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凝成冰锥刺入颅腔时，林绾正在用纳米刷清理血玉缝隙。修复台射灯将她的影子钉在墙上，那团黑影的腹部诡异地隆起，与玉璧裂纹间的婴孩轮廓完美重叠。三个月前开启魏国贵妃墓时，她曾触摸过主墓室冰凉的壁画——金箔镶嵌的星图中，每一颗星辰都是乳牙打磨而成，此刻正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出蓝白色的残影。

    "小林，你脸色比纸钱还瘆人。"王教授的保温杯磕在金属台面，枸杞在血玉映照下宛若漂浮的眼球，"知道为什么国家不敢公开墓葬录像吗？"他压低的声音裹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开棺瞬间，所有镜头都拍到贵妃遗骸在哺乳。"

    玻璃爆裂声从博物馆中庭传来时，林绾发现自已的指甲正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滴在玉璧"昭"的刻痕上，字迹突然如活蛇般游向婴孩轮廓。最后的光影残像里，她看见展柜玻璃映出的自已——腹部诡异地蠕动着，像是有什么正隔着时空吮吸她的生命。

    再睁眼时，檀香里混着铁锈味的气息。马车鎏金顶棚坠着的镇魂铃，每颗铃铛内壁都刻着微型星图。当车辕碾过青石板路的瞬间，林绾突然听懂了铃铛的震颤频率——这分明是她在实验室用光谱仪分析出的，北魏乳牙星图共振波长。

    "小姐当心磕着牙。"丫鬟染着蔻丹的手掀起轿帘，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肉屑，"前头就是乱葬岗，上个月抬出去的三位"她喉咙里突然发出咯咯声响，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拧转声带。车帘翻卷间，林绾看见远处坟茔间飘荡的引魂幡，布条上朱砂符咒与贵妃墓出土的度亡经卷如出一辙。

    玄铁护甲挑开轿帘的刹那，林绾腕间胎记突然爆发灼痛。萧烬银面具下的皮肤正在龟裂，裂缝中渗出金粉与血珠混合的黏液——这是她在实验室见过的北魏贵族防腐秘术。男人尾指缠绕的噬亲链突然绷直，那些镶嵌在人牙中的金丝，竟与她修复过的贵妃陪葬金步摇工艺通源。

    "祭品在发抖？"萧烬的吐息带着墓室特有的阴冷潮气，指尖划过她颈动脉时，林绾听见双重心跳在耳膜鼓荡。一道属于宁王染着沉水香的锦袍，另一道却裹挟着血腥的襁褓气息，从她识海深处那枚旋转的血玉中传来。

    当男人掌心的刀茧擦过胎记，林绾突然看清了噬亲链的真相——每颗人牙内部都刻着星图，与贵妃墓顶的乳牙星辰遥相呼应。前世今生在视网膜上炸裂成无数碎片：戴银面具的女人将噬亲链扣在婴儿颈间，墓志铭"拓跋"二字渗出的血正化作玉璧上的"君须怜我"。

    "王爷的链子少了一颗牙。"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萧烬腕间跳动的青筋上。那血管下有什么在蠕动，像是被金丝禁锢的蛇，"今夜子时，当婴灵啃噬到第七根肋骨时"感觉到男人陡然收缩的瞳孔，她将染血的唇贴上他耳畔："您听见了吗？那些在星图里哭喊的乳牙？"

    王府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与三个月前考古队开棺时的声波频率完全一致。萧烬的泪痣突然裂开细缝，钻出一截裹着胎膜的婴儿手指，直指林绾腕间已然完整的血玉胎记。前世今生在此刻咬合成闭环，她终于看清血玉裂纹间蜷缩的婴孩——长着与自已一模一样的凤眼，眼角缀着妖异的泪痣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