前方，心事重重的模样。
前天晚上的事，还是得说破。
现在沈绮不想说，那就晚上再说。
沈绮把剩下的应聘者面试完。
今天来的人质量明显不如昨天。
多数人是来看热闹，还有捣乱的。
其中有一个同行的大叔，比沈绮大十来岁，之前在国营理发店干。
理发店倒闭了，他闲赋在家，听说家附近有理发店招聘就过来了。
沈绮只问了一句，对方就打开了话匣子。
滔滔不绝，把沈绮连带硬装软装全挑了一遍毛病。
“我在国营理发店干了二十年，实打实的老师傅！”
“你这店不行，搞得花里胡哨的，一点也不大方朴素，不符合广大劳动人民的审美，要改。”
“镜子方方正正的就好，弄成圆的做啥，不好看。”
“洗头要这么大一片地方干啥？还给安了床？简直是乱来。”
“要想我来上班，你这里里外外都得改，不改我不会来的！”
大叔双手抱胸，高昂着下巴，姿态摆的很高。
沈绮：……
谁给他的脸了？
这么有本事，不会自己开一个理发店？
沈绮没和他呛声，笑了笑，客客气气请人回去了。
大叔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趾高气昂的离开，回去还跟家人说，自己在家附近找了个工作。
等老板按照他说的整改完，就过去上班。
沈绮最后定了三个人。
昨天看中的柳芳芳和孙卓，以及今天的郑婷。
郑婷和柳芳芳、孙卓都不一样，没读过书，是乡下人。
但胆子特别大。
她听说进城能赚大钱，过完年一个人跑来京市了，阴差阳错来沈绮这儿应聘。
工作经历自然是没有的，只在家干过家务和农活。
年纪比沈绮小一岁，皮肤黝黑，扎两个麻花辫，有一种泥土的质朴。
说话嗓门特别大，很有生命力。
这三人先统一安排去洗头，之后再看个人意愿，是想学剪发技术，还是学美容，活着就只愿意洗头。
沈绮不打算搞学徒拜师那套。
想要学技术的话，得跟她签合同。
学会后要在她店里干满五年。
五年后是继续留下，还是要走都可以。
如果违约，就得赔钱。
约定三人明天过来培训，沈绮去探望了一下牛大郎。
牛大郎养的差不多了，打算明天过来把沈绮店里的活做完。
回到家，不等沈梅花询问，沈绮就比了个ok的手势。
沈梅花激动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今天特地跑了趟兽药店，买了点给牛用的药。
别说一头牛，十头牛都够用。
还不信拿不下方毅！
别管手段见不见得光，反正倒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要见光的，方毅还不得乖乖娶她？
八点多的时候，沈梅花说心里打突突，非要去医院看沈爷爷，拉上沈绮一起出门了。
到了建设路的饺子店，沈梅花咔咔一顿点，桌子都要摆不下了。
沈绮抽了抽嘴角：“你这太夸张了，小姑，收敛点。”
“好吧。”
减了几个菜，就留下一个酸菜粉条炖猪肉，油炸花生米和两盘饺子。
要了两瓶啤酒，拿起子开了盖子。
沈梅花拿下其中一瓶，让沈绮帮忙挡一挡。
那包兽药沈梅花哆哆嗦嗦抖进酒瓶。
沈绮瞄了两眼，“还留啥啊，全倒了吧。”
“这药有点甜，我怕方毅尝出味来。”
“……”
沈绮表情古怪，“小姑，你怎么知道药是甜的？”
沈梅花：……
当然是因为她吃过啊。
咳……
当年看上那知青，不是没想过法子留人。
东西都准备好了，临了出了岔子。
她喝了带料的那杯，知青喝的是正常的。
知青吃完喝完走了，沈梅花差点没熬死自己。
“就这么多吧，够了。”沈梅花装作没听见，抹掉瓶口的粉末，晃了晃酒，让药粉和酒充分溶解。
九点过两分，方毅才露面。
看见位置上不仅有沈绮，还有沈梅花，都不往前走了。
方毅不喜欢以前的沈绮，就是觉得她又土又木。
这个沈梅花不木，但土，心眼还特别多。
沈梅花在自己跟前晃了几次，眼神炙热的能把他吞了，傻子都瞧得出什么意思。
忽然，他就觉得这顿酒不是普通的酒，而是鸿门宴。
沈绮不起身，也不招呼，就直勾勾的盯着方毅。
沈梅花还以为方毅是没找见她们，站起来挥手。
“方毅，这边！”
方毅在离开和留下纠结了三秒。
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得把前天晚上的事说清楚。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点。”沈梅花热情洋溢，“你看看还要点什么，只管点！”
等你吃饱了，就轮到我吃了。
嘿嘿。
