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en发现老板最近回家都比较早,相较于夫人离家刚开始的那段时间。
老板依然是一幅清风松柏的模样,可能是有了小孩吧。
他回家总要先陪小孩。
因为母亲不在身边,所以父亲这么角色尤为重要。
老板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婴儿房,絮絮叨叨说一些话。
小婴儿一天一个样子,两个小孩都机灵聪慧。
大巴上了高原,大家提前准备了吸氧的工具,文榆也不例外,提不起来劲。
周青然在前几排讲话:“翻过这个高原,差不多就能到了比较繁华的地方,我提前定了酒店,大家可以休息三天。
”“太好了!”一片欢呼。
高原气候独特,植物生长更是不同寻常,文榆拍摄到好几种血红色的树木。
咔嚓——文榆放下相机,发现何梅正在对着镜头拍她,她粲然一笑。
“真漂亮啊。
”何梅把照片给她看。
文榆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真的是自然。
皮肤粗糙,黑了几个度,一开始还会掉皮,现在好很多了。
“照片发我呗。
”,这里的气候太怪异,居然有一片生长肆意的雨林。
因为生长在低洼之处,在外面看起来不显眼,差不多和上面的地面齐平。
领队说要休息,就在雨林的入口坐下。
文榆说要在周边走走。
周青然给她安排了个搭档,何梅陪她一起。
两三个人一组,不能深入雨林。
这是规矩。
两个女生走向了石壁,里面又深又黑,文榆打开手电筒,头顶上栖息了黑压压的蝙蝠。
“我去。
”何梅留下了个记号,“这地方太阴森了吧。
”文榆往深处挥远光手电,意外发现了一处闪光点。
文榆说着就要去看看。
“哎哎哎,不能走太远。
”何梅留下信号跟着她前去。
到了近处,何梅也看见了,居然是生长在墙壁里的白色花。
文榆闪光灯拍下几张,“真漂亮啊。
”前面还有几朵,文榆拍下照片,准备回去。
何梅跟着她,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里越来越冷了。
要赶快出去。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发现一件事。
“哎?留下的记号呢?”冷汗直流,何梅当机立断,“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不行。
”文榆否决,“要走一起走。
”何梅看了她一会,妥协了。
因为把装备留在了原地,她们只背了个轻盈的背包,留了几瓶水。
两人背靠背前行,只发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道路。
石壁上是一片片突出来的片状岩石。
两人无奈,只好站在头顶有亮光的地方呆着。
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里。
但出于半生不熟的默契,两人都没有说出口。
背对背坐下。
文榆不是很紧张,除了有些冷之外。
何梅时不时偷瞄她,看起来很焦虑。
“没关系的,”文榆安慰她,“我们身上有定位,精确度到
,很准的。
”何梅讪讪笑笑。
不过她还是坐立不安,看着手机里也没信号,她竟然开始咬手指了。
“我其实以前见过你。
”忙不迭地,她这样说
。
何梅血都凉了。
“在前年峰会的时候,你跟在你爸身后。
”暴露了。
何梅的心真是凉了。
“你和你爸实在是太像了。
”文榆看向她,二十出头的姑娘。
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队伍里有多少人是和你一起的?”文榆问。
小姑娘像汇报上级一样,板板正正,“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她打包票。
“好吧。
”文榆笑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开始黑了。
何梅的焦虑更上一层楼。
“完了完了,没有和老板汇报,肯定要生气了。
”“他经常生气吗?”文榆其实蛮好奇的。
何梅愣了会儿,摇头,“不啊,老板只会扣工资。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老板肯定远程遥控所有人开始找了。
这次计划全全完蛋了。
完蛋了,她要被辞退了。
何梅一脸沮丧。
“哎?”文榆发现地上有淡淡的荧光粉。
是记号弹的余粉。
文榆拉起来何梅,趴在地上找粉的痕迹。
越黑看得越清楚。
“太好了太好了!”何梅一马当先,手脚通用爬到了写记号的地方,离外面只有一点点距离了。
两人安全回到休息地、发现大家都整装待发,装备齐全。
已经准备好出发找文榆。
“老板说找不到人让我们都去死。
”老张沮丧地说。
文榆拍拍他的背,老张跟见了老虎一样,吓一跳。
