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施闻楼的“恩典”,所以连她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都得到了府医的诊治,她双手虽敷了草药,但依旧是痛了一夜没法入睡。
经历此一遭,她本还有几分惰性,想着或许在这个地方打一辈子工也不错,有月奉,也算体面。
但如今她是彻底清醒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若可以,她要竭尽全力地穿回去,实在不行,拿好钱帛赎身之后,寻个地方开个铺子,也绝不要再将自己的命握在别人手中,为奴为婢了。
谢玉兰安安静静地停歇了几日。
因为沈嬷嬷的事情,没几个人敢和她打交道,她大学时便是独来独往,也就索性不跟那些丫鬟交流了。
等她手里的事情做完,她准备去管家哪里继续问问她赎身的事情。
谁知走到一半,就被人叫去了外院。
她爹娘来了。
不,准确来说,原身的爹娘来了。
当初把原身卖到这施家的爹娘!
谢玉兰双眸渐渐变冷。
只见谢母哭喊着眼泪横流,只差没跪下来,“天杀的,你那好赌的弟弟要了命啊,玉香,看在爹娘生你养你的份上,你看你还有多少钱,就当可怜可怜你弟弟吧……”
而旁边的谢父却是连连叹气,满目忧愁。
谢玉兰双眸没有波澜。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
原身好像自杀前,刚给了谢家一大笔钱。
如今过去不到三个月,对吧?
原主为何而死,记忆里都清清楚楚的存在着。
这爹娘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一次又一次的压榨把原身逼上了绝路。
她不是原身,对于这样吸血的爹娘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原主爹娘为了养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将她卖来施家,这样的父母有何期待的?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给他们要一家子擦屁股?
谢玉兰也不客气了,就他们会演戏不成?
她双眼泛红,嗓音带着无奈哭腔,“爹,娘,实在不是玉兰不给啊,只是玉兰当初赚的所有钱都给了你们二老,如今已经身无分文,若你们再要,只能逼死女儿了。”
谢家两老闻声一愣。
谢玉兰擦着眼泪,“不如二老心疼心疼女儿,为女儿攒点赎身钱吧……”
他们傻眼了,玉兰是个倔强的性子,完全没想到谢玉兰反而向他们哭起穷来了。
两个人脸色顿然变得难看起来,谢母脸色一黑,咬牙,“玉兰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进入施家,吃好的穿好的,要不是当年我们把你买进来,你能有这样的机会?这三个月总有俸禄,你的钱呢!”
好家伙,第一次见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谢玉兰眼眸转冷,“喂狗了啊,娘。”
喂狗……
谢玉兰的钱除了谢家人,还能进谁的口袋。
谢家夫妻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谢玉兰在骂他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顺的谢玉兰居然开始反击。
谢父顿然勃然大怒,“畜生,不过就问你要几个钱,就如今骂起自己的爹娘来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赔钱货,信不信等你赎身那天,我们把你卖到私窠子里面去!”
谢玉兰胸口一阵憋闷,这该死的地方,就算买卖也不能由她做主。
可她凭什么屈服?
她不能屈服,越是屈服这些人越拿捏了她。
她要想办法把自己的身契握在自己手里。
她骤然发笑,“两个老畜生,我看就算当妓女,也比当你们的女儿强,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你们再不走,别逼我拿大棒子赶你们走了!”
她的声音清冽有力。
没想到谢玉兰这么硬气,两个人皆是一愣。
毕竟曾经的谢玉兰完全没有那么硬气,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这一下子谢家爹娘才明白,这不是当初好掌控的那个“谢玉兰”了。
“我呸——不过就是当人的下等奴才,你也是调子高起来了,等你赎身,看我和你爹不把你卖到窑子去!你要是识趣,明天之前乖乖把钱送上来!”谢母恶狠狠道。
谢父也立马冷眼回敬附和,“玉兰,你可要想清楚啊!”
谢玉兰感觉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大笑三声,“给!给你们棺材钱够不够啊!等你们死了我给你们送终!”
“你——”谢母气的顿时要抬手打谢玉兰。
谢玉兰冷笑,“娘,你可想清楚了,我如今可是谢家的丫鬟,你要是打伤了我,便是伤了施家的财务,施家的人到时候追究起来……”
说着这番话,谢玉兰又恶心又难受,但她知道只有这样这两个人才不敢动她。
果然,谢家夫妇变了脸色,他们哪里得罪的起施家?
两个人边骂边离开。
谢玉兰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缓了许久。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抢在谢家父母前,给自己弄个女户,这样谢家父母就没办法二次卖了她了。
但立女户需要一大笔银子。
她得赚钱,她眼下手中的现银只够赎身,远远不够买下女户。
她得想个法子在一个月内赚足钱。
谢玉兰休息的时间不够了,只能明天去管家哪里了,她匆匆地回到了药房。
过了没一会儿,府医把整个药房的人都召集起来了,一群人站在一团,东张西望。
府医这时候开口,神情肃穆,“三爷病了,需要人随我去照看。”
谢玉兰微顿,脑海不由浮现那双凝视她的双眸,背脊不由打了个寒颤。
想来那楼三爷身强体壮的,没想到居然病了。
活该——
平日跟随府医出诊的人都是药童,不需要她。
谁知府医扫了一圈后,指向人群中最末尾的谢玉兰,“玉兰,你跟我一起去。”
“我?”
谢玉兰微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