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陈屿一放下手机,眼巴巴围在他身边的那群人就迫不及待地问。
宽厚的水晶桌上摆满了天价酒水,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贡献出了自己的藏品。当然,仅仅是给贺西舟补一场酒局是不可能做到这地步的。他们是为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漂亮男人,环环相扣,势在必得地想借此和贺西舟的哥哥搭上线。
“江哥说三十分钟到。”陈屿佯装淡定,把手机塞回贺西舟的口袋。
他们有意灌醉贺西舟,再加上姓贺的似乎心情不太好,喝酒如喝水,把虞二那瓶镶金嵌钻的威士忌一口闷了,又混着喝了四五种牌子的洋酒,就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清醒地走出这个包间。
喝醉了的贺西舟并不好糊弄,谁都不能近他的身,还是陈屿腆着脸撺掇贺西舟给他哥打电话,陈屿这才能越过被酒精麻痹了舌头的贺西舟和他哥说上话。
今晚大出血的虞文镜几百万砸下去,半点不心疼,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边上翘着二郎腿,衬衫开了两颗纽扣,风骚地露出锁骨。
时间过了一半,突然有人站起身往洗手间那边走,边走边紧张地捋了捋头发,像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余下的人也纷纷模仿,自以为隐蔽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整理起仪容仪表。
好在他们私底下聚会很少点人,因此包间里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主”“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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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卡座一角的贺西舟闭着眼睛,氛围灯在他脸上切割出阴影,在五光十色的变化中失真停格。
他很早就学坏了。在身上那些所谓美好的品质再也无法引起江辞年的注意后,贺西舟就致力于自甘堕落。
酒吧,这样一个世俗眼里总被异样眼光看待的娱乐场所。贺西舟猜想,他正经又冷淡的哥哥是不会出入这种地方的。
如果哥哥不适应,他会把紧张别扭的哥哥护在身边。这是应该的,弟弟生来就该保护哥哥。
贺西舟混沌的大脑被割裂,一半兴奋得仿佛已经把哥哥搂在了怀里,另一半却颓丧得让身体疲惫不堪。
这是发病的预兆,但是他没有带药。
贺西舟猛地起身,踢倒了脚边横七竖八的酒瓶。
必须现在就见到江辞年。
他头痛欲裂,锻炼得当的一身肌肉机械地往墙上撞。脑海中的画面闪烁不停,乱无章法的思绪纠缠成团。贺西舟吐出一口酒气,浑身紧绷着,眸光狠厉。
江辞年…江辞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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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包间门轻轻被推开,迷离梦幻的灯球旋转过门口,一道清瘦的剪影长身玉立。
依旧是熟悉的冰川香水,裹挟着风暴封死贺西舟即将暴走的理智。
江辞年来了。
动感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犹如追光灯,无一例外地落在他身上。
岁月的隔阂以年龄差的方式横贯在他们面前,纵使这群人身上有再金贵的王冠,在江辞年眼里也不过就是小他几岁的几个弟弟。
“哥。”
贺西舟眸光晦暗,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没吃药的情况下他只有待在江辞年身边才不会难受,贺西舟懒得去想这种精神依赖对错与否。
最好是他真能变成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只知道跟在江辞年身后摇尾巴,这样江辞年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摸一摸他的脑袋。
他乖巧地站在哥哥身后,高大的影子把年长于他却又在他面前小了一圈的哥哥全部吞没。
先前无比期待见到江辞年的少爷们此时哑了火,重拾毛头小子的心态,扭扭捏捏地互相戳来戳去,就是没有敢上前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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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淡定自若的虞文镜不慌不忙地起身,绕过地上的瓶瓶罐罐,敞着怀来到江辞年面前。
一旁的周驰目瞪口呆,这祖宗什么时候把扣子解开的?
