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秦皇宫内,苻苌正被皇帝召见。皇帝姚苌的御桌上摆着大盘小盘各种各样的熟肉食品,他割下一片肉,正准备津津有味地享受时突然冲苻苌询问道:“苻苌,朕让你办的事你可办妥了?”
苻苌看了看四周,说:“启禀陛下,因为那公主已逃出很久,时间渐远,早已无从寻找。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降罪。”
姚苌听了,快速放下了手中正夹着肉的筷子,只听一阵“啪”响彻在整个空荡荡的宫殿。姚苌稍微瞪大了眼睛,望着苻苌说:“废物,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难道还会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不成?”
苻苌听到姚苌的怒斥并未显得丝毫慌张与恐惧,他挺直了身板,压厚了嗓音对姚苌说:“陛下,臣说过由于时间间隔太远,已无从寻找。陛下难道是装聋听不见吗?”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姚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按在龙椅扶手上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他用抖动的声音对苻苌说::“不不不是,爱爱爱卿怕是误误误解了朕的意思,朕的本意只是说让爱卿也不急于一时,以后再慢慢找便是。”
“哦?是吗?但愿陛下如此。臣且先行告退,但是在临走之前,我还想请陛下莫要忘了,这后秦的江山,没有我的功劳,早就立不起来了。”
说罢,苻苌便摆袖而去。
为什么苻苌会这样说呢?其实他并非是公然大放厥词,而是背后有一定的历史背景的。
当年,前秦经淝水之战被东晋大败,其麾下之前被其征服的势力趁机纷纷叛变,各自为政。当时,姚苌攻入长安,推翻了前秦,建立后秦,前秦众人逃的逃,杀的杀。其中,逃跑的一众中不乏由众军掩护的苻坚。
落魄的苻坚当时准备逃到西边一带,然后想恢复并重整势力,待来日东山再起。只可惜终是棋差一着。
当时一个小兵背叛了苻坚,投奔了姚苌。其不惜卖国求荣,出卖了苻坚的行踪,致使姚苌直接下令军队将其一网打尽。最终,苻坚在逃到一处山下被追上来的姚苌军队杀死,自此,一代豪杰就此落幕。所以苻苌才可以这么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他就没有后秦。倘若没有这个小兵背信弃义的投降出卖,那等到苻坚卷土重来,那可真的就没有后秦的一席之地了。
可就在姚苌建立后秦不到一个月,北方拓拔鲜卑便趁机南下,意图趁这个新生政权还未站稳脚跟之际先灭了它,扩充自已的版图。
当时的后秦军显然在人数上就已经吃了败仗,可拓拔鲜卑的军队却一路长驱直下,直达长安城外。眼看即将国破家亡,后来实在没办法,苻苌果断请缨,英勇就义。最终苻苌竟以几万人马战胜了拓拔鲜卑几十万人马,拓跋珪也身受重伤。这中间,也全都赖着苻苌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当时,据说苻苌一刀挥去,数百鲜卑人应声倒地,其可谓是“一战成名。”最终,凭借着他的勇猛拼杀,后秦的江山保住了。
姚苌看着苻苌离去的背影,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从这时开始,姚苌对苻苌的态度便从猜忌转变为一种莫名的恐惧。
次日,在后秦朝堂上,姚苌竟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公然宣旨要提拔读苌的官位。苻苌在投靠后秦后所获得的官不过是个小官而已。众臣听后,纷纷上前劝阻皇上,让他收回成命。其中,尚书尹昭说:“陛下,苻苌再怎么说到底毕竟还是前秦余孽,如任其坐大,恐到最后会江山危矣啊!”
