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莲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我们是亲母女，做这些应该的。”

    许爱莲真想啐一口倒沈绮脸上，以前是真没看出来沈绮嘴这么欠。

    “我的意思是，不和沈宝珠换房间了。”

    这话，把三人听怔了。

    沈绮笑：“我换到客房住就行，这样也不用麻烦谁。”

    沈济南说：“那家里来客人怎么办？！”

    “到时候再想办法呗，不行让客人住我之前那间房，也就一两晚，没关系的。”

    许爱莲实在不想和沈绮纠缠这件事了，“行行行，你就搬到客房住，真是，早说不就好了，害得我们收拾半天！”

    “妈，等等。”

    “你又想怎么样，反悔？！”许爱莲红着眼，一副沈绮敢反悔，她就拼命的架势。

    “我搬到客房，是不是给家里省了好多事？客房可比沈宝珠的房间小多了，家具也没那么多，采光和通风更是没法比。”

    “沈绮，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话？”许爱莲耐心告罄。

    “所以，是不是得给我一点补偿？我知道沈宝珠一个月的零花钱是50块，我和她一样就行，再加上住房补偿，给我60就行。”

    “什么？！”许爱莲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不懂沈绮在说什么。

    沈绮好心重复了一遍，“妈，说好了一碗水端平，总不能沈宝珠一个养女都有零花钱，我这亲生的什么也没有吧？”

    “你要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别人三两句就能哄走钱的傻子。”

    “谁要想骗我的钱，我就把他手打断！”

    说着说着，沈绮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沈济南，后者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

    第13章

    她就说沈绮这孩子，还是渴望亲情的许爱莲目瞪口呆。

    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沈绮。

    一个人怎么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她给沈宝珠零花钱，是因为她在读书，平时吃饭买东西，和同学出去玩，不得花钱？

    沈绮不上学，又不上班，每天在家里，要什么零花钱？

    沈绮不急不忙的：“妈要不想给，也行，那沈宝珠、沈济南还有沈济北都不能有零花钱，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给，我只能让何奶奶来评评理了。”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许爱莲梗的胸口难受。

    她心脏是没毛病的，但这会儿，她觉得她应该是要有了。

    许爱莲不是给不起这个钱，她自己的工资就有60块，丈夫沈从军级别不低，工资是她的十倍。

    再加上各种福利，他们一个月的花销并不大，所以给孩子开的零花钱是很可观的。

    但许爱莲是心甘情愿给沈济北、沈济南还有沈宝珠花钱，像沈绮这样逼迫她给的，她一毛钱都不想出。

    “你一个成了年的人，不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己，还好意思向父母伸手？”许爱莲咬牙切齿，“不觉得丢人？”

    “还好吧，我找不到工作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从小就被抱错，没上过学，没有一技之长，妈不是说只要不结婚就还是小孩子，能心安理得拿零花钱吗？

    这话总不能只对大哥奏效，到我身上这里就行不通了吧？”

    这是许爱莲对沈济北说的，沈绮当时就在现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济北进了部队后就有津贴，他是不愿意收许爱莲给的钱，但许爱莲硬给，还扯了一大堆理由。

    许爱莲：……

    当时的沈济北有多无奈，现在的许爱莲还要多百倍。

    她闭了闭眼，想了想，憋着气同意了。

    家和万事兴，昨天沈绮才大闹一场，哪怕做样子，也要做一段时间。

    等大家把这件事忘了，她再想办法好好收拾沈绮。

    “谢谢妈妈！”沈绮得了便宜，又卖乖，“妈，你真是最公平，最好的妈妈了。”

    许爱莲笑不出来。

    傻子才听不出来沈绮是在讽刺。

    许爱莲木着脸掏了60块，沈绮欢天喜地的接了，然后去换房间。

    客房是没有衣柜的，但没关系，沈绮打算好了，过两天跟许爱莲要一个，想必她公平的好妈妈不会拒绝她。

    之前那张小床不到一米，翻个身都费劲，现在这张床有一米五，四件套都是齐整的，被子都要比她之前的厚实蓬松。

    沈绮简单归置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又去了客厅。

    许爱莲找了人上门修煤气灶，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喊沈绮去买菜。

    沈绮应了一声，屁股粘在沙发上没动。

    煤气灶修好，许爱莲送人离家，发现应该去买菜的沈绮还在家，不由的问：“你怎么还不去买菜？”

