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熙从牧隗屋里出来的时候,天已转暗。
其实现在也不过酉时,但到底是冬日,天黑的快。
见主人出来,候在一旁的某人便开了伞,快步走到南荣熙后侧。
空中扬了雪,吸入胸膛的也满是清冷的风。
一路无话,直到快要回到主殿时,南荣熙好似才想某件事般,问:“李辛,契印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主人,如您预料那般,当初未赴宴的主中,有三人近月来的行事作风都与从前大为不同。”
润了润嗓,他接着道。
“但从在深入探查时发现,当初赴宴的人中,也有一部分人出现异样。只是赴宴的人过多,若一一排查,许会疏漏,还请主人再给从一段时间,从定能将此事尽数查清!”李辛正色答道。
这契印,只有当施宇者与被施宇者在一定范围时,才能起效。
“嗯,你不用急,还有的是时间。”南荣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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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他早已知晓一切,查明主使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辛,你今年多大了。”
瞧着眼前这个坦率忠良的从,南荣熙另有他想。
李辛是李昙先的表兄,李昙先都已二十有八,那李辛自然更长。
“主人,从三十一了。”
三十一?
南荣熙若有所思。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娶妻的意愿?”
府里的从并没有不能成家的规矩,南荣熙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问。
寻常像李辛这般年纪的男子,大多是成了婚的。李辛服侍自己多年,却从没跟他提过婚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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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熙其实也不是很希望李辛真的成家,毕竟这李姓二人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算是他的左辅右弼。
若是成了婚,有了家室,定然不能像现在这样操持他们。
当然,南荣熙也不会做出强求对方不许成家的事来,只是李辛若真有那些个念头,自己也要提前找人顶替他的事宜。
他所占要职,左右马虎不得的,若真到那时安排,只怕会仓促。
“娶…妻?从没有这念头。”
主人的话让李辛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南荣熙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某些意思。
“你不喜欢女子?”
两人此刻已走进主殿,到了中堂。
李辛因南荣熙的话闹了个大脸红,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从一旁中牌上取下一条柔软的长巾,双手递给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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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家主人不喜欢被人触碰到身体,所以并没有直接上前服侍,只是刻意留开些空子,将长巾托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呼了口气,道:“从确实喜欢男子。”
南荣熙只道寻常:“这么说,你是有心上人了?”
一个男子,不会无缘无故承认自己有龙阳之好。
“有的。”李辛惊叹主人的敏锐,嘴上老实答道。
“嗯,你平常总待在府里,是府上的人?”
“吾可认识?”
“是您很熟悉的人,至于是谁…”说到这儿,李辛面露难色。
不是他想对主人隐瞒什么,但这确实难以启齿。
“没事,吾不需要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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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熙找了处软榻靠下,半倚着身,用软巾擦拭起发丝上沾染的水珠。
李辛自觉地偏开了头。
“主人,您问从为什么不娶妻,那您又是因为什么还不成家?”他向来有话直说,心中想到什么,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吾为什么不成家?”南荣熙眯了眯眼,声调慢悠悠的拖着,整个人呈现出几分懒散的意思来:“出了这些个乱子,吾哪有闲情雅致去做什么谈情说爱之事。”
“那您可以娶个对您有用的妻子,相敬如宾。旁人到了您这般年级,恐怕都——”
“行了,什么真话都叫你说了。”南荣熙闭上了眼。
说起来,他今年三十四,年龄比李辛还要大上三岁。
这般年龄,他自己也觉着自己有些老了。
但这种事只许他自己想,要是从别人那里表露出来,南荣熙偏生还不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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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按你这么说,吾倒不如直接将身边人收进后院里,还省去彼此磨合的时间,相处起来也放心。”南荣熙舒眉笑道。
“可您的身边人大多是男子,做不得妻。”
“你自己都这般,还管吾?”南荣熙笑道。
李辛噤了声,吞咽了几下口水。
他可不觉得主人也喜好男子,只当对方这是恼羞成怒,随口认的。
主人明明生着气,却还对着他笑,实在可怕。
不对———
李昙猛然想到,自己和李昙先不都是主人的身边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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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他以后再不规劝主人了。
幸好,南荣熙对于被戳着年龄这一痛处的不悦只存在了短短的一小会儿。
“你去叫牧隗来吾这里一趟。”他吩咐道。
闻令,李辛收了思绪。
他点头刚要出去,就听南荣熙的声音再次响起。
“算了,太晚了,你叫他明早来见吾。”
“他要是不认路,你就领他过来。”
李辛看了看外头还没彻底黑下来的天,又看了看主人,最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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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要用晚膳吗?”
“不用。”南荣熙再次阖眼,似是有些困乏:“你出去吧,吾要休息了。”
李辛应了声,退到了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虽说天还未黑,但主人的休息大概真是合眼入眠了。
对于南荣熙在这个点就休息的事实,李辛见怪不怪。
第一次听主人这般说时,他还以为主人是有意打发自己。
直到后来,他发现并不是。
主人的作息实在混乱,哪怕是有意留神,也找不出个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