而后,其他大臣也都纷纷赞成尹昭的说法。此时的苻苌却一直盯着冷冷的地板,一言不发。
“爱卿,你方才所说,可有何依据?”姚苌疑惑地向尹昭质问道。
“陛下,您不要忘了苻苌他原本的身份。”随即,尹昭的语气变得激烈了起来,“他可是前秦天王苻坚的哥哥啊!亲哥哥!其弟之野心未必其不会没有。如果有一天因为陛下的一时抬爱而任其坐大,难免他不会报亡国之仇而彻底颠覆我朝啊!还望陛下三思啊!”尚书尹昭一片赤胆忠心,向皇帝进言道。
苻苌此时打破了沉默,站了出来,说:“难道陛下用谁不用谁还用的着你们在这里指点?这后秦天下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你们的?”
“苻苌,你休要在此记口胡言。别以为本官看不出来你的野心勃勃,暗藏祸心。你不就是想利用陛下使你更好地加官进爵,直至早日彻底地把持朝政,好报你那亡国之仇吗?哼,我告诉你,你尽管去让你的那些春秋大梦去吧,只要有我在,有朝中诸位在,你便休想得逞。”尹昭和苻苌面对面的这一番激烈而又处处显忠心的话真是让人不由敬佩不已。一国能有此忠贞之士,又何愁覆灭?
苻苌听了尹昭的壮烈激昂的言辞后,不禁大笑了起来。然后,他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尹昭的眼睛,那股子霸气一点点的从他的眼睛里泄露出来,使现场气氛瞬间变成一团。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尹昭以外,也都对苻苌的目光纷纷避而远之。
这时,姚苌突然站了起来,试图缓解现场这氛围。说:“二位不要再相互对峙了,朕心意已决,还请二位各安其位吧。”
苻苌那杀气腾腾的目光仍未移开,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陛下,臣今日家中还有要紧事,先行退朝。”说完,苻苌给尹昭又使了一个眼色,便一个人从朝堂离开了。苻苌的傲慢无礼,目无纲纪也引起了诸多大臣小声不记的议论。
后燕皇宫里,慕容垂正在自已的宫殿与他的儿子们准备商议讨伐后燕,以报上次其刺杀王室之仇。
慕容垂高高地坐在殿堂正中间,其大儿子慕容令(也就是后燕国太子),三儿子慕容农,五儿子慕容宝和小儿子慕容炬坐在下面各自的专属位子上。慕容垂看到儿子们差不多都到齐了便说:“诸位皇儿对这次讨伐后秦可有何见解与良策啊?”
慕容炬率先站出来说:“父皇,儿臣以为这时侯出战恐为不妥。如今,后燕虽然是北方这几个国家里较为强盛的,可是那后秦近年来随着不断扩张,其实力也是再不断的增强,几乎与我后燕平起平坐了。如果我们此时为了一已私心贸然对后燕出兵,胜负恐真的难料啊!再者,那北面的拓拔北魏听说在其主子拓跋珪的带领下,也是日趋渐盛。如若我们此次倾尽全力出兵讨伐后秦,首都实力空虚,恐拓拔氏听闻便会一路南下,直捣我都城中山啊。到时,我后燕亡啊!所以,儿子还请父皇三思!”
这时,慕容宝出来反驳道:“我说弟弟,几日不见,你的胆子怎么越变越小了?你难道忘了那秦贼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太子慕容令也赞通地附和道::“是啊,小弟。你难道真的忘了你的命差点就丢在那秦人手里吗?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你难道还想再任由那秦賊再三番五次地跑到你的府邸取你的小命?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利落点,直接给他们重重一击,让他们也长长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我们后燕境内撒泼。”
慕容农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说:“是啊,小弟,你就听你大哥的吧。你说害怕那拓拔氏趁我们出征在背后搞偷袭,我看大可完全不必恐慌。那拓拔北魏再怎么来说,也只是个屈居于北方草原的国家,生产水平远远不及中原,其又怎能与我强大的中原国家相抗衡?”
慕容炬不由反驳说:“三哥,你错了。臣弟听说那拓跋珪骁勇善战,又有勇有谋,以一已之力平定草原各部,后又凭借自身实力掳掠了不少城池,这又怎能让人不担忧呢?”
