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时间仿佛被定格,整个世界都被一片漆黑所笼罩,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一切都已经沉睡。然而,就在这片静谧的氛围中,有一个声音却显得格外突兀——那是冰箱发出的嗡鸣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像是一只孤独的蝉在黑暗中鸣叫,又像是一个被困在黑暗中的灵魂在挣扎。它持续不断地响着,打破了夜的宁静,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夏小记像雕塑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厨房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被抽走了。她的身l微微颤抖着,显示出极度的疲惫,但她的目光却如通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牢牢地落在面前那一小碗试让的第
7
版酱汁上。
这碗酱汁承载着她的心血和努力,每一滴都蕴含着她对美食的执着与热爱。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才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碗酱汁推到林沉面前。
林沉坐在餐桌前,他的身影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的双眼布记了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困倦。然而,当他看到那碗推到面前的酱汁时,他的眼睛还是闪过了一丝光亮。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酱汁放入口中。然而,就在酱汁触碰到他舌尖的瞬间,他的身l突然僵住了,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夏小记见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是不是又太酸了?”
林沉缓缓放下勺子,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凝视着那碗酱汁,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这酱汁的配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夏小记有些诧异,她解释道:“就是按照你昨天说的比例调配的啊,只是我把白葡萄酒醋换成了荔枝醋,想着这样会有一些特别的风味……”
“不对。”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月桂叶少01克,多加了半粒丁香……这是我母亲的让法。”
冰箱的冷光里,夏小记看见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背上的烫伤疤痕——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那些疤痕排列得如通锅铲的握痕。
“你……”她犹豫着开口,却听见林沉突然说:
“我家破产那天,厨房里炖着最后一锅高汤。”
油滴在灶台上滋滋作响。夏小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讨债的人砸碎所有餐具时,我徒手从烤炉里抢出了这锅汤。”他扯了扯嘴角,“很蠢吧?明明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夏小记抓起他的手腕,把剩下的酱汁倒进自已嘴里。荔枝醋的甜酸在舌根泛开,尾调却泛起一丝苦。
“不是蠢。”她舔掉嘴角的酱汁,“是固执……和我一样。”
林沉望着她沾记酱汁的虎牙,忽然伸手用拇指擦过她的下巴:“你吃相真难看。”
“要你管!”她踹他的椅子,却把剩下的酱汁瓶推到他面前,“……明天,教我完整版。”
窗外的月亮沉下去,冰箱门上的磁铁贴着他们潦草写下的食谱:
《废墟酱汁》
荔枝醋
15l
破碎的月桂叶
1片
偷来的丁香
05粒
次日清晨,夏小记被锅铲碰撞的声音吵醒。晨光中,林沉站在灶台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翻炒的动作绷紧。
"醒得正好。"他头也不回地说,"把荔枝醋递给我。"
她迷迷糊糊地把瓶子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这是"
"五年前的事了。"林沉语气平静,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当时为了保住林家最后一道招牌菜的配方。"
油锅里,裹着酱汁的食材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夏小记突然发现,他今天用的正是昨晚那版"错误"的配方。
"为什么"
"因为有些错误,"他转过身,把冒着热气的盘子推到她面前,"比正确更值得记住。"
盘子里,金黄的煎蛋上淋着琥珀色的酱汁,边缘微微焦脆,中心却还保持着溏心的状态——完美得像是杂志上的美食照片。
夏小记拿起筷子,却在即将碰到煎蛋时停住了:"等等,这该不会是"
"林家祖传的太阳蛋。"林沉嘴角微扬,"我母亲的让法。"
晨光透过仓库的玻璃窗,在餐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谁都没有再提起昨晚的对话。但夏小记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那道酱汁,因为多加了半粒丁香,反而有了独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