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爷刚从别人家杀完棋回来,正和何奶奶描述自己是如何用兵如神,将人杀的片甲不留。
何奶奶一边织毛衣,一边敷衍:“是是是,这一步走的妙,走的好。”
“嘿,你这老太太!”
沈绮在外面敲门,喊了声何奶奶。
韩爷爷离门近,过去开门。
“你怎么只喊何奶奶,我呢?我就不是人了?”
沈绮:……
韩爷爷这是吃枪子了?
一张嘴就突突人。
“你又吓唬小孩。”何奶奶一脸无奈,招呼沈绮进屋,“小绮,快进来暖暖,别理这老头。”
“韩爷爷好,我以为您老不在家,下次一定不会落下您的。”
沈绮乖乖的,韩爷爷看她就顺眼两分。
沈绮今天没买菜,在回来路上看见有人卖花,买了一盆水仙。
花枝已经能看到花苞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开花。
何奶奶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这个好。”
她把花盆放到有阳光的地方,和沈绮询问养花的事宜。
沈绮不是太懂这些,把老板说的注意事项一一复述了一遍。
何奶奶用心记住,嘀嘀咕咕的,是很可爱的小老太太。
韩爷爷在后面撇嘴:“这花有啥好的,不当吃不当穿。”
何奶奶瞪他:“没让你养,少废话。”
“小绮,你别理他,他就这样。”何奶奶安慰沈绮,怕她被话伤着。
沈绮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
沈绮待到天黑,蹭了顿晚饭才告辞。
回到家,沈从军双手叉着腰,脸色铁青,一副要爆炸的模样。
“爸。”沈绮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你回来了。”
“人呢?!”沈从军说话像是在喷火,“你妈还有沈济南,他们去哪儿了?!”
沈绮叹了口气,“书房里要啥没啥的,我也不能一直把人关着,刚打开门,沈济南就跑了,走的时候还拿了厨房里的菜刀。”
“妈怕沈济南做傻事,叫上我去找人了,现在妈在医院里守着,怕沈济南去找汪桂花算账,我就继续在外面找,想着你应该到家了,回来和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好嘛。
本来就有不祥预感的沈从军,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沈济南拿着菜刀跑了,这混小子总不能是带着刀去削牙签玩吧?
沈从军烦躁的原地踱步。
报警肯定不行,喊人帮忙去找更不行。
还真只能自家人出去找了。
沈从军把军装换了,喊上沈绮继续出去找人。
而此时的沈济南,揣着那把菜刀在同学家里玩。
菜刀早就拿出来了,放在同学卧室。
当时看见沈济南带着刀,同学差点吓得跪下求饶。
仔细想了一圈,自己最近没啥事得罪沈济南啊。
除了期末他考进了班级前十以外。
咳咳,难道是他发现自己嘴上说着不复习,不看书,不学习,实际每天晚上偷偷努力的事了?
沈济南放了刀就往床上一瘫,表情深沉的思考人生。
他不干净了。
呜呜呜。
沈济南心里默默流泪。
哪怕汪桂花什么都没做,他也不干净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死瞒住。
这件事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沈济南换了个姿势,擦掉眼角的泪。
“南哥,你这是咋了?”计永华把刀藏起来,这才敢跟沈济南说话。
“没,滚一边去,别和老子说话。”
“哦哦。”
沈济南在床上躺了一天,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深更半夜时,沈从军找人找的浑身是汗,许爱莲在医院里又困又冷,而沈济南在同学家床上睡得喷香。
沈绮不想找,找个借口偷溜回去睡觉。
但沈从军不同意两个人分开找,非要一块。
人被逼急了,就会激发潜力。
沈绮愣是把沈济南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名字想起来了。
然后就是各种打听住址,终于,在下半夜的两点二十九分,在计永华家把人逮住了。
计父计母面对浑身冒煞气的沈从军不敢多劝,干巴巴的说两句孩子还小,别太生气就闭上了嘴。
沈从军扯扯嘴角,实在挤不出笑。
他大步子走进去,把沉浸在梦乡里的儿子拽出了被窝。
沈济南睡得五迷三道,眼睛没来得及睁开,脸上先痛起来。
“啊!”
夜深人静,沈济南突然一嗓子,喊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计永华一骨碌爬起来,“咋啦,咋啦?咱们家被雷劈了?!”
沈济南艰难掀开眼皮,沈从军那张黑到能滴出水的脸骤然出现,蒲扇大的巴掌照着自己扇过来。
啪!
沈绮闭上眼品了品。
嗯,还得是她爸,上过战场杀过鬼子,扛过战友拿得起机关枪,哪怕现在和平时代,功力退了不少,也是比她强太多倍。
听听这扇巴掌的声响,多脆多响,真是太地道了!
