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温馨急忙想解释,可是,她张几下嘴,以往的插科打诨,这一刻一个字都使不出来,她的嗓子干巴巴的说着不是,可却完法去反驳他的话。
阎泽扬制止了她。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不要撒谎。”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
温馨看着他痛苦又厉色的眼睛,是半个字的谎话都说不出来,她哑声在了那儿。
阎泽扬笑了一声,可是声音里却带着苦涩的滋味,他紧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你和宋茜,都是从未来真实的世界穿进”来的?”
看到温馨的反应,阎泽扬没有停顿的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这本书的男主?”
温馨张了张嘴,急切道:“不,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在湖边,我不知道你是,我是后来进了阎家才知道你……”
她还没有说完,对面沙发上的男人脸色难看起来,“不用说了。”他仿佛再也听不下去,摁灭了烟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他步子很大,几步就到了门口,温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应该说她不认识,她进阎家时知道,那么不就代表,她之后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书里的男主,她才会这样。
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他们的甜蜜点点滴滴,在他转身离去,恐怕都要葬送掉了。
这怎么可以,温馨一下子跑了过去,在门口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急声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你,在第一眼我亲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在阎家我虽然知道你是,可是,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想法,是慢慢相处之后,觉得越来越喜欢你的,才想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男主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是你,我只喜欢这样你,不是你的身份,只是你的人,你不能就这么否定我对你的感情,我爱你啊,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呜呜……”
温馨紧紧抱住他不撒手,不让他离开这间房子,仿佛离开了就永远的失去了一样。
即使只是后背,浑身紧绷的肌肉,温馨也知道他正处于激动和痛苦之中,只是强忍在心里罢了,慌恐、不安、痛苦不只属于女人,再坚强的男人也会。
阎泽扬伸手将腰上的手拿了下来,他只是愿意用力,他若是愿意,温馨根本困不住他,哪怕她手指扭成一团。
“不,我不松手,你别走……”
他干涩的声音,喉吼都是哑的,“我们都冷静一下,我要再想想,你给我时间……”
眼看着他走了出去,门“嘭”的一声关上,那一瞬间,温馨泪如雨下。
第73章
温馨看着关上的门,
气哭了,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又跑去沙发上坐下,
赌气的又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对面没有打开的电视机,灰色的屏幕反着光,
从里面能看到她正郁郁不得欢躺在沙发上的景象。
温馨吸了下鼻子,
抹了下眼睛。
心里乱糟糟的,
她能理解阎泽扬知道这一切真相,被颠覆一切认知痛苦的心情,那他抱着自己哭一场也行啊。
他若是想冷静一下,
也行,没必要非离开这里,
难道他没想到被丢下的自己的心情吗?
温馨心里不好受,
他难道没听到自己哭了吗?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的身份,
所以不喜欢自己了,
才会走的那么决绝。
可书又不是她写的,
穿越也不是她愿意的,穿进来的那时候。
是,她一开始是知道他就是男主,可是如果她不是真心喜欢的话,就算他是男主,
她也不会和他谈恋爱。
她都穿书里了,都这么悲惨了,她还要强迫自己喜欢不喜欢的别人,她图个什么呀,她肯定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不能这样,那她穿进这破世界还有个什么意思?
