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如同粘稠的墨汁,将上海滩层层包裹。
霓虹灯在细雨中晕染,猩红的光斑倒映在水洼里,恍若未干的血迹。
宁祯立在百乐门旋转门前,旗袍领口的珍珠别针泛着冷光,折射出细碎的芒刺,像极了她此刻破碎又清醒的心。
盛长裕的黑色轿车第三次从街角缓缓掠过,车窗半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混着潮湿的空气飘来——那是白月光林曼笙最爱的法国香水味,即便隔着雨帘,也能轻易刺痛她的鼻腔。
她攥紧油纸伞的伞柄,转身踏入潮湿幽暗的弄堂。
青石板上积水成洼,伞尖滴落的水珠砸在上面,瞬间碎成细小的涟漪,如同她曾经对爱情的幻想。
转过两个弯,裁缝铺二楼的窗棂透出昏黄的光,油墨味与霉味扑面而来。
进步学生们正围着油印机忙碌,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压低声音:"宁小姐,这批《新青年》能藏进货箱吗?
工部局的稽查队明天要彻查码头。
"他腕间的红布条在灯光下鲜艳夺目,像是革命的火种,在黑暗中跳动。
宁祯指尖轻轻划过泛黄的书页,粗糙的纸页摩挲着她的皮肤。
昨夜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盛长裕西装口袋里露出的戏票存根,上面印着"共舞台"三个烫金大字;他袖口那抹可疑的口红印,宛如烙印般刺目。
曾经的她会躲在被窝里暗自垂泪,如今却能平静地将密信塞进绣着并蒂莲的锦盒——可笑的是,这锦盒还是当年盛长裕送她的定情之物。
"明天码头的货船,我会安排妥当。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影,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刺耳的汽车急刹声。
木门被猛地推开,盛长裕西装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满地散落的传单与他精致的皮鞋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却死死锁住宁祯腕间的纱布——那是前日掩护学生撤离时,被铁丝网划破的伤口,此刻还在隐隐渗血。
"阿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