方毅没有搭理沈梅花，直直望向沈绮，“店里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沈绮跟沈从军要了一笔钱开店的事，他是听沈宝珠说的。
听的时候，他就觉得沈绮在乱来。
先不说沈绮念了多少书，去做学徒也就两三个月的事。
刚学会走路，就想跑？
这铁定摔跟头的。
不过方毅没把这些话跟沈绮说。
他抱着一点看笑话的念头，也等着沈绮将事情闹的无法收场，他再出面施以援手。
人在困境中很容易爱上雪中送炭的人。
他不喜欢沈绮，但对方失去掌控，真的让他很恼火，很不爽。
就像一条小狗，他可以不喜欢，不逗弄，平时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但不允许这条狗脱离控制，甚至冲他汪汪狂吠，还时不时咬他一口。
他会和沈绮结婚，但希望自己妻子是听话的，臣服于他的。
不然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第160章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沈绮给方毅倒了一杯酒。
“暂时没有。”
方毅看了眼酒，没喝。
“定好开张的日子了吗？”
“还没，再过几天吧，最近在培训新员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沈绮时不时吃一颗花生米，喝口啤酒。
没办法，做戏做全套，她用喝酒做借口，总不能方毅来了，她光吃花生米不喝酒吧？
沈绮酒量一般，也就两杯啤酒的程度。
她喝的很慢，眼神时不时扫过方毅的酒杯。
“你不喝吗？”
方毅端起酒杯，“干一杯？”
沈梅花立马附和：“干杯干杯，咱们一起干一杯！”
沈绮没办法，只能碰杯了。
她眼角余光盯着方毅，趁人不注意，把杯里的酒倒在了地上。
她和沈梅花喝的都是没有加料的啤酒，但她不想自己醉醺醺的，以免耽误事。
沈梅花努力和方毅搭讪，可惜对方压根不理睬她。
沈梅花气得紧咬后槽牙，却又无可奈何。
两瓶酒很快喝完，沈梅花又喊老板娘拿两瓶上来。
方毅叫停了。
“差不多了，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他问沈绮，“明天要不要晚点送你过去。”
沈绮摇头，“不用你送，我自己醒了会过去。”
方毅没有勉强。
沈梅花肉痛结了账。
毕竟是她让沈绮帮忙，总不能让别人出力又出钱吧？
可……药效怎么还没起？
她记得自己吃了这种药浑身发热，脑子都烧糊涂了。
侯翠花还说她一个劲脱自己衣服，把她捆起来泡在凉水里才消停。
泡了足足三个小时，皮都泡皱了，人才清醒一点。
最后等药效退干净，生了场重感冒，差点要了她的命。
沈梅花很想聊点什么，拖拖时间。
尝试了几次，哪怕有沈绮捧场，方毅都不参与。
进了大院，沈梅花是真急了。
不应该啊，那药起效果没这么慢的。
可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方毅怎么还好端端的。
该不会城里兽药店卖假药吧？
沈梅花恨不得当场自己吃点看看药效。
沈绮察觉到她的焦躁不安，看看沈梅花，又瞧瞧方毅。
方毅面色很正常，没有丝毫异样。
掉链子了？
“沈梅花，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和沈绮单独说。”
快走到小洋楼时，方毅突然开口。
“啊？我……”沈梅花一愣，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办。
可惜方毅没给她太多考虑时间，直接拉着沈绮去了路边的小亭子。
沈梅花纠结了好一会儿，没进屋，就在原地等着。
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能看见人，一旦发现不对，她会立即冲上去的。
“什么事？”沈绮问。
“林白薇应该找过你。”方毅语气肯定，“她是不是说了宝珠亲我的事？”
“我知道是沈宝珠情难自禁。”
沈绮没有如同方毅意料中大发雷霆，十分冷静的说，“你喝醉了，不是吗？”
“……是。”
沈绮的善解人意，让方毅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她的冷漠，有些刺痛了他的眼。
“我还知道你一直是把沈宝珠当妹妹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