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寒稍有好转,连夏就迫不及待爬起来修整拾掇形象。
正巧。
夜里,那株昙花颤巍巍开了。
月华清浅,夏风温厚。
花比月色还皎洁,人比花还清美。
连夏坐在月光倾泻的银白屋檐上,远望庭中探手抚花的梁曼。
他怔怔看她安静的身影,只觉胸口千万种悸动起伏不休,心中酥软一片欢喜。
他差点都忘记施行自己帅气出场的计划。
等回过神。
连夏悄声从檐上一跃而下,整整衣袍,故作自然地溜达达负手踱去。
起始先悠悠吟了一首诗:“花似人间玉,人如天上月…咦,好巧,曼曼你也来赏月啊。
”转而又一脸讶异地看着花:“咱们院中什么时候种了昙花?传说昙花三千年才得以一开,有幸观花之人实在是莫大的幸运。
对了,我想来一首诗…”刚要张嘴卖弄,她一句话就将他接下来要深情款款吟的那首人比花娇的诗给堵住了。
梁曼垂首抚摸花瓣,轻声道:“…你那天晚上淋完雨后,又去找这个了?”连夏下意识就矢口否认:“找花?没有啊,淋雨?我更没有。
…我怎么会傻的在林子里淋雨?”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自己那夜在淋雨。
可能是晕倒后,她摸自己衣裳未干猜到的。
但实在不愿让她知道这种有损自己从容气度的事。
那晚他在林中四窜躲雨,遍寻不到一处可避之地,多少是有些狼狈。
连夏轻描淡写道:“嗯…那夜是下了一点小雨。
我在林间漫步,雨中赏赏花观观竹也是别有一番意趣的。
”梁曼不再说话。
昙花一现,花开一刹。
说话间,溶溶明月隐入云后,艳丽的花瓣也渐有了些颓势。
昙花盛放的花冠已缓缓收拢。
见她总不舍地抚摸那微垂的花头,连夏心中一片怜惜,不自禁抬手去遮住她的眼睛。
柔声道:“别看了。
最美的时候永远开在你眼里,对花来说死了也足够。
”梁曼摇摇头,她拉开眼前的大手。
“不够。
”抬手将还未败的昙花轻轻巧巧折下来:“放入陶罐,制成干花。
这才算永远留下来。
”她将花珍重仔细地捧入怀里。
梁曼背过身,犹豫许久,还是低声道:“谢谢掌门的花。
…我很喜欢。
”当夜,梁曼终于默许他踏进屋里共同休息了。
他高兴坏了,语无伦次愣怔了老半天。
等睡下后,连夏先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悄悄碰碰她尾指,试探地轻握住。
梁曼翻过身来,他忙缩回手闭眼规规矩矩装睡。
她睁眼看了他一会。
对方坚持不住,睁开了。
连夏若无其事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吗。
”梁曼懒得去戳穿他的那点心思。
随口应道:“嗯,有点。
”于是对方迅速翻身凑过来,顺杆往上爬:“那我哄你睡觉吧?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曼曼想听什么?我还会唱歌!…”既有现成的免费服务,不用白不用。
梁曼倒没想他上哪学的唱歌。
随便在他煞有介事提供的说书库里点了一段据说最有意思的前朝名将死战三十万大军的传奇故事,顺便又把他热津津的胸膛拿来舒舒服服当靠枕。
伴着磁厚喑哑的评书声,她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突觉颊上一湿,又清醒过来。
男人泰然自若将脸移开。
梁曼冷睨他:“让你停了么。
继续讲。
”连夏面不改色又讲了一阵。
直到他被她那冷淡的双眼看得终于坚持不了了,连夏哼哼唧唧将头埋在她肩上:“…曼曼,我想亲你。
”他在她肩窝里胡乱蹭了一阵,口中难耐地含住她的指节来回磨牙。
又起身眼巴巴看她。
梁曼将手抽出来在他脸上全抹干净。
她上下冷肃地审视了他几圈,无可无不可不屑地哼了声。
然后懒洋洋阖上眼。
于是,狗欣喜若狂地啃下来。
他在她脸上放肆地舔过来舔过去咬过来咬过去。
连夏含住耳垂反复厮磨。
又歪头叼住脸肉细细的咬。
期间梁曼皱眉给了他几巴掌,对方用脸受了,嘴下乖乖收了点劲。
最后,他珍重地开始轻轻啄吻唇。
男人激动地俯身下来,缱绻地含住唇瓣吮吸,缓缓探舌进来。
梁曼闭眼不动,含糊道:“行了。
睡觉。
”闻言,他也只好停下。
连夏依依不舍地退出舌头。
他支起身来,低头小心地用唇碰了又碰被他吻得娇艳红润的一对樱红,痴迷地低声道:“曼曼,我好喜欢你…”然后心满意足躺下来,揽紧她舒舒服服入睡。
整夜倒是老老实实的,再也没有动手动脚。
云凌越来越粘人了。
他什么自己的事也没有似的,除了她的吩咐和安排,成天里就知道跟在梁曼屁股后面寸步不离。
她做什么都要黏在旁。
云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的脸喃喃:“曼曼,你怎么会这么好看…”“你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曼曼就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修炼这么久的铜墙铁壁也难抵他如此。
梁曼多少还是有些羞赧,但脸上仍是分毫未变的冷:“呵。
你才见过多少人。
”云凌总是这样时不时就蹦出句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的甜言蜜语来撩拨,花各种心思讨好她,仿佛除了她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乃至于后来,晨起后他穿什么衣裳都要来问她。
男人只着一身素色中衣。
他从后黏黏糊糊地揽着她,又将头放在她颈窝里蹭死活不撒手:“…我不知道我该穿什么衣服嘛。
我现在满脑子里装的只有曼曼。
除了你,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梁曼面上依旧不冷不热,不愿施舍分毫笑意。
她对他一直摆着张臭脸,可心里,却相当喜欢受用他如今这般的黏人。
有许多次,她被他撩拨得差点都要绷不住的笑出来。
但梁曼觉得,就要这样故意冷淡着对他,好教他再也不敢离开了。
云凌兴致勃勃地拉她在院中一起种下一排各样花果,在花圃里挨个点着数说要等秋天到了热渥过去月下赏花。
他说兔子太臭,不好,养鸡就足够。
转眼将兔子全送给村里人。
某天又说起家里的家具不好。
云凌自顾自折腾起大件小件物什来,这天把床榻换了,那天又把橱子丢了,后天看竹板凳也不喜欢。
他换来换去,看什么都不满意,半亩三分大的小地方成天忙的热火朝天。
梁曼自然不会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只随便他去了。
连夏乐此不疲地改换屋内林林总总各样物件,心里乐颠颠地想,他的一切痕迹马上要被自己全部替代了…他们相爱的所有印记马上被自己全部清除了!哼。
他们两人之间,根本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