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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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是承认说谎了。
李牧野愣住,随后瞳孔巨震: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解释了,同学们都听见了。你既然承认这东西是赵悦的,那就是污蔑我。
李牧野,诬告陷害,你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圆不过去,李牧野急得大喊:梁雨宁,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他朝我扑过来。
倏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落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余冲转身将我搂进怀里。
我惊魂未定地从余冲怀里抬起头,见李牧野身体以非常人能够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
震惊之中,余冲已经松开了我。
没事吧他问。
眼前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高大笔挺,五官冷硬。明明长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摸样,可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却温柔的像是能溺毙一切。
我一时恍惚,直到他开口,才收回略显冒昧的目光。
余冲
嗯,是我。
温沉的声音一出来,我瞬间红了脸。
大概猜到他来的原因,我也不拐弯抹角,正了神色道:余同学,事情你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我做错事在先,我同意取消婚约。你需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办得到,绝不会讨价还价。
余冲挑眉,露出两个酒窝:谁说我要退婚
梁雨宁,我刚开完学生会的部门会议,路过来看看你而已。
你,不怪我我仰头看他,压住眼中差点涌出的欣喜。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掌心温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你确实有喜欢的人,我也能理解。
余冲回头看向正爬起来的李牧野。
我不喜欢他。我毫不犹豫道。
声音不大,李牧野却蓦地将头转向了我。
那我们......余冲欲言又止。
毕业后就结婚吧。我回答,心中从未如此坚定过。
5
上一世父母离世时,我连一副棺椁都买不起。
是余冲不遗余力的帮我,才让他们灵魂得以安息。
余冲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瞳眸微颤,耳廓瞬间红透了:
他一脸正色,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这次换他打断了我。
余冲挠着后脑勺,笑容羞涩腼腆:其实,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问问你,咱们的事,你还同不同意。
当然。
我朝余冲伸出手:我从来没变过自己的想法。
余冲还没来得及回复,一只沾满泥污的手蓦地落入眼底,将我拽进了过去。
李牧野死死抱住我。
梁雨宁,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是我吗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力道大的像是要将我揉碎:你是我的,我不同意你嫁给别人。
我呼吸困难,话说得断断续续:
拿开......你的脏手,是我曾经眼盲心瞎,看......错了人。
今天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李牧野,再动手动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身上的骨头几乎要断裂,李牧野的怀抱却越收越紧。
不会的,你不会。你说过,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
雨宁,你为我省吃俭用,在图书馆里熬夜念书,不就是想给我一个好的未来那些为我送饭的日子,你都忘了
走,我们现在就结婚,你不要嫁给别人!
我想叫,却被勒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我快要窒息时,李牧野蓦地惨叫一声,表情痛苦狰狞。
他一只手被余冲反扳成一百八十度,谁料另一只却依旧搂着我,不肯松开。
雨宁......我错了,我不敢了,你别嫁给他。
李牧野脸上泥污与泪水浑在一起,沙哑的恳求声被痛苦撕裂。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赵悦上前抱住余冲的胳膊:余冲!快松开,再这样下去他手就断了。
滚开,我不要你求情。李牧野喉咙像被火烧灼过:雨宁,都是这个女人出的主意,我没想真的害你。
是她说,只要按照她说的来,你就一定会跟我结婚。
昨天你说不爱我时,我脑子里都是你对我的好。我是真害怕了,想和你结婚是真的,你相信我。
他迫切的想要表露真心,看我的目光里,是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深情。
李牧野滚烫的泪落在我眉心,好似雨打寒冰,激不起半点涟漪。
我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开口:
赵悦的主意不惜破坏我的名声,将我与你一起拉入地狱,你可真听她的话。
李牧野,你不是爱我,只是不甘心。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咯嘣一声,李牧野屈膝跪下,惨叫出声。头上大颗冷汗凝成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余冲松了手,满身肃杀:李牧野,再不放开她,你的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李牧野大口喘息,却还是没放开我:雨宁,求你了,信我最后一次。
我跟赵悦,真的没什么。
见他打死不承认,我开口问道:李牧野,那我问你,我的生活费交给你攒来结婚的钱呢
那时,他以结婚共同攒钱的名义,抢走我大学几年的生活费。
后来结婚时,我们穷的叮当响。他糊弄我说钱丢了,实则连同他自己那份,都给了赵悦。
闻言,李牧野惭愧地垂下头。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血污,重新跪下: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发誓钱一定要回来。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往后退了一步,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李牧野伸手抓我,余冲却一把将我拽到身后,抬腿就是一脚。
