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星扑打着他,又推又搡,“你干嘛呀!”
语气里还带着些哭腔。
洛望飞站在走廊上,任由她扑打着,也不躲,靠在墙上,把她脸上的悲伤和委屈收入眼底。
他不明白,“你哭什么?”
洛望飞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讥讽:“难不成你怎么快变心了?不喜欢黑皮体育生了?”
第36章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啊,
凭什么替我拒绝啊。”向晚星眼泪要掉不掉,瘪着嘴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控诉的声音都蔫不拉叽,
没什么力气。
洛望飞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你自己说过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没办法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
何鑫又不是黑皮体育生,
我替你拒绝有什么不对。”
向晚星吸了吸鼻子,觉得洛望飞压根就不懂问题的关键。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情,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正式的告白。
洛望飞这个混蛋从小到大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告白,他才无法理解这种告白的珍贵。
也不会理解向晚星对于恋爱的渴望和期待。
在向晚星眼中,
告白像是鲜花一样美好的事物,代表了一份真挚的感情,
即使无法回应,也应该珍重地去对待。
“至少我帮你处理告白的时候我都会问你一声啊,
就算我知道你不可能答应,我也会认真地帮对方问你啊,让你来处理,帮你把你的态度认真地传达给对方,
从来不会私下替你拒绝掉啊。”向晚星努力地解释,
越说越委屈。
就算是她喜欢洛望飞想要独占洛望飞的时候,以为宋惜喜欢洛望飞的时候,以为宋惜百分百会成为洛望飞初恋的时候,面对自己刚刚发芽就要夭折的暗恋,
向晚星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良心,去问了洛望飞对宋惜的看法,
去找回了那封信,明明有当恶毒女配的条件也没有去做不好的事情。
她这么认真地去做一个好人,可是为什么没有好报。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人生第一次的告白,还没有登场,就已经宣告结束。
向晚星越发觉得难过,就像是期待已久的生日吹蜡烛环节,她还没有许愿,洛望飞已经把她的蜡烛吹熄了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明明这是她的事情啊。
她期待已久的事情啊。
就算要拒绝,也该是她来体验一下被人喜欢的欣喜,然后思考出一个妥帖的方式给一个体面的结局才对啊。
洛望飞凭什么插手啊。
“你就是一个混蛋。”向晚星发誓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玩了,“你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我和你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她和洛望飞,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相反,世界观也完全对不上。
她连看都不想看到洛望飞了,转身要走,决定再也不要和他说话见面,就当不认识。
还没有走两步,她就被洛望飞挡住了去路。
“你什么意思?”洛望飞头一次有些慌乱,看着向晚星低着的头,心里有些没底,“说清楚。”
“就是你想的意思。”向晚星看着地面,语气很冷静,像是结了冰的水,无波无澜,“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以后就互不干涉好了。”
说完她迈开步子想走,被洛望飞一把抓住。
“你要和我绝交?是这个意思吗?”洛望飞盯着她,字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就因为这个事情,就因为我替你拒绝了何鑫?”
向晚星没抬头,看不见他此刻的失态,但也能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像是一道锥子,尖锐锋利,恨不得将她劈为两半。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动真格,也是这么多年向晚星头一次见到洛望飞真生气了。
她其实有些没底,但硬扛着不吭声,不动摇。
洛望飞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她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你说话啊,刚刚不是很坚决吗?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给我听听。”
向晚星的骨气有些顶不住洛望飞的冷气压,嘴巴微微张开,抖了抖,在能屈能伸和抗争到底之间摇摆不定,做了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握紧拳头,看着地面小声顶撞了一句:“说了你也不懂。”
说完向晚星就想跑。
因为她打不过洛望飞。
但很可惜,她也没能逃跑成功。
因为洛望飞压根就没松开她,听完这话冷着脸把她拽着往楼梯间走。
“你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干嘛!”向晚星有些慌了,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我跟你说我要喊非礼了啊!你再不放手我真喊了啊!洛望飞!我认真的啊!”
洛望飞没管她的扑腾,也没管她的呼喊,把她拽到顶层的楼梯角落,抱着手臂伸出长腿挡住她的去路,把她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说吧。”
“说什么?”向晚星感觉贴着墙也不是,去推他也不是,局促地站着,抬眼到他眉眼冷淡的样子更加心里没底,垂眸看着楼梯的扶手,看着下面楼层间追逐打闹的同学,期盼他们发现自己来拯救自己。
洛望飞伸出手撑在墙壁上,阻挡了她向外看的视线,也隔绝了她的希望,“说你觉得我不懂的事情,说你觉得我混蛋的原因。”
向晚星不甘心地低头继续看着地面,“我干嘛要告诉你。”
洛望飞又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向晚星贴着墙也不能躲开,“因为你说出来我才能懂。”
可是你为什么要懂呢。
向晚星打定了主意不吭声。
她怎么可能告诉洛望飞自己对于收到告白的期待。
只会被他嘲笑的。
他们从来就不是可以分享柔软心事的关系,只是互相戳对方痛处的关系。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命门暴露给洛望飞,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预备铃响起来,教学楼里追逐打闹的同学纷纷跑向教室,而洛望飞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向晚星这才开始慌了,意识到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要上课了,洛望飞,你不学习我还要学习的。”向晚星低着头提醒他,心里有些没底。
洛望飞果然还是没动,闻言侧过头看了一眼,见到一班的英语老师和三班的数学老师都已经抱着试卷出现在走廊上,也只是说了一句:“我给你找个理由请假,英语我给你讲。”
向晚星猛地抬头,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洛望飞,不理解他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种疯话的,“不行。我为什么要请假啊,我很喜欢我的英语老师,我不要你给我讲。”
洛望飞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行,那你说清楚,说清楚我就放你走。”
老师们离开了向晚星的视线,从走廊去往教室。
向晚星像是被困在玻璃杯里的金鱼,躁动不安,但也只能在原地打转,伸出手去推洛望飞也推不动,“你要干嘛啊!真要上课了!”