她刚刚都说那么清楚了,他还说要想想。
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亏她还那么心疼他知道真相后的心情。
温馨掉了两滴猫泪,红着眼睛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电视镜面。
她虽然不是什么娇小姐。
可也有她的高傲,在感情上,她一切都很主动,那是因为她的主动,是把控所有事情进展的关键。
示弱,是一种手段,为了博取他的心疼,她哭是为了让他留下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喜欢对他说那些甜言蜜语也是为了让他更爱自己,对他大胆的行动,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刻印在他的记忆里,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他永远都忘不掉。
温馨如果在原来的世界是不敢这么做的,那个世界没有男主这样单纯的人,她最初也是因为他的单纯才喜欢他的。
是啊,她面对喜欢的人,多多少少有算计的成份在其中,面对慢热的男主,她也想了办法,直接快狠准的正中红心,可她的感情是真的,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喜欢,只是因为人。
他刚才不肯留下,就是怀疑这个世界,也怀疑她了,他说安静下来想一想,就是把她也排拒心门之外,连他们之间的感情,他都要好好想一想了。
温馨越想心里越难受。
他之前还说找人监视过她,还调查过她,还怀疑她是特务。
她伤心了,越寻思越心灰意冷。
她躺在那里,在所有冲击都减缓下来,她也能好好的想一想这一切,结果就委屈和生气掺杂在一起,越想胸口越涨,气堵于胸。
她来到这个世界被人宠被人惯,脾气也变得娇气起来,她也愿意哄着喜欢的人,那是因为她喜欢,可不愿意哄了,她理都不理。
在持续难受之后,她执拗的性子就泛了起来。
说离开就离开,把自己扔在这个空荡荡房间里,凭什么?她也不想待了,她也走好了,她也要冷静冷静。
温馨从沙发上扑腾一下,当即就爬了起来。
我爱你,可我也不是离不开你,你要冷静,我也要冷静,那大家一起冷静好了。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拿着包,红着眼眶跑进卫生间。
把卫生间的那些瓶瓶罐罐,她的毛巾她的香皂,她洗干净的衣服,一样一件的,所有痕迹全部都收拾干净,没用的扔,有用的打包,连她花钱自己做的床单被套都收了起来。
她是一点东西一点念想都不打算留下来了。
因为大学要住宿,所以她提前买了两个行李包,正好派上用场,她把东西全都装了起来。
太匆忙,连摆都没有好好摆,几乎胡乱的都给塞了进去,把行李包塞的满满当当的。
然后她就开始到处找钱,数钱,没有了爱情,可她得有面包啊,这段时间她花的很多,原来的三千多块,现在只剩下两千块。
她红着眼睛,心里像撕痛似的,把钱匆匆数完,放了起来,这些是她手里最后的资金了,在一开始刚来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没有安全感,别看她整天笑嘻嘻的,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是空落落的,那时候她就想买个房子,这样会不会给她一点安全感?
可是后来,阎魔头让她心里安定下来,觉得自己有了爱的人,她买房子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也因为和他处了对象,他对自己的好,她就慢慢模糊了这还是一本的想法,她开始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喜欢的人相处,心中并不把他当成任何角色。
也因为他,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生动起来。
这份喜欢,也让她慢慢代入,融进这个世界里。
可是别离实在太痛了,上次坐在着火车离开京都,她到现在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这次只是在她面前关上门,她的心也好痛,她不想继续待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了,这样她会更痛。
在最快的时间里,她将东西收拾好了,决定带着行李先去招待所,这里她不住了,她不是那么摇尾乞怜的人。
她要走,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再也不想回来了。
……
时间是晚上六点多,天色刚刚擦黑,温馨把行了收拾好,一口气拖出了门,然后把钥匙扔在桌子上,扔出去那一瞬间,心痛的要窒息,可她还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狠狠的把门锁上了。
行李实在太沉了,她两只手一起拿,走几步拿不动了。
刚才又气又恼,智商都下线了,早知道她留一只行李在屋里,先去招待所开房间,等回来再去拿另一只,想到钥匙都被她扔在屋子里,锁上了门,想再把行李放回去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咬着牙,将两大包的行李一点点拎了下去,先到附近的招待所住两天再说。
等录取通知书这些天,她也没闲着。
跑了好几趟沪州大学那边,还看了下大学周围的地点、环境,发现那里后门有条巷子,离学校只隔了一条街。
她觉得地点很好。
温馨因为从小没有父母,一直打工给自己赚生活费零花钱,所以她对赚钱的事和机会还是在意的,加上她上大学也不打算闲着,本来就是打发时间才考的,所以就想利用空闲赚点生活费和零花钱。
她内心还是一个很自立的女孩,不想光靠男朋友施舍给钱用,可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大展身手的机会,到了九十年代,才是百花争鸣的时候,但这不耽误她有这个想法。
那一条巷子,地点很好,都是些临街边的住户人家,最好的位置就是大学门口正对着那三家。
这次搬出来,她就打算去问问,看看能不能买下来一处,最好两千以内,超出来她就买不起了,买下来至少还有个地方住,不用天天住招待所,还能让她放个行李什么的。
而且,这边离学校真的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途,她在学校来回也方便。
温馨吸着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拖着又沉又鼓囊囊的行李艰难的从三楼走下来。
下来之后,她就只能两个箱子放在一起,在地上拖着走,像一只蜗牛,她给自己加把劲儿,只要坚持到松涛园林大门,外面不远就有家招待所。
温馨正艰难的拖着行李包,不远一辆车,倚在车门抽烟的人,突然扔掉了烟头,大步向她走过来。
她肩膀背着一个包,手里拖着两个,将包拖到路边,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怒地冲她说道:“你在做什么?”