更了解虞文镜的寸头青年同样惊掉了下巴,二哥好他妈闷骚啊。
“又见面了,江哥。”虞文镜和贺西舟差不多高,衬衣几乎开了大半的纽扣,露出壁垒分明的肌肉,和占据了右侧肋骨至左胸膛的黑山羊纹身。
江辞年压下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既视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身后的贺西舟一瞬间被激怒,沉沉的黑眸和虞文镜对上,无声散发着恶意。
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让贺西舟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虞二的心思,他忍无可忍地咬破了舌头,咽下腥甜的津液。
虞文镜今天只穿了件纯白色的丝绸衬衫,和前两次见面花里胡哨的打扮不同,右手无名指上叠戴了几枚朴素的银戒。
这点花招虽然生涩拙劣,但的确起到了该有的作用,至少江辞年多看了他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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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招蜂引蝶的虞二少还是第一次使出这种手段,想凭借着这几次的反差感来激起江辞年的兴趣。
“下次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把我叫来了。”
江辞年表情还算温和,昳丽的眉眼巡视过宽敞的包间,选择性无视一整面墙的酒水展览柜。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游戏。”江辞年侧着头对着贺西舟说,又像是在警告他们拙劣的小心思。
他实在没耐心和贺西舟身边的人虚与委蛇,又意识到今晚正是一个做出改变的好时机。
于是他难得和颜悦色,反手扶住贺西舟结实有力的手臂,下巴微微抬起。
贺西舟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酒精刺激唇舌发干,心脏怦怦跳。
“……哥?”
明明大脑在发出警报,贺西舟却无法反应。哪怕下一秒江辞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来上一巴掌,贺西舟也愿意乖乖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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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走出酒吧,江辞年也没有对他动手。
虞文镜匆匆追了上来。
“江哥,你一个人可以吗?”他说话的语调总带着几分甜腻,搞得他们像是关系多好一样。
终归还是年轻,藏不住话里的热切,暧昧的妄念也无所遁形。
虞文镜走近几步,胸膛上黑山羊的角狰狞盘踞着,仿佛要刺破皮肉奔腾而出。
“别急着拒绝我,哥哥。”摸过无数奢侈品的手在江辞年的腰间一触即离,风流肆意的青年朝他k一下,拉开了距离。
莫名被调戏了的江辞年先是把不安分的贺西舟塞进车里,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虞文镜刚才丢进去的名片。
金边勾勒的深紫卡片上只写着姓名和联系方式,应当是私人名片。
江辞年惯会处理这种情况,两根手指夹着名片,不紧不慢地插进青年的裤腰里,只留一小截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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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文镜腰腹夸张地一收,游刃有余的表情管理瞬间破裂。
“二少爷,别来招惹我好吗?”江辞年学着他的口吻勾起唇角,笑得冰凉无情。
如果说之前只是有点兴趣,那么现在的虞文镜已然彻底上头。
他眼中满是势在必得,心尖瘙痒难耐,吃了一口汽车尾气也毫不生气。
不是什么一时兴起玩玩,他迫不及待要得到江辞年,占有他,然后成为他眼里的唯一。
一路无话,江辞年把贺西舟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贺西舟很少来这里,因为是江辞年认定的“家”,自然不会对他欢迎光临。
于是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局促地站在玄关,健硕的长腿此时软面条似的打着颤。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仅存的自控力督促着贺西舟不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这对他来说很难,江辞年是他情绪的开关,把控着他的疯狂与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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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年找出一双拖鞋让他换上,“愣着干什么,去洗个澡赶紧睡觉。”
贺西舟一脚踏入天堂却惴惴不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认错:“哥,我以后不跟他们喝酒了,你别生气。”
他还想说,生气的话打他也没关系,就像平时那样就好。
江辞年在自己的地盘是柔软的,他给花生换了盆干净的水,脱下笔挺的正装,有条不紊地进行睡前准备。
“成年了喝点酒也没什么。”江辞年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家里的哥哥。
这就戳到了贺西舟的敏感神经。他本来坐在鞋柜前的脚凳上,听到这句话猛地起身,眼眶烧得通红。
“什么意思啊哥?你不管我?”酒气熏得他嗓子沙哑,含着恨似的从喉咙里磨出这几个字。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立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打在江辞年身上,融化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辞年垂眸,斜倚在沙发上,配合着气氛压低了声音:“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小舟,你已经是大人了,有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我不该用暴力的方式来教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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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是暴力呢?
贺西舟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些烙印在他脸上的指痕明明就是哥哥给他的爱啊。
短短几分钟,这间公寓就由天堂变为地狱。而审判他的那个人没有任何怜悯,一心想要他永堕深渊。
其实很正常,毕竟江辞年讨厌他。
“你知道把我带回家有什么后果吗?”贺西舟弯下腰,两只手扣在茶几的边缘,狭长的黑眸半阖,锁死猎物的逃路。
江辞年抬起手掌,把他鼓动的喉结包裹在掌心,用拇指轻轻揉压两下,掀起眼皮看他。
“贺西舟,我是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