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古道被浓稠夜色笼罩,残月如钩,无力地斜挂在天边,将一层朦胧而清冷的光辉,吝啬地洒向大地。
赢昭跨骑在一匹汗湿的战马上,他的衣衫褴褛,发丝在呼啸山风中肆意飞舞,尽显凌乱。
身后数千将士组成的队伍,马蹄声错落有致,却沉闷得如同天边滚滚而来、却始终不肯落下的惊雷,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赢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老周,咱们还剩多少兄弟?”
赢昭扯着嗓子喊向身旁的老将军。
老将军周显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眯着眼快速扫视队伍:“回公子,算上伤号,堪堪三千人。
干粮只够撑两日,马料......怕是撑不到明天天亮。”
赢昭咬了咬牙,自上党大营那场生离死别后,他们一路奔逃,又接连遭遇数次厮杀,身心俱疲,可那如跗骨之蛆般的苍鹰卫,却始终紧追不舍,让众人片刻都不敢放松,仿佛头顶悬着一把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落下,将他们的生机斩断。
“王顺!
去前头探路,找个能歇脚的地儿。”
赢昭冲着前方喊道。
精瘦的王顺应了声,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行至一处幽深的山坳,王顺折返回来:“公子,前面有片破庙,能勉强歇脚!”
赢昭抬手示意众人暂作休息。
他身形一晃,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上。
老槐树的树皮粗糙,磨蹭着他的后背,可他早己感觉不到疼痛。
“都听着!
伤号优先喝热水,马料减半!”
周显扯着嗓子安排。
赢昭深吸一口气,随手解开衣襟,想要让山间的冷风灌进胸膛,驱散那满心的疲惫与焦虑。
就在这时,一道月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透过枝叶层层叠叠的缝隙,不偏不倚,首首地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