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白炽灯在油烟中晕染出昏黄的光晕,夏小记的铁铲在烤架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她甩了把汗,将最后一把辣椒粉撒在滋滋作响的烤串上,猩红的粉末在灯光下像一蓬细小的火星。
"最后一串,加料版死神辣吻——"她故意拖长尾音,铁铲重重敲击烤架边缘,"吃了没哭的免单!"
排队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没人注意到巷口晃动的制服影子。直到一声暴喝撕裂了喧嚣:"无证经营!没收工具!"
夏小记抄起铁板就跑,油渍斑斑的围裙在身后猎猎作响。城管老刘是熟客了,追得气喘吁吁:"小记!你爸托我至少把配方交出来!"
"告诉他,坟头烧纸时我会考虑!"她一个急转拐向垃圾箱后的窄巷,却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气的怀抱。
那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稳稳按住她肩头的力道让她想起米其林餐厅里那些精准的料理钳。"辣酱用云南涮涮辣,混了柠檬草和"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红酒,带着慵懒的锋利,"罗望子?暴殄天物。"
夏小记抬头,对上一双倦怠又锐利的眼睛。男人西装皱巴巴的,但领带却系得一丝不苟,像落魄的贵族。灯光从他背后打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关你屁事!"她挣开他,身后老刘的脚步声已逼近。
男人突然夺过她手里的烤串,高举过头:"这玩意也配叫食物?蟑螂爬过的泔水都比它有层次!"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上流社会特有的抑扬顿挫。
人群哗然。老刘的脚步一顿——闹事的食客可比小贩麻烦多了。
趁这空档,男人拽着她闪进网吧后门。黑暗中他松开手,喉结滚动:"辣度28万shu,但甜味压不住焦苦"他舌尖轻触烤串的样子像在品鉴红酒,"你用的砂糖?"
夏小记愣住,烤串的油滴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嗤"声。
"果然。"他嗤笑,从西装内袋掏出支钢笔,在餐巾纸上写下几行字,"换成椰糖,加05克陈皮,能救回这堆垃圾。"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莫名让人烦躁。夏小记一把抢过餐巾纸:"你谁啊?!"
"林沉。"他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表带,"一个比你更懂死神的人。"
巷外,老刘的喇叭声渐远。夏小记低头看那张餐巾纸——字迹工整得像印刷l,连修改符号都画得一丝不苟。最下方潦草地签着"ls",笔锋凌厉得能割破手指。
(后续相遇)
凌晨三点的仓库里,夏小记盯着那页餐巾纸出神。月光从铁皮屋顶的裂缝漏进来,在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鬼使神差地按配方调了酱汁,辛辣中突然浮现的柑橘香让她鼻尖一酸——这味道,像极了母亲生前最后那锅汤。
铁门突然被敲响,节奏精准得像秒针走动。夏小记抄起擀面杖拉开门,林沉站在月光下,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西装外套不见了,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淡淡的疤痕。
"你忘了这个。"他递来烤架上的铁铲,铲柄上还沾着猩红的辣酱。
夏小记眯起眼:"跟踪我?"
"嗅觉。"他指了指自已的鼻子,"罗望子的味道,三条街外都闻得到。"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夏小记这才注意到他左眉上方有道细小的疤痕,形状像个月牙。不知为何,这让他整张脸的锐利感柔和了几分。
"尝尝。"他突然从纸袋取出个锡纸包,展开是块焦糖色的糕点,"用你的配方改良的。"
夏小记咬下去的瞬间,舌尖像被雷击中——辣味在口腔炸开后,居然浮现出层次分明的果香,尾调带着若有若无的茶涩。这感觉就像就像
"像在废墟里开出了花。"林沉接上她未尽的话,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母亲当年的招牌评价。"
夏小记的擀面杖"咣当"落地。母亲去世十年,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复刻出那个味道。
"明晚八点,还是那个巷子。"林沉转身时,皮鞋踩碎了一地月光,"带齐你的武器,叛徒小姐。"
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夏小记才发现牛皮纸袋底部粘着张名片——烫金的"ls"字样下,一行小字:"味觉侦探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