    “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不想听。”许爱莲扭脸。

    “好吧。”沈绮不勉强，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沈济南啧声：“沈绮你见好就收吧，又给你换房间又给你零花钱的，别不知足。”

    “看来，家里是容不下我，算了，我还是出去吧，省得碍你们眼。”沈绮扔下瓜子就起身，动作利落极了。

    “你有事说事，别拿这套吓唬人。”许爱莲刮了沈绮一眼。

    “我只是心疼妈。”沈绮态度忽然一个180°大转弯，“前面十几年我不在家，你们三个在家里，就每天看着妈忙活，没想过伸手帮一帮吗？”

    许爱莲、沈宝珠、沈济南：？？？

    沈绮叹气，“我三年前刚回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大冬天的，家里这么多人的衣服，你们衣服一脱，什么都不管，妈的手被水冻通红，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好意思不当回事的。”

    沈济南：“你、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心疼妈，所以我经常帮着妈做家务，就是想让妈少操劳一些。”

    说起这个，许爱莲还真没办法反驳。

    四个孩子，干家务最多的就是沈绮。

    哪怕她才回沈家三年，也比一直跟在身边的三个孩子干的多。

    该说不说，沈绮回来后，她这双手眼瞅着都要嫩了些呢。

    许爱莲心底叹气，她就说沈绮这孩子，还是渴望亲情的。

    这两天脾气是大了点，嘴巴是刁钻了点，她这个做母亲的，多包容包容，过段时间，就又能像以前一样了。

    “小绮，你说的这些，妈都知道，妈都看在眼里的。”许爱莲语气和缓了不少。

    “所以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沈济南还好，他是个男孩子，以后会娶媳妇，有媳妇照顾，那沈宝珠呢？”沈绮一脸忧愁，“她总要嫁人吧？嫁了人后能像在娘家一样，整天等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沈宝珠，我就问你一件最简单的事，你分得清韭菜和小葱吗？”

    忽然被点到的沈宝珠：……

    不用沈宝珠回答，许爱莲都知道她是分不清的。

    还别说，这真的点醒了许爱莲。

    沈宝珠的确被她养的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别说做饭，烧个水她都能弄得人仰马翻。

    沈绮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也该培养培养了，不然等要结婚了再教，可就晚了。”

    许爱莲觉得挺有道理。

    “直接上手做饭有点为难人，我建议从买菜开始，可以认识食材，妈觉得咋样？”

    许爱莲点了点头，“那今天宝珠去买菜吧，这里是菜钱，你买两斤五花肉，三斤鸡蛋，柿子和黄瓜你看还剩多少钱，都买了就行。”

    沈宝珠望着被塞进手里的钱，一脸惶恐。

    怎么买菜的差事就落她头上了？！

    她才不要去菜市场，那地方又脏又乱又臭的！

    天这么冷，戴着手套手指头还冻的疼呢，更别说还要提这么多东西，想想都觉得很难受。

    “沈宝珠，别辜负了妈的一片苦心啊。”沈绮吹了吹热茶，“时间不早了，快去买菜吧，去晚了，连一点肥的肉都捞不着。”

    虽说八十年代条件没有先前那样差，但老百姓肚子里还是缺油水的，大家还是更偏好肥一些的肉。

    肉摊上肥肉是卖最快的。

    沈宝珠张不开口拒绝，只能哭丧着脸穿衣服出门，提着菜篮子还没走两步，啪嗒一下摔了个马大哈。

    沈绮透过窗户看得一清二楚，心情愉悦极了。

    第14章

    棋子沈济南没心没肺的，还打开窗户大喊：“宝珠姐，你小心点啊，别再摔跤！”

    沈宝珠委屈巴巴：“小南，你陪我一块去吧？”

    沈济南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我寒假作业还没做呢，姐，我先做作业去了。”

    然后关上窗，回到炉子旁嗑瓜子了。

    沈绮冷眼旁观，这就是沈宝珠心心念念的好弟弟，陪她去买个菜都不行。

    许爱莲看着沈绮嗑瓜子喝茶烤火看电视，非常不得劲，想方设法的想要她干活。

    “这地该扫了，沈绮，你扫一下。”

    “窗户怎么有点脏了，得擦干净。”