洛望飞面上很是平静,也很有耐心地再重复说了一遍:“说清楚,我就放你走。不然我们就耗着,大不了一起挨罚写检讨,然后一起挨叶女士的骂。”
“反正她也舍不得罚你,最后都会落到我头上,还是我倒霉。”洛望飞一脸平静,像是完全不介意自己可能面对的责罚,“就算今天我爸我妈都来学校了,你也得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
向晚星这下是真的很慌,吸着鼻子有些害怕,和他又对峙了一会儿,腿有些发软,声音也没那么硬气了,“你干嘛一定要知道啊。”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洛望飞身上,照得他眉眼疏冷。
他似乎完全没有认识到眼前境况的紧迫,只是盯着向晚星一字一句说道:“你都要跟我绝交了,凭什么不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你要跟我绝交的理由。”
向晚星很想怼他:你想知道关我什么事呢?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凭什么呀,就是不想和你玩了不行吗?我们本来也不是朋友啊。
可是再不去上课真的就迟到了。
她并不想和洛望飞双双迟到,然后一起挨批评。
想想都知道同学们会怎么调侃她。
因此,向晚星只得再一次屈辱地妥协,敷衍地说:“哦。”
洛望飞挑了挑眉,还是没有撒手,“哦是什么意思?”
向晚星气愤地在心里大骂他得寸进尺,但迫于形势又只能退让,不情不愿地出声:“哦就是我知道了,我要上课去,后面找你,行了吧。”
洛望飞垂眸淡然开口:“拿你这辈子的财运发誓你下了课会来找我。”
本打算敷衍之后假装失忆不认账的向晚星急了:“凭什么!我又不欠你的!”
洛望飞看着她,笑着不说话,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叮铃铃铃,急促而又刺耳的上课铃响起,像是在催命一般。
向晚星跺了跺脚,咬着牙含糊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下课之后过来找你。”
洛望飞微微抬起下巴,悠然开口:“没听到。”
“你不要太过分了!”向晚星忍无可忍尖叫出声,又怕惊扰到了走廊上可能路过的老师,急急忙忙压低了声音,只能通过用力地瞪圆了眼睛控诉洛望飞,压着火气开口:“我说了我会来找你,现在给我让开!”
为了显得自己气势很足,向晚星丢下了一句没什么用的威胁:“不然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把你删了!然后告诉阿姨你影响我学习!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洛望飞抱着手臂掀起眼皮瞧着她,没有半点被她的话给威胁到的样子,但也没再拦着她离开。
向晚星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楼梯去往教室,回去路上还不停揉搓着刚刚洛望飞碰到过的胳膊,总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向晚星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洛望飞才慢悠悠从顶楼下来,迎面碰上班主任徐英,被问到干什么去了,他也不慌不忙,笑着说刚刚慌忙之下踢到栏杆,疼了好久才缓过来。
徐英听了没怎么怀疑,提到一班班主任刘远找她商讨办个学习互助小组的事情,主要就是想把两个班要参加竞赛的苗子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互相学习。
徐英本来不想搭理,觉得没什么必要,都不是参加同一个学科,聚在一起干什么,直到听到刘远提起洛望飞,她才上了心。
“老刘说你天天去一班问向晚星数学,想让她教你,是不是真的?”
洛望飞一听就知道老刘这是把烫手山芋扔到他这里了,也没反驳,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您也知道,向晚星数学您也知道的,一枝独秀,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简直是个变态。”
他面不改色撒起谎来:“实不相瞒,我这次能进步就是偷偷在背后求她,借了她笔记看了几天,茅塞顿开。”
徐英心里一动,“真的?”