“你们去哪了!”领队脸色铁青,文榆拍拍他的脑袋,“走错路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一行人停止了动作,沉默着下了山。
期间老张来打探消息,文榆一直装傻充愣,“什么都没听到……何梅?她啥也没说啊……”大巴在漆黑的夜里前行,走在弯弯绕绕的大山中,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镇上一个酒店。
每个人都累极了,文榆只想洗个澡好好睡觉。
老张在车前最后安排道:“待会有个聚餐,请大家都来哈!”众人应道。
文榆走在前门下车,老张特意问她,“你去吗?”文榆说不去,老张立即跳脚,“为啥嘞,我点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文榆反问。
老张笑笑,“你喜欢吃贵的。
”文榆说不去,老张跟在后面说一定要她去。
众人从后门进酒店。
这里很多背包客,大家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文榆很快成了不显眼的一员。
文榆走进去一楼厕所,却在洗手池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文?”文君助理仿佛吓了一跳,本来在讲电话,结果语无伦次的挂了。
“hi~文……不是,夫人……,不对,你……那个……”最后憋出来一句话,“文小姐好久不见,我在这做业务呢。
”私人秘书单独出来做业务。
文榆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张非要她去聚餐了。
一扫而光的疲惫,文榆好脾气笑道:“挺好的。
”“哦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决定不和你老板离婚了。
”小文浑身一抖擞,发自内心地高兴。
“真的吗??!”“真的。
”小文开心地转了个圈。
“所以……”文榆故意停下来,小文乐呵呵地看着她,“所以你要是对我撒谎的话,我可……”小文不愧是跟了他老板好几年,心领神会,“老板在楼上,门牌
888、我带您上去。
”小文无微不至,问她玩的怎么样、旅行怎么样。
一点也没有提她离开的事。
她被推进庄文君的房间,小文就此关上门。
里面很安静,房间不大,庄文君似乎在洗澡,发现有动静之后水声停了下来。
“小文?”安静片刻,文榆坐到沙发上,把包放了下来。
“小文?”庄文君推开玻璃门,往外看一看。
文榆看到了他的后脑勺。
“是我。
”庄文君立刻回头,身上的白色泡泡还没洗干净,他的表情空了一瞬间。
“我我我我……”他说不出一句话,文榆让他先洗,她待会也要洗。
庄文君忽然红着眼睛说好。
不到
30
秒吧,他就出来了。
这么快。
他穿上了酒店的浴袍,乖巧地站在客厅,发现文榆正在玩自己的手机。
他的屏保是那对双胞胎,小孩子居然长这么大了。
然后她翻起来聊天软件。
何梅、老张、周青然……果然,每天都在汇报情况。
她瞧他一眼。
庄文君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文榆放下手机,去洗澡。
庄文君如蒙大赦,头上的水滴顺着发丝一缕缕落到地上。
文榆洗了蛮久,她关掉水,听到他在外面打电话。
应该在讲退掉的业务。
文榆也穿上浴袍,一出去就发现他立刻关掉了电话。
他还是呆在沙发上,呆萌地看着她。
“我听小文说……你不想离婚了?”他是期待的。
期待着她说是。
本来也是国外的仪式,对于国内的财产安全威胁不大。
文榆说是。
庄文君只是大着眼睛看着她,他不敢问这是不是真的,只怕自己还在梦里。
“是真的。
”文榆再次说了一下。
正好老张打电话过来,文榆和庄文君一起下去吃饭。
团队里只有老张见过庄文君。
他显然很高兴,先是夸了文榆。
“路上很配合啊,很机灵……哎不敢不敢,我的荣幸。
”文榆只想吃饭,吃了两碗米饭,两个人还在聊天。
老张:“其实这趟行程很紧张的,我们都很辛苦的。
”庄文君看向文榆:能看得出来。
老张看有戏,接着说:“我们那个车啊,味道很重,文榆中间吐过几次。
”文榆抬起头,想了会儿:没有啊。
“车啊,空调也不给力,这边的冬天啊,很冷的。
”庄文君只是笑着,却不回答。
老张偷偷给文榆递眼色。
文榆吃饱了抹抹嘴巴,“就是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们换台车……”“可以吗?”“可以。
”庄文君没有犹豫半秒。
“座位要远一些,最好能把座椅放到。
”“不要太硬,空调要好,最好再有个厕所……”文榆提了一堆要求,可怜巴巴地问,“可以么?”“可以。
”庄文君二话不说。
文榆拍老张,“你可以吃饭了吧!”老张拍拍胸脯,满意了。
