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苦笑：“他们一直在大院守着，就是为了钱啊，不然你真以为他们是想道歉？”
“他们是农村人，来京市身上就揣了十几块钱，住院全花光了。”
“我陪汪阿姨在医院的时候去看了医生，她的确有梦游症，只是之前在乡下，症状很轻，换了新的环境症状严重，才出了那样的事。”
“没有养恩，也有生恩，我总不能看着他们继续闹腾。”
“爸妈是肯定不会给钱的，我只能……小南，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尤其不能让妈妈知道，不然她会觉得我向着外人，我怎么都解释不清的。”
沈宝珠笑容苦涩，看得人很心酸。
沈济南对沈宝珠那点不满彻底烟消云散，身后无形的狗尾巴又竖了起来。
“宝珠姐，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总算把这二傻子哄好了，沈宝珠暗暗松了口气。
她瞄了眼沈绮的房间，用一种艳羡的语气说：“我有时候真羡慕沈绮，她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可以任性，可以发脾气，不用做任何事，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宠爱。”
“切，她就是心眼子多。”沈济南不服气，“跟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哪怕她生意做失败了，爸妈也不会怪她吧？”沈宝珠勉强扯了扯笑，“换做是我，如果期末没有拿到好成绩，都要被念叨很久的。”
这话引起了沈济南共鸣。
可不就是！
读书一年才废几个钱？
考试名次要是没往前进，原地踏步或者倒退，爸妈都要批评他。
好几天不断念叨，说他不争气，学学大哥什么的。
沈济南想，要是沈绮生意赔钱了，他爸能不能用皮带把沈绮抽死啊？
……
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沈宝珠看沈济南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他肚子里的坏水应该开始晃荡起来了。
这样才对嘛。
作为她的头号大狗腿，沈济南不得替她冲锋陷阵？
她不直接出手对付沈绮，让本来有恩怨的沈济南出马不就行了？
她只需给沈济南不断暗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哪怕失败了，她也美美隐身，完全不怕被报复。
天才，她果然就是天才。
次日，雪停了。
但呼呼刮着冷风。
沈绮从被窝里爬起来，刷牙洗脸套衣服围巾帽子出门。
方毅在外面等着。
两人对了下视线，相顾无言，并肩往前走。
出了大门，方毅说：“今天小年，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沈绮想了想，“我会去看方爷爷，饭就不吃了。”
估摸着陈丽应该傍晚会给她打电话，她得守在家里接电话。
第102章
未来大佬
方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上车后，沈绮没有去店里，而是去了批发市场。
现在的市场还没细分，像批发市场这边，什么都有卖，什么人也都有。
门口坐了一长溜等着上活的工人，有些是小团队，有些是个人单干，大冷的天，他们穿戴严实，双手插在袖子里，眼睛不断打量进进出出的人，但凡是看着像要找人干活的，就会上前推销自己。
沈绮上辈子去工地打过零工，对于简单装修需要多少材料，自己心里有数。
买好需要的建材，她来到市场门口挑人。
年关出来找活的人很多。
一个是现在工厂效益不行，已经有厂子倒闭了，二个是大冬天的农民工没农活，有手艺的就会来城里找零工。
这也造就一个水平良莠不齐的局面。
沈绮手里有钱，可也不想浪费。
来回看了两圈，也没想好找谁。
而大爷大伯们看沈绮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找人干活的，没人上前询问。
“姑娘，你找人是要干啥活啊？”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老实巴交的，不用看都晓得这是个老实人。
沈绮扭头，是一个戴着个破旧狗皮帽子，黝黑脸上有一道长疤的男人。
看年纪约莫三十上下，棉袄上补丁摞补丁，鞋子和裤腿都沾满了泥巴，很典型的农村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绮觉得有点眼熟。
“室内装修，我需要水电工、泥工、木工和油漆工。”
“我、我会泥工和木工，我同村的会水电，油漆我最近学了下，可以半价工钱给你做，咋样？”
男人说话有点磕巴，不晓得是因为着急，还是本来就这样。
沈绮没有一口答应。
这时候大部分的生意都是非常野蛮的，被坑被骗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这个时代，赚钱不难，被坑骗更是容易。
“你有做过的案例吗？我要看看你的手艺。”
“有、有的！我带你去瞧！就在火车站附近，我给打、打了柜子！”
这里离火车站不算远，二里路。
男人的意思是走过去，他不想花钱坐车。
要天气好，沈绮也就答应了。
今天外头吹风，她不想没苦硬吃，自己去坐公交车了。
沈绮在公交站附近的烟酒店躲了会儿风，顺道买了包最便宜的烟。
她不抽，是给别人抽的。
男人吭哧吭哧走过来，领着沈绮往前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招待所，很小的门脸，客房在二楼。
男人对着前台点头哈腰，说有客人想来看看他的手艺，让前台，也就是老板娘行个方便。
老板娘面白富态，穿一件枣红色袄子，领口绕一圈皮草，鲜红的嘴唇旁有一颗黑痣，说话的时候黑痣一动一动。