洛望飞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又走近了给班主任吹耳旁风:
“这事儿我觉得您可以答应。
从集体角度考虑,大家一起交流,互相进步,成绩提上来了,到时候毕业成绩更上一层楼,所有人都有面子。
从个人角度考虑,我们班的和一班的一起学习,虽然是老刘组织的,但您也可以不时来探望啊,给一班的学生一些如沐春风般的关怀,把他们也纳入您的学生里。
到时候毕业了,他们谢师宴也敬您一杯酒不是吗?无论您到时候是不是教导主任,这荣誉都有您一份。”
徐英向洛望飞投去赞赏的目光,轻轻骂了一句:“年纪这么小,心眼这么多,还不回班去,把心思用到正道上,成天琢磨这些事情。”
“您教训得对。”洛望飞笑了笑,恭恭敬敬点了点头,走进了三班。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对洛望飞来说很是缓慢,对向晚星来说太过短暂。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向晚星心里一跳,本来想起身跑出去,但还没有起身,就听见走廊上洛望飞和余亮的说话声。
“洛望飞!你走那么快干嘛!不去小卖部了啊!”
“不去了,我有事。”洛望飞的声音很平静,让向晚星想起他冷着脸把自己堵着的样子。
她慌乱地拿起课本,然后叫住了英语老师:“许老师!我有题想问你!等等!”
许老师十分惊讶,但也很开心向晚星的主动,抱着教案在门口等着。
向晚星的双手颤抖着抱起自己的英语课本,英语练习册,英语试卷,英语错题本,等等。
几乎是她所想到的所有和英语有关的东西都带上了,垒起来有一座小山高。
许老师有些意外,迟疑地开口:“其实你可以拿一本就行,其他的后面问我。我都在办公室的。课间就十分钟,我也讲不了这么多,你没必要抱这么多,很累的。”
向晚星没听进去,吃力地把这小山般的书本和试卷抱在怀里,视线余光里看见洛望飞的身影,连忙一个大跨步走到许老师身边,“老师,我们去办公室吧,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
“要我帮你拿吗?”许老师看着向晚星瘦弱的胳膊,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又觉得学生好学是件好事,没什么好怀疑的。
“没事,我可以拿,我们走吧。”向晚星催着英语老师,然后把小山般的书和作业举高了,挡住自己的脸。
“你这样看得见路吗?”许老师心里的怪异感越发严重。
“没事,老师,我们去办公室吧!”向晚星用力地摇头,急得像是在哀求。
许老师在她的再三催促里只得迈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迎面撞上洛望飞。
“老师好。”洛望飞朝许老师打了个招呼。
虽然洛望飞不是许老师带的学生,但没有哪个英语老师不喜欢英语好的学生。
因此,许老师停了下来,笑着回应了他,还颇为亲和地问他:“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这可是全国性的比赛,高手云集,不能有半点马虎。”
“挺好的,我出马,您放心。该担心的人不是我,应该是那些跟我同台竞争的人。”洛望飞笑着回应,眉眼里带着一丝少年的张狂。
但他确实有这份张狂的底气,因此并不惹得人反感。
“谦虚点,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别大意。”许老师笑着叮嘱他。
洛望飞顺着许老师的话点了点头,笑着答应:“好嘞。您放心,这话我只在我们学校里说,绝不在外面拉仇恨。”
许老师正想结束这场寒暄,洛望飞转头看着自己面前抖动的小山,十分惊讶,仿佛此时才注意到面前还有一个人和她怀里一座小山高的书本。
“哇,同学,你怎么拿这么多书啊,累不累啊,我来帮你拿吧。”洛望飞十分热心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拿走了大半的书和试卷。
向晚星局促不安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老师,你们要去哪里啊?我送一程吧,这书重,她好像拿着挺吃力的。”洛望飞说话的样子怎么瞧都是一个热心开朗的三好少年。
许老师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不少,没怎么考虑就点了点头,还热心地跟他介绍向晚星,“这是一班的同学,挺好学的,下课了还想问问题。”
“哇。”洛望飞笑得夸张又热烈,似乎真是第一次知道向晚星,为她的好学所惊叹,抱着书走到她身边,热心肠地跟她搭话,“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向晚星低头看着作业本不吭声,曲起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许老师觉得奇怪,向晚星平时很活泼也很外向,怎么一直不吭声。
她转头看了一眼,瞧见向晚星红得滴血的耳垂,愣了一下,看到旁边阳光帅气的洛望飞,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办公室,洛望飞帮忙把向晚星的书放到许老师的办公桌上,人却没走,去和同在一个办公室的三班英语老师聊了起来:“梅姐,竞赛的事情我还有些问题想找你问问。”
许老师没在意,坐在椅子上,让向晚星也坐,问她要问什么问题。
向晚星胡乱翻了一张自己考得很差的英语试卷出来,指了指密密麻麻一堆红叉的完形填空。
许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说:“这篇我昨天讲过了啊,你是有哪里没听懂吗?”
向晚星尴尬地闭了闭眼,把试卷拿了回来,小声说:“对不起,老师,我拿错了。”
许老师倒也不介意,翻了翻办公桌上她的试题册和试卷,粗粗看了一遍,还是很欣慰,“看起来你在进步,很不错。单词很扎实,长句也提升了很多,要是从句再结实些,理解再提升点,120不在话下啊。”
向晚星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试图从小山般的作业里翻找着自己的错题本。
在一旁和梅姐说话的洛望飞转头看过来,“欸,从句和理解是我强项啊,同学,有不会的你也可以问我啊。”
他刻意放慢了语调:“欢迎来找我问问题,我很乐意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