将他踹翻在地后,压在身下又给了一拳。
李牧野头砸到地上,鲜血混着牙齿,喷了一地。
他躺在地上,如同溺水在地鱼,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我的目光期盼又卑微。
对不起,雨宁......对不起。,李牧野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向我伸出手,像是要抓住最后的稻草。
人群如山,将他的目光和我隔离开。
重拳落地的声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道歉。
余冲抿着唇,几次欲言又止。
片刻,斟酌了用词才道:雨宁,你要是后悔的话,我可以跟你解除婚约。
是后悔了。我看向他深邃的眼眸。
余冲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苦笑了一声。
后悔没早点答应你。我牵起他的手,心中从未如此踏实过。
正午的阳光落满枝头,风过树梢,吹得树影飘摇。
余冲腼腆地勾唇,明明是半开玩笑的语气,眼中的光却真挚郑重: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嗯,不后悔。
6
因为我的重生,这世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和余冲定下婚期后,我继续准备保研。
父母提前退了休,日子比原来过得更好。
余冲在父亲的精心培养下,进了他父亲的研究院,不久后我们便到了同一个课题组。
日子步入正轨后,我的婚礼也在期盼中到来。
高级庄园区的婚礼,鸽子蛋大的钻戒,余冲没让我受一点委屈。
就连结婚的前一天,接连几天的大雪也停了。
傍晚,我穿上婚服,满心欢喜的幻想着明日的婚礼。
家门突然被人敲得嘎嘎作响。
我爸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披着薄毯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细缝,隔壁邻居便硬挤进来,差点一头摔在我家茶几上。
我连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王姨。
不好了。,王姨一脸慌乱:赵悦说王教授强迫她,这会儿正在余家闹着呢。
什么我手一紧,抓得王姨大叫一声。
好姑娘,别着急。王姨忍住一脸牙酸的表情,解释道:刚听说,赵悦找王教授求情,让给她个读研的机会。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衣衫不整地哭着从王教授家跑出来了。
听说,这会儿正边哭边喊呢。说王教授强迫了她,非要个说法。
大伙去王老师家看了,那女人的衣服、贴身衣物,扔了一地。
可他什么都没做,哎......但这事儿,谁知道呢。
我脸色一白,险些腿软摔倒。
抓住王姨袖子的指尖都在颤抖:那余冲呢
余冲才从学校赶过去。
上一世,本是我被陷害和王老师有染,落得声名狼藉。大概是因为重生了的缘故,这次换成了赵悦。
但明显,是她有意做的局。
我心里堵得难受,脱下婚服,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要出门,但被我爸拦住:新人结婚前一天见面,不吉利。你在家等着,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出门后,我在家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再次响起。我来不及多想,打开门时,瞬间傻了眼。
李牧野穿着破烂衣服,手中攥着一个满是泥污的银戒指,阴仄仄地对我笑着:
雨宁,我来娶你了。
爸......
我刚喊出口,被他捂住嘴拖了出去。
自从上次事情发生后,李牧野因没对我产生实质伤害,被警局批评教育后便回复往常。
学校将他开除了,随后人便不知所踪。
谁能想他会突然出现。
我被卡着脖子拖下楼,喉咙巨疼,喊也喊不出来。
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拼死扣住路上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却都被蛮力拽脱。
李牧野将我拖进背巷的垃圾站后,直接甩进草垛子里。
看到这里有生活的痕迹,我才知道他这么多天,一直躲在这里,暗中监视我。
垃圾站恶臭熏天,又没灯,晚上基本没人会来。
我吓得往后缩,裤脚被他踩住。
李牧野,你疯了。我退无可退,嗓子哑得像被火燎过。
李牧野阴仄仄的眸子在月下泛着诡异的光,他压低声音,尾音发颤:雨宁,我来娶你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我吗
看着他步步逼近,我拼尽全力喊着救命。
不怕,我的雨宁不害怕,抱抱......抱抱......他笑着,眼睛瞪大到极限。
他拽住我的脚踝,往下一扯。
啊——
黑影压下。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雨宁!
瞬间,数道电筒的光将周围照的大亮。
余冲冲过来将李牧野一脚踹翻在地,抱住颤抖不止的我,轻声安慰:别怕雨宁,我来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被熟悉的怀抱拥着,我失声痛哭。
确认我的安全,众人才想起找李牧野算账。
电筒在周围扫了一圈,才发现他早就跑了。
回到家,余冲告诉我,他赶回家时,赵悦还在他家外面哭天喊地。
只是她没想到,赶来参加余冲婚礼的人中,有他警队的朋友。
两三句话,赵悦便露出了马脚。
赵悦承认,是她和李牧野合谋。引开所有人,就是为了给李牧野腾出时间,让她拖走我。
余冲这才知道上了当,还好赶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他后怕的将我搂在怀里,发誓般道:别怕,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我情绪才逐渐平静。
7
婚礼如期举行。
清晨,天微蒙亮。
数十辆林肯加长停在我破旧的单元楼下,紧接着烟花声震天撼地。
我穿着红色的喜服,坐打头的一辆黑色迈巴赫上。
余冲坐在我身旁,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他说,要让整个城市都知道,他余冲今天要结婚。
我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广的背上。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进耳朵,我哼着歌,双脚随意地摆荡。
梁雨宁,你终于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余冲笑得开怀,双臂紧紧搂抱着我。
我扬起嘴角,正要说话,笑容蓦地一僵。
远处的街边,李牧野穿着一身破旧的行头,像是宿醉一般,黑着眼圈盯着我前去的方向。
没等离开街头,他就被几名警察扑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见我不说话,余冲回过头,诧异道:雨宁,怎么了,冷么
我将目光从李牧野身上移开,紧紧环住余冲的腰:不冷,只是太高兴了。
日光落在未化的霜雪上,像点亮了满地星光。
悲凉阴郁的十多年,在这一刻被救赎。
曾经的寒冬,失去的一切,终将成为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