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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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顾晏是被两个小兵扛回来的，他喝醉了，面色酡红地念念叨叨。

    那双眉紧紧皱着，仿佛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我喊了他好几声，他才睁开眼来。

    唔…岁岁

    嗯，是我。我坐在床边，拿着湿毛巾擦拭着他的脸：可有什么地方难受

    他迷糊地环住我的腰，脑袋靠在我的腿上，极有安全感的姿势：好难受，哪里都难受。

    他喉间溢出委屈的呜咽，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

    他说：阿越，你怎么狠心让我这样难受。

    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中，仿佛一把斧子砍下，将心劈得七零八落，让我又痛又恨！

    岁岁，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又转头依赖地抱住我，像是孩童一般幼稚，却又无比残忍。

    我呼吸一紧，几乎瞬间落下泪来。

    他刚刚那样欣喜地抛下了我，现在在旁人那儿受挫，就回过头想起我来，要我承诺永不离开

    凭什么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犹豫了几分，顾晏便缠了上来：岁岁，你怎么不说话。

    他醉了，倒是多了几分稚气，

    我不理他，他便自己嘟嘟囔囔：我真是喝醉了，问得什么话。岁岁怎么会离开我呢

    只有岁岁，会一直陪着我。

    岁岁，我再也不离开了，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

    他还想靠过来，却被我推开：我去给你换盆水。

    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其实这些日子，我总有些犹豫。

    我心中想给顾晏一次机会，但也清楚地明白，他的爱，不会再全心全意地属于我。

    这样的顾晏......还是我曾经愿意不顾一切，付出所有的顾晏吗

    军营的风有些冷，吹得我心思纷乱，甚至有些头疼。

    岑夫人，我来帮你吧！

    年轻的将士热情地跑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将我的盆端走。

    你刚刚…喊我什么

    岑夫人啊。

    小兵羞涩地挠了挠脑袋：夫人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您的名字

    我确实好奇，但却是好奇他为何会喊我岑夫人，

    因为我的名字中，并没有岑这一字。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应该立刻逃走，否则就会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丑恶的真相。

    但腿像是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之前跟着顾将军，他那时买了根簪子，可漂亮了，是红梅样式的。买下后，还让老板刻了字。

    刻了......什么字。我声音都在发颤，心中默默祈愿。

    当然是岑呀，将军当时还说是送给心上人的，笑得可开心了！

    将士的回答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袭来，终于一锤定音，将我整个人震得粉碎！

    心脏处似乎停止跳动，我脱力般倒在地上，几乎无法思考。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将士着急地喊着，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传来，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岑，不是我的名字。

    那是越妃的姓氏！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泪一滴一滴打在雪地上，转眼又消失无踪。

    原来…那红梅簪子不是送给我的，

    原来我心疼他受苦的那四年，是他与别人恩爱缠绵，互通心意的快活日子！

    原来他日日夜夜的失神，根本不是疼惜我一人撑起全府的艰辛，

    他那是思念他的心上人！

    甚至不知是爱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将刻字都摸平了！

    偏偏我还以为，他是为我难过，他还爱我至深，

    甚至还生出不忍之心，想要原谅他......

    简直是自作多情！

    最后的一丝不舍和希冀，终于被顾晏亲手斩断！

    我跪坐在雪里，笑得喘不上气，又涕泗横流，

    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