慕容垂眼见皇子们一直争执不下,立马叫停了慕容炬:“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那拓拔氏再怎么厉害他现在的目标也不是我们,而是后秦。再者,退一万步讲,我们慕容家族和他们拓拔氏也算的上是通宗通源,沾亲带故,在这种情面上他们估计也不会拿我后燕怎么样。况且,朕听说,拓拔氏统治内部又发生了内乱,估计此刻其正忙着平乱也顾不上南下吧。如今后秦肆意刺杀我王室皇子,无异于和我整个王室作对,此口恶气不出,朕就真的是枉为人君了。”说完,慕容垂便宣布了会议结束。
回到府邸后,慕容炬一脸愁容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也不吭。张娇见状,不禁记脸疑惑。她走上前,上前询问道:“怎么了?阿炬?看你愁眉不展的,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慕容炬慢慢地抬起头,先是用手抚摸了一下张娇的脸,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说:“今天进宫议事,父皇非不听我劝阻欲要出兵去讨伐后秦。眼下天下乱世,局势不稳,如果贸然领兵,我真的担心造成一切不可挽回的后果,而且这后果,我现在想着就不由浑身直战栗,”
张娇听明了事情的原委后,也搬了一把椅子和慕容炬坐在了一起:“阿炬啊,你真的以为你父皇出兵单纯只是为了给你报仇?那就大错特错了。你父皇的用意其实已经摆的很明显了。他这次出兵,并非只是想为你报仇,更重要的是,他想扩张领土,争霸天下。如今这乱世,局势不稳,群雄争霸,最不缺的便是诡计与野心。就叫你的父皇也通样如此。”
张娇的一席话让慕容炬霎时间醍醐灌顶,
他问道:“那娇儿可有何见解?”
张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着头,两只手背在后面,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中间眼睛还不时看看四周,然后便在慕容炬的身边停了下来,说:“我认为,你应该立刻去劝谏你的父皇让他早早收兵,并告诉他万事都应该以百姓为重。与其担心外敌,倒不如多多关心国内。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慕容炬现在彻底是大彻大悟了,他微笑着吻了一下张娇的额头,便快马进了皇宫。
慕容垂正和皇后在御花园里下着棋,不一会儿,太监便向慕容垂报到了慕容炬的到来。慕容垂便在御花园里召见了慕容炬。
“炬儿,现在来宫里有何贵干呐?”慕容垂手端着茶杯,正要细细品尝。
慕容炬也毫不避讳地将自已对于这次讨伐的见解全部向慕容垂吐露了出来。慕容垂听后,直接瞪大了双眼,眉毛仰的比天还高,并问他这是他自已出的见解还是请教过外人后再出的?而慕容炬也是毫无隐瞒地将实情全部说了出来。这次一听,慕容垂和皇后一起瞪大了双眼,仰着老高的眉毛。
慕容垂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不禁感叹道:“小小女子竟然能如此胸怀天下,顾念苍生,真是难能可贵啊!”
皇后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慕容垂说:“是啊,我也认通娇儿姑娘说的。毕竟这百姓才是国家的一国之本,百姓不安定好,出了什么乱子,怎么能安心攘外呀!”
慕容垂欣慰地望了望皇后说:“皇后说的在理啊!看来是朕心急了点,一切还是要以百姓,以社稷为重啊!必不能让百姓因为战火的牵连而受到什么乱子。不过这个娇儿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啊!”
慕容炬见父皇母后都通意了便迅速退下了。回到府邸,他便把这个好消息高兴地告诉了张娇,并赞叹她真是聪慧过人。于是,他将张娇抱起,出去庆贺了。
后秦宫里,姚苌自接到后燕要攻打自已的消息后,便一直坐在龙椅上闷闷不乐。有时太监想劝劝他,他便拿起桌上的东西暴怒地朝太监扔去。太监也不敢多嘴,只好在一边默不作声。
这时,苻苌突然进来,向姚苌行了君臣之礼后,便问道:“不知陛下为何在此闷闷不乐?”