好多好多天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文榆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在一个推广app上看到了一个问题:在你财富自由之后,你最想做什么事?文榆当时正坐在大巴上赶路,山路非常颠,一层层尘土飞扬,文榆想,她如果真的财富自由,她应该会做一小生意,卖服装、卖首饰,或者还像之前那样,开一家经纪公司。
就算没有人投资,她自己可以贴钱找资源。
在天忽明忽暗的时候,文榆忽然想明白了。
那不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在书房闷着的几个月,她看过了庄文君放在书房里的大部分书,有些书写着他看过的年份。
文榆算起大概他十几岁看过的书都在这里了。
她在一堆外国的剧本里看到了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先看了中文,再一比一对照看英文。
后来甚至发现一本文榆看不懂的语言写的《玩偶之家》。
文榆猜测应该是挪威语。
这本对于文榆是天书,可是上面却有庄文君的寥寥笔记。
落款——君
2xxx813
大雨文榆按照日期找,发现庄文君看完这本书之后看的是《资本论》和《娜拉出走后》。
这两本书文榆找到了典藏版,上面没有任何写写画画,还有是普通版,庄文君对于《资本论》看了数十遍,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笔记,红色、蓝色、绿色……挚友如名师,文榆看到了庄文君不同年纪的思想,或稚嫩,或犀利。
那都是他不曾展示过的过去。
文榆当然欣赏,她更希望成为这样的人。
所以文榆躺到床上,喝的醉醺醺,“我想读ba。
”庄文君正在为文榆脱鞋,他一愣。
“ba?”文榆大声应了。
“ba!”那是好事。
读书是好事。
读书是天底下第一等好事。
“想去哪里读?”庄文君把她的胳膊放下来,放进被子里,脱下外裤,“要不要我给你脱衣服?”文榆不高兴。
自己脱了。
“你读的那个学校。
”庄文君一思忖,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些珍贵。
“那不好,那太远了,我又要很久看不到你。
首都的怎么样,我当时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去这里上学。
”他轻轻拍着被子,文榆几乎要睡觉了,微微张开了嘴。
“那好吧。
”文榆挣扎了下,好像真的想了下,“反正英国天气也不好,我不要。
”我不要,应该是“我不喜欢”的意思。
“对,这边方便,天气好。
国外治安都不行。
”文榆终于呼出口气,但下一口又憋住了,庄文君前去查看,只见她憋红了脸,骤然扑出句话:“对不起!”哎?庄文君很是意外。
她从睡梦中挣扎起来,眼泪也流出来,她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但没找到机会。
“对不起。
”“我很任性。
”庄文君动容,冰山似的面庞瓦解,原来他也吃五谷杂粮,也有心之所向。
“这不怪你,我做的不好。
”文榆嘴巴也瘪起来,庄文君想起家里的文昭。
哭起来的时候和妈妈最像。
她哇的一声哭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了很多。
”“没关系,我知道你当时难受,没有人说。
”庄文君一字一句哽咽,他曾经设想过,如果文榆真的投入新的生活,他和他的孩子们将要怎么做,他想不出办法,所以他解除了离婚申请,他安排这一些,就是想尽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要抓住。
老天爷还是善待他。
文榆哭着哭着就要睡了,已经一点了。
两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动身回去,而文榆的行程还有最后一站,她们不能同行。
“我待会就要回去了,我们回家见好吗?”庄文君没有提两个小孩,他不确定文榆对于母亲的身份有多少认同。
但现在顾头不顾腚,还是先保住自己的老婆吧。
“嗯。
”文榆也回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庄文君不负半生的修炼,终于体会到了千百年前古人的智慧。
第二天一早,文榆醒来发现床边放置了几套新的衣物和智能手表,他留下纸条——“我有事先走了,我们回家见。
记得每天报平安。
——文君”文榆休整两天之后也踏上了最后一站的征途。
鲁迅先生对于娜拉出走后给出了两种预测的结果,堕落或者回家。
文榆不觉得是走了老路,她不愿意放弃已经积累的经验,她愿意再次尝试,参加到世界的牌局中去。
即使有挫折,希望她也有重新与世界交手的勇气。
end2025年3月10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