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周正有些摸不清头脑。
“在镇远大将军府的时候，我利用了您，对不起。”
“嗨，咱家还当是什么事儿呢。”
周正笑笑：“这哪里就算得上是利用了，咱家也一早就对那帮欺负李岚姑娘的人看不顺眼了，今天顶多就算是，在贵人的契子下，顺水推舟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说完，周正还不忘拉一把自家陛下：“其实陛下也早就看镇远将军府主母虐待李岚姑娘的事情不顺眼了，只不过是没有由头收拾他们罢了，毕竟这些事属于家事，他不好插手的。”
“那今日为何又插手了呢？”
周正算是知道听风为什么挨罚了，这林娇兰也实在是太敏锐了些，不过是只言片语的交谈，她便能抓住最重要的信息。
别说是他了，就连他这个一直伺候在御前的人，都差点被绕进去。
周正尬笑了两声，总不能说，是自家陛下心疼媳妇，所以才暴怒出手的吧。
“贵人，养心殿到了，咱家就不进去了。”
晓得是周正不愿意说，林娇兰也没逼问。
在路过周正时，她微微俯身：“周公公，今日谢谢你，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有机会必还。”
周正眼前一亮，这句话可比任何金银都要让他开心。哪怕是万两金，也比不过未来帝后的一份念人情。
“贵人的福气在后头呢，咱家在这祝贵人万事胜意。”
“承公公吉言。”
这是林娇兰第一次踏足养心殿，这大殿内肉眼可见的地方皆由金子铸造，最醒目的莫过于那主位上的龙椅。
透过层层薄纱，林娇兰依稀能看到，有个人坐在那龙椅之上，还有人则是站在一侧，不像是太监，倒像是个官员。
林娇兰刚要跪下请安，就听见主位上的人道：“朕不是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了？”
“民女林娇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没有人拦，林娇兰直接跪了下去：“皇上能免去民女跪拜，民女感激不尽。今日是第一次面圣，该有的礼节是断不能丢的。”
“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但地上寒凉，你还是快些起来吧。”
“谢陛下。”
林娇兰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眼神并不偷瞟，一举一动落落大方。
“民女此次前来，是为捐款而来。”
她将盒子打开后举到胸前：“这是一亿两白银，民女愿都捐入国库，充作南疆战士们的粮草。”
主位上的楚御天尚未开口，一直站在一旁的言喻便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从侧面，绕过层层纱幔来到林娇兰的面前。
接过盒子之后，细细地数了一遍，“当真是一亿两白银，你就全捐了？”
言喻有些不敢相信。
饶是京城中的富家子弟和小姐们历年捐款加起来，也没有一亿白银。
“一亿白银很多吗？”
主位上的楚御天不以为意：“这些年江南李家捐的合起来都有八九亿白银了。”
言喻听了简直要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陛下从未喊过缺银钱，没钱打仗。原来是，早就吃上软饭了。
这哪儿里是祸国殃民的妖妃，明明就是个金疙瘩。
“捐这么多，你就不会心里不舒服吗？”
林娇兰笑笑：“言官严重了，若边疆不宁，我们这些商人又哪儿能安心地在后方赚钱呢。只要南疆太平，多少钱都值得。”
她这么说，倒是让言喻想起来了。南疆自前朝开始，就总受边关侵扰之苦，流民多，抢掠也多。
除了本地的盐帮以外，也就只有江南李家还肯在南疆地段做生意。也是因为有了他们，南疆才不曾闹出过太大的饥荒。
因为，真到了无饭可吃，要人吃人的地步时，江南李家就会开仓放粮，不计代价地救济难民。
还记得有小贩从中想要作梗谋取银钱，却……
想到这，言喻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小姐，五年前南疆闹饥荒，你们江南李家开设粥铺，却被有些小贩偷米拿去贱卖，那时，你为什么不往米里掺沙子或者是严惩小贩，反而是调去了更多的米呢？”
林娇兰坦然回道：“那会不过是人家困难的时候罢了，若往米里掺沙子，不就真把他们当要饭的对待了。我们江南李家又不差这些，哪怕是条件好的，也来吃一口也没什么的。”
“南疆那种地方，能活下来就是本事。人都已经那么难的，我们又何必在为难他们。那些偷粮的，也是为了活着。只要我们补给的粮食够多，区区几粒米，还影响不了市价。”
这是江南李家用银钱培养出来的底气，但更多的，是林娇兰自身的大局观和悲悯心。
言喻突然有些理解了，楚御天为什么非她不可，只要她一个。
拥有这样心胸的女子，当真是不多见的。
拥有这样的格局与胸怀，她自不会是池中物。
言喻不由的来了兴致：“可否手谈一局？”
楚御天闻言重咳一声，将两人的视线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他压低声音道：“你此次前来见朕，就只是为了捐款一事而来吗？”
“民女此次前来除了此事，还有两事。”
说着，林娇兰又要跪下。
这次，言喻扶住了她。
“这金砖铺的地板寒凉，女孩子跪久了可是会影响要子嗣的。陛下不是免了你跪了吗，日后你见谁都不用跪拜。指不定啊，他们日后还得来贵你呢。”
说完，言喻还看了眼龙椅上的人：“是不是啊，陛下～”
这句话里，明显带着些许调侃。
但楚御天明显还对这个调侃挺受用的。
“言卿说的对，有事就说事，不要动不动就跪拜。”
“是。”
林娇兰也不忸怩，立马就站直了身子。
言喻瞬间更满意了。
“民女此次前来，一是想要感谢陛下对镇远将军府事情的帮助，另一个是想问问陛下，您是需要一把刀，还是只想要一锅汤。”
看着紧张的要死的林娇兰，楚御天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样的她，可爱死了。
“你觉得呢，朕想要什么？”
林娇兰微怔，这声轻笑，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