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甚至奴婢有些不解,为何是奴婢,而不是旁人?”
那药院之中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奴仆,虽说在那处已经做了十年,可终究不过就是晾晒些草药的这些杂活。
可实在没有什么侍奉人的机遇。
至于老夫人的药,多半都是别人害怕受老夫人的罚,最后空轮,才轮到了谢玉兰的头上。
谢玉兰虽然心中有所不愿,但却也只能够答应下来,所以才会在他回家的第一日,与他在老夫人院中撞上。
“你还真是个傻子。”
他瞧着谢玉兰,声音虽然嘶哑,却似乎被人逗笑。
“你否了老夫人的恩,就不曾发现这院中有多少人都在针对你,那嬷嬷平时素来大人也算宽厚,怎么到你这便是差点要将你打死。”
谢玉兰也突然想起最近这几日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瞬间心中便有几分起伏。
“爷大人不计小人,不过终究也是救了你一条命,是不是也该谢谢爷。”
他那嗓子突然感觉似乎像是有羽毛在其中骚扰,又咳了几声。
谢玉兰站在一旁,连忙递了杯温水,又开口道。
“多谢三爷好意,只是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更何况奴婢…不想让家中未婚夫婿误会奴婢与三爷之间关系,不如还是将奴婢放回药院,奴婢也只有一月,便可以回家了。”
“未婚夫婿?”
他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目光突变的犀利了些。
“你是不是觉得施家的人全是傻子?还是觉得诗佳和你那对贪图富贵的父母一样,只瞧得见眼前,而看不见其他。”
谢玉兰被他的话压的瞬间跪倒在地,那看似坚挺着脊背,此刻却终究弯了下来。
“奴婢…”
“我让人查过你的身世,家中实在可怜,你父母不过是为了十几两银子便将你卖来了施家,虽是活契,但也可是死契。”
自从知道了谢玉兰家中的情况,他更觉得这是个更好的机会,可以随意拿捏眼前的谢玉兰。
“三爷,奴婢只是个您伸个手便能撑死的蚂蚁,可蚂蚁虽小,也有存世之心,奴婢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还请三爷不要与奴婢计较,高抬贵手,赏奴婢一个活路。”
他实在被面前的女子弄得哭笑不得。
这京中无人不知他这位铁面阎王。
在颇得当今陛下恩宠的同时,他手腕铁血,更是毒辣的很。
是有名有姓的铁面判官。
可面前的人却说要他高抬贵手。
当老夫人的面扶了他尊严的是她,拆了他颜面的是她。
可现在,想求活路的也是她。
“赏你活路?这我倒要好好想想,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一个月之后再说吧。”
“你…”
谢玉兰虽有些不服气,毕竟刚刚的伏低做小,不过是装出来的。
可如今他才是能够决定生死的那一个,谢玉兰也不敢太过违背,便只好答允下来。
瞧着谢玉兰那副心里虽有气,却又无处可发的样子,真是让他心情愉悦得很。
不过是因一时水土不服而引起的高热,洗了澡又睡了一觉,此刻早已恢复如常。
甚至他眼眸中都清明了些许。
谢玉兰前脚刚走,漫烟便奉了参汤给他。
“老夫人听说爷病了,便特意吩咐小厨房煮了参汤给爷,爷喝了发发汗,病变能好全了。”
他接过了那参汤一饮而尽。
而那目光却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你做的?”
一句话却让漫烟弯了膝盖。
“是奴婢自作主张,也是瞧着爷对她…所以才将人留了下来,爷若是不高兴,便罚奴婢吧。”
她同轻语,都是老夫人之前挑的丫鬟,陪着她一同长大,也算是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意思。
只是注定身份有别,就算真生了情,最后也不过只是通房丫鬟的命。
“罢了,你起来吧。”
室内静了半晌,他才开口让人起身,又添了句,“往后不要自作主张了。”
“是,奴婢记得了,”
“为她寻一住处,让她先安定下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漫烟走了出去,便看见了门口拦着人,不想让她叨扰了爷修养的轻语。
“云柔姑娘,如今爷尚在病中,还请您勿扰。”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老夫人为爷选的通房,如今爷生着病,我自然要服侍左右,怎能冷眼旁观,你快放我进去!要不然等我见到了爷,定要将你这嘟嘴的奴才打出去。”
历云柔满目的不悦,指着轻语,便言语之中都带着些许贬低。
轻语同漫烟一样,都是这院中的大丫鬟,可从未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如今那眼角微红,却又因为面前的人仗着是老夫人派来的人,不敢说半句重言。
“吵什么?”
漫烟走了出去,将轻语拉到了自己身旁来,目光落在那人身后的坛子上。
“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当然是我…”她微微拂过脸庞,一副格外娇羞的样子,“我亲手为爷做的补汤,可放了不少好东西呢,都是老夫人赏的。”
云柔那做作的样子,真是让人从心底里发了厌恶。
“爷刚喝了我放进去的参汤,便已然睡下,云柔姑娘还是先请回,等爷醒了,奴婢在代为通传,到时爷若是想要见你,奴自是会叫人过去,就不劳烦云柔姑娘再跑一趟。
漫烟说起话来本就比轻烟的语调更尖锐些。
加上从心底里边厌烦眼前之人。
那声音更带着几分尖锐,刺得人心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