    “前天你弟去澡堂洗澡换下的衣服还没洗，你赶紧搓了。”

    沈绮不顶嘴，乖乖应声，拿着扫把慢条斯理的扫。

    许爱莲催促，“你动作快些，还有这么多事，不快点上午干不完。”

    “啊？”沈绮惊讶，“家里只有我有手吗？”

    “你什么意思？”

    “沈济南翻过年就是十八岁的大小伙了，擦个窗户，把自己衣服搓一搓没啥问题吧？”

    “他是你弟，你使唤他干嘛？”

    “我是为他好啊。”沈绮一本正经，“他不是说自己想进部队？进部队有人给他搓衣服吗？进部队不得搞内务吗？他什么都不会，进去就要挨揍。”

    “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他现在高中还没毕业，急什么。”

    “要让爸知道你这么惯孩子，爸一准生气。”沈绮摇头晃脑，“其实我看沈济南还是很有出息的，读书是差了点，进部队是个好苗子，别一进去因为这些小事被人嫌弃，得不偿失。”

    许爱莲哑然，好像……是有点道理？

    沈从军不止一次说过了，要她别惯孩子，说她什么都帮孩子做了，把人养废，不利于沈济南进部队。

    “要不……小南你去擦个窗户？”

    “擦窗户都能往后稍稍，让他学会洗衣服吧，以后参军了，谁给他洗衣服？总不能整天穿邋遢的吧？”

    “对，小南，你过来，妈教你怎么洗衣服。”

    沈济南揣了两把瓜子，扔下一句他出去有事，等会回家吃饭就溜了，是一点也不想干活。

    沈绮冲许爱莲摇头，仿佛再说：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许爱莲绷着脸，心情非常不美丽。

    沈宝珠深一脚浅一脚买了菜回来，小脸冻通红。

    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有人欺负了她一样。

    “沈绮，你真的太过分了！”她气鼓鼓的。

    沈绮挑眉：“我好心帮你，你还埋怨我？”

    “你把方爷爷害得住院了！”

    “什么？”沈绮皱眉，“不可能，昨天方爷爷都好好的。”

    她就是怕折腾方爷爷，只提出要和方毅解除婚约，没有说旁的废话。

    “你还好意思！就是你，非要跑到方爷爷跟前胡说八道！”

    沈绮不信沈宝珠的，她干脆自己去了趟方家。

    方家大门紧闭，拍许久都没人开门。

    沈绮又跑到大门警卫亭问，得到了肯定答复。

    “是，有救护车来过，方家老爷子发病了，一家人都过去了。”

    还真的发病了？

    沈绮眉心折痕深深，一定是方毅说了什么话惹怒了方爷爷。

    虽然知道方爷爷多半能救回来，沈绮还是赶去了医院。

    她上一世就是在家提心吊胆的等消息，一直到方爷爷出院，才鼓起勇气探望。

    沈绮不想再做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她要去医院，亲眼看着方爷爷从手术室出来，才安心。

    方家人都聚集在手术室门口，每个人脸色都很差。

    方父怒叱儿子：“你非要跟你爷爷作对，是不是想气死他，你就满意了？！”

    方毅梗着脖子：“是爷爷不讲理，他欠的救命恩情，凭什么要我还？已经是新社会了，我有选择自己妻子的自由！”

    丁梦姝帮腔：“小毅说的没错，就是爸非要强求，小毅不喜欢那丫头，硬要凑一对，不是为难人吗？”

    “你懂什么？！”方父愤怒，妇道人家，就知道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

    老爷子在，是有很多隐形好处的，老爷子要是不在了，人走茶凉，很多事就没以前那样好办了。

    丁梦姝撇嘴，很是不满。

    方父指着儿子：“等你爷爷出院，你马上找沈绮好好聊聊，没事解除什么婚约？！她一个小孩，哪里能做自己婚姻大事的主，等明年她年龄到了，你们立马扯证！”

    方毅拳头紧握，“我不，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谁也别想左右我的人生！”

    “说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沈绮出现在众人身后，煞有其事的鼓了两下掌。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可以做主自己所有的事情，包括婚姻。”

    她语气冷淡，目光坚定，“之前是方爷爷极力促成，我推脱不过，不愿意拂了老人家的好意，才会和方毅接触。”

    “接触下来，我觉得方毅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提出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