然后一只手就将她手里的两个包,一下子给抢了过去。
第74章
温馨正拖着包呢,
结果手里一空,包就被人一下子夺了过去。
她拿得很吃力的两只行李包,
对方只要一只手就轻松的拎起。
阎泽扬本来疲惫的脸色,
此时正焦急的看着她,“这么晚你拿行李干什么?”
“不要你管!”温馨没想到他还在楼下,天黑了,
她下楼也没有注意车,
“你把包还给我。”她冷着小脸说完,
就要去抢包。
阎泽扬将拿着包的手移了下,没让她拿到,他另一只手却握着温馨的手臂,
“你是我对象,我怎么不能管你了?天这么晚了,
乱跑什么,
赶紧跟我回去。”
“我不!”
在夜晚的微风里,松涛园林不时有三两个人,
吃完晚饭后在公园里散步,
温馨眼眶红红的,
看着散步的人走过去,
因为旁边树枝的遮挡,并没有看到他们。
她嘴巴十分倔强地说:“你刚才说了,想要冷静,我不妨碍你冷静,但是我想,
我也要冷静一下,我们就一起冷静冷静,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好好冷静的想一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在这期间,我就不适合住在你的房子里了,毕竟是你住的地方不是我的,我要搬去招待所,谢谢你这些时间借房间给我住,以后我就自己解决住宿问题,不用你操心了。”
阎泽扬之前从房间里走出来,如果有灯的话,就能看到他红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圈红了而已,不会落下眼泪的,他站在门边听着门另一侧的哭声,直到没有了声音,才转身下了楼,今天团里有事儿,他本来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回来也要马上赶回去,但是这会他倚在车边,心里烦躁,终究没有开车离开,而是一根一根的抽起了烟。
这个世界倒底是真的还他娘的是假的,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存在的,他想了几天了,只能强迫的告诉自己无论是真是假,那都必须是真的,否则生活怎么继续下去,可是只要一想到温馨对他的感情里,或许掺杂了其它的因素,并不是单纯的喜欢他……
他大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就像受到了重击,世界观被催毁,恋爱也被搅得一团糟,他听着温馨的哭声,依赖得抱着自己,他的心不痛吗?很痛,可想到这个世界全是那监狱的那个女人写出来的,想到他在温馨眼中只是个角色,他就一阵窒息。
面对温馨的时候,他很茫然,可他又舍不得离开,只能从楼下盯着楼上的灯光,不断吐出呛人心肺的烟雾。
直到温馨拖着箱子出来。
本来就疲备的阎泽扬,看出她带着行李要走,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都揪紧了,脸上焦急慌乱,他急忙上前夺过了她的行李,抓住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然后就听着她嘴巴里说着两个人路归路,桥归桥之类的话,甚至还有分手的意思。她要搬出去,要搬离他的生活,带走行李,想和他从此毫无瓜葛,这怎么可以,这不行!