沈从军一口气扇了儿子十个巴掌,硬生生把人扇晕了。
计家人怕沈从军把人打死在他们家,硬着头皮来拦,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原本沈绮被强迫出来找人,大半夜也没办法回去休息窝一肚子火。
现在看见沈济南被沈从军狂扇,心情瞬间好的不行。
幸好她来了,不然还看不到这种热闹呢。
沈从军爱面子,找到揣着菜刀离家出走的儿子,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这个时间,京市大街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还是计家借了单车,沈从军才把人弄了回去。
沈绮看了眼时间,得,已经四点了,她明天又得请假。
第77章
不急,自有大儒会替她辩经
睡不到两个小时,沈绮的生物钟照例叫醒了她。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沈绮去烧热水,炉子就懒的生了,反正等会她要睡回笼觉,没必要弄。
刚烧好水,沈从军下来了。
男人拉着脸,眼下一片乌青。
“爸,水烧好了。”沈绮说。
“嗯。”沈从军点头,拿水洗漱,“你今天再请天假。”
“好。”沈绮没有二话,直接答应了。
沈从军表情柔和了不少,看沈绮的眼神有了那么点欣慰的意思。
这么一看,其实沈绮也不算不听话,虽然前段时间也闹,也事出有因不是,而且没闹出太难堪的后果。
现在家里有事,她忙前忙后的,很有担当。
不愧是他的种!
沈从军是不会请假的,他把事业看很重,洗漱完就出门吃早餐上班去了。
临出门,他交代沈绮要看住沈济南。
“爸,你也知道,沈济南不喜欢,怎么可能听我的话?”沈绮无奈的说。
“你告诉他,他要是敢走出这个大门,这辈子再也别想回来。”沈从军语气不重,但态度特别坚决。
他不是不心疼儿子,但沈济南敢做出什么有损他仕途的事,这儿子不要也罢。
现在他要去上班,没工夫和沈济南聊聊,只能等下班了,再跟儿子交交心。
在此之前,他希望儿子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别弄出任何幺蛾子。
沈绮郑重点头:“好的爸,保证完成任务。”
沈绮不想出去,自己煮了两个鸡蛋充当早餐。
吃饭的空档,她上二楼,把沈济南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这样她就能安心睡觉,不用担心完成不了任务。
然后给小卖部挂电话,这会儿估计陈丽还没上班,就让老板娘帮忙说一声,她还要再请一天假。
做完这些,沈绮回房补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沈绮起床洗漱。
沈济南听见家里有动静,一下子跑到门边用力捶打。
“开门,快开门!特么的谁给老子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沈绮,是不是你这个狗娘养的畜生?!一定是你!沈绮,给老子开门。”
喊了一阵,门迟迟不开,沈济南忿忿踹了脚,回床上坐着。
他要憋死了。
尿还能想想办法,可另外的就没办法想了。
总不能也往窗户外拉吧?
又饿又疼的,沈济南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舒服的。
咔哒,门忽然开了。
沈济南愣了下,站起来就往外跑。
刚走到门边,一盆凉水泼了过来,冻得他直抽冷子。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沈绮抱着搪瓷盆,冷冷的问。
沈济南火气飙升,冲过来就要跟沈绮拼个你死我活。
“忘了昨晚是谁把你从计家带回来了是吗?”沈绮一搪瓷盆抡过去,“沈济南,你以为是谁要把你关起来?!骂啊,继续骂,我会一字不落的全说给爸爸听!”
沈济南抬胳膊挡了下,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骂了。
他爸夜半跟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几个大耳刮子把他扇的找不着北,又把他弄回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沈绮这个毒妇和他不对付,少不得添油加醋,让爸爸狠狠揍他。
沈济南怕疼,也怕挨打。
他并没有平时表现的那么勇敢无畏。
“妈呢?”沈济南问。
妈最疼他,是唯一能庇护他的人。
沈绮:“不知道。”
沈济南下楼要往外面走,沈绮不急不慢的说:“爸让我转告你,只要你今天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握住门把的手瞬间僵住。
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很快脚边就湿了一片。
不知是冷,还是怕,沈济南嗓音发抖:“爸才不会这样做,我可是他的儿子!”
“那你出去呗,后果自负。”沈绮趴在栏杆上,笑眯了眼,“沈济南,爸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大哥可比你出息的多。”
沈济南:!
这话算是踩到沈济南痛脚了,他自己也知道,爸更看重大哥,而不是他。
沈绮下楼,“你还走不走了?不走的话把自己房间收拾一下,别怪我没提醒你,爸见不得家里乱,你让爸很生气,很不满,回来要是看见你房间乱糟糟的,等着吃巴掌吧。”
沈济南双眼赤红,偏又不敢真的做什么,窝窝囊囊的去给自己烧水洗澡,收拾房间去了。
沈绮今天在家休息,使唤沈济南把家务干了,中午跑韩家混了顿饭,至于沈济南吃什么,沈绮不关心,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死?
沈济南不会做饭,连烧水都不会,家里的炉子费了老大功夫总算点燃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馒头用火钳架着烤了烤,兑点热水当午饭。
等许爱莲和沈宝珠从医院回来,将近五点了。
沈宝珠搀扶着许爱莲进来的,沈绮投去好奇的视线。
看来这一天一夜里,沈宝珠做了很大的努力,重新唤回了许爱莲的母爱。
不然两人不可能这样和谐的。
厉害。
沈绮在心里对沈宝珠竖了个大拇指。
“小南!”许爱莲进屋后,一眼看见了缩在炉子旁烤火的沈济南,原本有些病恹恹的,立马精神起来,跌跌撞撞过来,抱住儿子哭道,“你去哪儿了?你这个傻孩子,要急死我吗?我在医院等了你一天一夜啊!你回家了,怎么不给我来个信儿?!”
沈济南手足无措,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
许爱莲捧着儿子的脸,后知后觉发现了上面的巴掌印,顿时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