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后,我毫不犹豫地把马上就要暴雨末世的消息告诉了闺蜜,闺蜜沉默了一会儿相信了,决定跟我一起度过这次灾难。
她家里重男轻女到恨不得敲骨吸髓的地步,自己又是坚决的不婚不育狂加班,堪称毫无牵挂,果断地跟我开始为后面的日子准备。
先给女儿吃了药退烧,然后留下闺蜜照顾女儿,我用短短一天的时间,花光了三十万。
我花得心安理得,这里面九成九都是我赚的钱,他就负责躺着和指指点点。
我们在城郊买了一处自建房小院,花了大价钱改造成临时的庇护所,囤积了至少够用一年的物资,包括吃的、喝的、穿的、取暖的、供电的……
尤其是那一排的大冰柜,以及里面冰冻的肉蛋鱼虾,一大排的货架,上面摆放的各种罐头。
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忙忙碌碌,转眼间七天过去了。
这一天,突然暴雨倾盆。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先是淅淅沥沥地下了大半个月的小雨,然后是突然的狂风和暴雨,紧接着就是淹没一切,白茫茫一片的大洪水。
就像诺亚、大禹他们曾经历过的一样。
我们的自建房有三层,三楼是我们住的地方,二楼存放物资,一楼放些万一水淹也还能抢救的东西。
暴雨过后,温度骤降,空气潮湿得能攥出水来。
趁着有人还没回过味来,我划着皮划艇,又去采购了一批物资回来。
城市里一片混乱,之前将信将疑的人加入了哄抢的行列,只要再慢上一点点,就将陷入物资匮乏的境地。
我还顺便买了投影仪,准备了可以看一辈子的电影、连续剧。
到了夜里,我跟闺蜜带着恢复了活力的女儿,聚在一个房间里看电影,开着电油汀取暖,抽湿机不间断地工作,顺便做了个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饭后开瓶红酒,吃着零食,惬意得就像是在天堂。
可不是天堂吗?女儿不是哭不出声来,而是咯咯地活蹦乱跳笑得可大声了。
这天,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通,马上就听到了陈潮生的怒吼声:
“程芳,你死哪里去了?你竟敢把我拉黑?”
我一个星期的清净日子结束了。
一个星期前,我刚搬走,老公就夺命连环call打电话,让我把美林送回去,理直气壮地说乔茉儿肚子疼。
我顶了一句你给揉呗,便宜你了,然后就给他拉黑了。
现在说话还这么不中听,我会惯着他?反手就挂了电话。
隔了几秒钟,电话再打过来,陈潮生语气好多了,问:“家里的烘干机、抽湿机,还有我们的衣服都跑哪里了。”
“我带走了啊,有问题吗?”
电话那头怔住,然后暴怒:“程芳你凭什么……”
“我买的,这理由充足吗?”
“我不跟你说这个,我警告你,你赶紧送回来,喂,喂……你怎么不说话?”
还说个屁,我又给挂断了。
电话一直响,我晾了一会儿,去上了个厕所,哄了下女儿,才施施然地接起来:“还有事?”
陈潮生压着火:“你就说你回不回来?”
“我不回啊,我们都离婚了,那是你跟乔茉儿,对了,还有你姐姐的小窝了,你们一家子青梅闺蜜的好好过去呗。”
我就喜欢他怒火朝天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陈潮生这回学乖了,居然装出温柔的声音劝:“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你还带着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乖,回来吧,我照顾你们娘俩。”
我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他照顾?照顾到女儿活活烧死?照顾到我被砍成一段段扔进洪水里?
真是辛苦你了啊。
我冷笑:“说了半天,但凡你提一句女儿,我信你个标点符号,现在你说照顾,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老话叫一别两宽,说人话就是看你就烦。”
陈潮生不装了,摊牌了:“你回不回来随你,死外面最好,把东西给我还回来。”
“没工夫,我还要照顾女儿,你自己出去买呗。”
现在还不到最艰难的时候,还有人相信一切马上就会好起来,还有东西可以买,只要愿意出去趟着大水找,总是能买到的。
陈潮生会吗?
呸
,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我挂断拉黑一条龙,懒得跟他继续掰扯。
不过这个电话倒是激起了我看戏的心思,我打开业主群,开始翻看消息。
讽刺的是,聊天记录前面,陈潮生还在唧唧歪歪说马上就会好,出去囤物资的都是沙比,后面开始求爷爷告奶奶,让大家看在邻居的面子上支援他。
这话一出,当场冷场。
时间继续向前,暴雨接着下,洪水不断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