阎泽扬心里一阵像火烫了一样,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臂,半天才挤了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是想让我死是不是?”他下巴一片青色,脸色憔悴,他拿着她的手用力的放在自己胸口,沙哑着说:“那你不如给我个痛快,想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说着他就不顾温馨的挣扎,丢掉了手里的包,把温馨紧紧圈在怀里,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和她的长发里,吸着熟悉的淡淡的清香,他低喃,“你是不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想我死,不准走。”他说着落下泪来。
温馨本来还在用力挣扎,使劲的推她,可是当她感觉到一串滚烫的泪水一起滴在她光滑的颈间时,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心头也跟着泛起了滔天的委屈,竟然也跟着落下泪来。
一个抱着她哭,一个被抱着哭。夜色里,路边早已经没有了人的踪迹,只有树影下,不远一辆车的前面,两个行李包和一个男人紧紧拥抱一个女人高大又无助的身影。
……
温馨非常记仇,无论怎么哄,她最后还是板着小脸进了松涛园林离得最近的招待所,她前脚进去,阎泽扬后脚就跟了进来。
国营招待所对面是国营大厦,温馨没有住过,只住过民居,招待所一共三层,一楼有吃饭的地方,二三楼是旅店,工作人员盯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问他们,“你们认识?”
温馨板着脸:“不认识。”
工作人员狐疑的看了看两个人,“住宿原因,工作证明,介绍信。”
温馨说:“过来读大学,住宿两天等开学,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介绍信没有可以吗?”
住宿原因虽然有,但没有介绍信,那个工作人员一口回绝。“不行,没有介绍信不能登记入住。”
温馨咬唇站在那儿不动,她有介绍信,但是被阎泽扬拿去了,不让她出来住招待所,她一口气,气得就要过来,不知道招待所可不可以靠凭录取通知书让她住两天。
阎魔头他还扣了她的行李,气得她说不回去就不回去,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就算在她面前哭也不好用。”
这时旁边阎泽扬将一张纸放在柜台上,“介绍信在这儿。”
阎魔头是谁,他不想让温馨走,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住招待所,早就将她放在衣兜里的介绍信拿出来,可温馨下定了决心,这次怎么哄都不行,看样子是绝不回去,哪怕他把行李给送回了松涛园林,她也不进去。
最后不得已,只好一路跟了她过来,如果他再不将介绍信拿出来,她记恨自己,哪怕真的露宿街头也不会回去了。
工作人员更狐疑,“你们两个不认识?那你怎么有她的介绍信?撒谎可是不行的。”
阎魔头将自己军队的证件拿了出来,“对不起同志,这是我对象,闹了点别扭,她过来住一晚,我不住,给她开个房间吧,谢谢你了同志。”
看到对方是团长职务,那工作人员才缓和了表情,本来觉得可疑,要真住上了,她就准备叫公安了来查房间。
温馨一声不吭,拿到钥匙后,上了三楼,招待所的条件一般,这还是阎魔头工作证缘故,工作人员给安排了稍微好点的房间,但实际上仍然很简陋。
这个时候的国营旅店是垄断的,外地人来这里,只能住这儿,爱住不住,环境自然差,也没有人反映这个情况,有得住不错了,反正从此不缺住客。
温馨进去后看了一眼,单层的木床,木床上还有编织的草席,夏天躺着会凉快些,还有一个小窗,席上有个祝君早安的绣枕,床上方有个吊罩式的蚊帐,床上叠着被单,是个旧的格子床单。
室内还有个痰盂,里面装了点清水。
窗边的旧桌上有个热水瓶及几个水杯,下面一把木椅子,招待所的房间基本就是这些了。
温馨一进去就后悔了,杯子还可以洗一洗,可是吊罩的蚊帐有点黄黄的,床单近看,洗得不太干净,上面好像还有些黄渍的印迹,她没有洁癖,但她也不想睡别人睡过的被子床单,还不知道洗没洗过,几个人睡过,有没有虱子,她连床都不敢坐。
如果行李拿过来就好了,至少可以铺上自己干净的床单,她忍不住跺脚,想回去要回自己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