“你这也太没规矩了，我这是招待所，你带着人进来，不住店来看东看西的，不是耽误我生意？”
说话刻薄，眼里满是市侩和算计。
男人赔笑，“您心善，不会计较我这个乡下人不懂规矩，我、我们不上去，就在这里看看。”
他给招待所打了床和桌子，还有门脸前台的沙发茶几和柜台，房间里的不方便看，他带客人看看沙发茶几也行。
主要就是看个手艺，也不看别的。
“那怎么行。”老板娘眼珠子一转，“你们得给钱，就那个……观看费。”
“啊？观、观看费？”
“对，不给就出去。”
男人一脸为难，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沈绮说：“大哥，咱们走吧，我不稀得看猴。”
男人脑子转得慢，老板娘倒是秒懂了。
“你说谁是猴？！”
“谁搭腔谁就是。”
老板娘一拍桌子，“小贱蹄子，找死！”
“走吧。”沈绮没兴趣和人吵架，会怼人，也是这个老板娘欺人太甚。
男人怕沈绮真和老板娘干仗，忙跟着走出去了。
老板娘追到门边，破口大骂：“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皮子，跑到老娘这里撅腚放屁，真是小鬼骂城隍，不知死活！”
沈绮心道：这老板娘未必还兼职算命，怎么知道她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男人有些担心的瞄着沈绮，怕她气不过回头和老板娘吵架。
但沈绮并没有，反而笑了。
是一种充满讽刺、凉意和诡异的笑。
男人看的心里发毛。
被人骂生气的有，会笑的真没见过。
“大哥，你贵姓？”沈绮问。
“我、我、我姓牛。”男人结巴的更厉害了，“牛大郎。”
沈绮脚步一顿，“什么？”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有点招笑。
“我是家里的老大，父母没啥文化，就喊我大郎。”
沈绮表情一言难尽，忽然，她想起上一世京市一家知名的装修公司老总就叫牛大郎。
正常来说，很少有人会关注一家公司老总的名字。
但名字特别的例外。
牛大郎就是这个例外，太土，且带了那么一点恶趣味，再加上这位老总长得就土里土气，几十万的定制西装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了那股朴实的农民气质。
还有那道疤。
难怪沈绮会觉得眼熟。
因为她上辈子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牛大郎已经是老总，年纪长了，面相多少会发生一些变化，也是他没有发福发的厉害，还有一道令人印象深刻的疤和名字，不然沈绮是绝对想不起来的。
等沈绮见到牛大郎口中说的那位干水电的同村后，更是唏嘘不已。
这位干水电的叫李爱国，干了几年水电，转行做小家电了，公司还给干上市了。
同样是传奇人物。
沈绮感慨，这重生可太好了！
这随便在批发市场走一走，就碰到了两位大佬的原始形态，她要是能打好关系，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当一当天使投资人，日后拿分红都能拿到手软。
“就你们了，走，我材料买好了，跟我一块去店里看看吧。”
雇了辆三轮车送建筑材料，沈绮又豪气打了辆的士，带上此时还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包子未来大佬去了自己的美发屋。
虽然房东说不能损坏房屋，可没说不能搞装修。
况且装修是为了让屋子更美观牢固。
不过怕房东找麻烦，沈绮还是去说了声，大概讲了讲自己要装修那些地方。
房东欣然答应，心里还暗暗嘲笑沈绮，还没赚钱就瞎花钱，理发店而已，你要多好的装修？
真是白浪费。
第103章
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沈绮管不了别人怎么想，现在店到她手上，就要按照她的标准来。
这房子是老房子，当初陈丽租过来，手上没什么钱，做了个卫生，放上东西就开业了。
屋内墙壁泛黄脱落的不老少。
水电走线更是差，全是自己接的明线，乱七八糟不说，还很危险。
然后就是收纳的问题，这里就是个大单间，没有另外隔出空间放东西的地方，这里堆一些，那里堆一些，显得很凌乱。
沈绮要重新设计动线，增加洗头区域，还有规划出收纳空间。
尤其那个厕所，沈绮是打算全部整修一遍。
又黑又脏的，别说客人抱怨，她也受不了。
每次上厕所，她都担心头顶的瓦片会不会咔嚓碎掉砸下来。
万一砸下来，她是先捞裤子，还是先抱头鼠窜呢？
装修自然没办法营业，沈绮挂了牌子，和每个来店里的客人解释。
“装修呢，年前应该都不会营业了，姐你正好过年养养头发，年后过来，我给你设计个漂亮的发型！”
“哥，真不好意思，让你空跑一趟了，对，年前不做生意，您年后来，我给您优惠一块钱咋样？”
“小孩剪头啊？姐你看这样成不，我在外头给孩子剪，十分钟就行，给一半的钱，毕竟是我们装修，没给你们好的服务体验。”
小孩妈妈点头：“成，你就在外头剪吧。”
没办法，她女儿就喜欢来这儿剪，去别的理发店哇哇哭，配合不了一点。
沈绮给孩子几颗糖，小孩儿乖乖坐着剪头。
小孩头容易剪，咔嚓咔嚓几下就剪好了。
沈绮记得这个小孩不喜欢剪太短，只稍稍修了一下形状，把门帘盖剪到眉毛齐平就停手了。
小女孩照了照镜子，捧着小脸发出夸张的哇。
“我和动画书上的仙子一样好看耶！”
看着臭美的女儿，小孩妈妈无奈笑了。
她和丈夫都是不太注重打扮的人，也不晓得孩子随了谁，人小小的，主意大大的，每天都要戴好看发卡，过几天就要修头发。
要不是家里都挣钱，还供不住这个小臭美精了。
沈绮跟着一块笑，她不是不喜欢小孩，今天的小顾客就很可爱呀。
萌萌的，乖乖的，多招人喜欢。
送走客人，沈绮进去帮着一块干活。
这两天把墙皮铲了，重新走了水电。
蜘蛛网一样的明线全部撤走，在墙上挖了通道，走线之后再刮腻子刷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