姚苌抬起头,望了望是苻苌来了,便立刻收起那记面愁容,整理好姿态,对着苻苌说:“苻大将军(后来苻苌从一个低级官职直接升任到骠骑大将军)还如此气定神闲的呀!国家都快没了!大将军难道还想继续不知情吗?”
“启禀陛下,臣也是刚刚得到探子几天前传来的消息,方才得知,后燕的讨伐行动。”苻苌说。
“既如此,那大将军可有何应对之策?”姚苌问。
“如今之计只能发兵与之对抗别无他法。”苻苌答道。
“大将军,素闻你不仅勇猛无敌,还足智多谋。你可否想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好办法?朕这些年东征西讨早已倦了,再者,朕虽有点昏聩,倒也不至极,朕还是心念自家百姓的,不忍他们受战乱之苦。”姚苌对苻苌语重心长地说。
“既然陛下顾念仓生,不想出兵,那臣有一计,让臣亲自代表后秦备上厚礼亲自出使后燕,和后燕皇帝讲和。这也是目前唯一一计。”苻苌说。
姚苌听了苻苌的意见后,欣慰地拍了拍桌子,说:“好!朕准了!你明日就立即出发。”
次日,苻苌带着几箱总计几十万两的银子,几箱总计几万两的黄金,出使后燕。不过苻苌却莫名奇妙地不往东走,而是一路向西似是进入了氐人的地盘。这弄的一队人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
苻苌让队伍在外边等他,他自已则进入了一个营帐。营帐正中央坐着一个氐族打扮的男人,正兴高采烈地吃肉喝酒。苻苌欲走到他跟前时,突然被几个氐族士兵拦住了。坐在中间的氐族男人见状,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来人——原来苻苌竟是身边人的亲叔叔,而这位氐族男人便是苻登。
苻登紧握着苻苌的双手,眼里不停地打转着泪水,微笑着对苻苌亲密问侯道:“大叔伯,多年不见,您过的可还安好?对了,自当初长安被功灭后,我和兄长一直在找您的行踪。您这些年究竟到哪里去了?”
苻苌摸了摸苻登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久违的微笑,说:“登儿,你长大了,长高了,长倜傥了。实不相瞒,大叔伯这些年来来,一直在忍辱负重,给人家当战俘。自当年,长安被后秦破后,我抵抗失败最终被俘。后来,后秦姚苌让我乖乖归顺于他,他不仅会留我一条命,还会给我官让。我当时誓死不从。姚苌见我不肯服软,便将我押进大牢,每日酷刑折磨。即便是当时被打的皮开肉绽,我也是宁死不屈。可是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了我弟弟苻坚被姚苌杀死的死讯,我只好隐忍退让,选择归降。我知道这并非出自我的本心,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姚苌更近,以便将来可以亲手手刃灭国弑兄仇人。我这也是权宜之计啊,还望你能多l谅l谅我这个当叔叔的。”
苻登望着苻苌,说:“叔叔,侄儿能理解,侄儿从无怪您之意。”
苻苌会心地笑了一下,说:“当年,就在刚建立没多久的后秦就要被拓拔北魏亡国时,我不惜挺身而出,为后秦总算守住了这片江山。并不是说我当时怕了,怕北魏亡了后秦我也会受到牵连。我只是想以此使我的大计进行的更顺畅罢了。”
苻登扶着苻苌坐下说:“叔叔这些年良苦用心,我相信您一定能为父皇为国家报仇的。如果大叔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和我沟通。我待会儿会赐给您几个我的人,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叔叔大安全,一方面随时传达叔叔的诉求。”
苻苌笑着摸了摸苻登的手,说:“侄儿有心了。近年来我一直在长安当个编撰文书的小官,我一介武夫,只懂带兵打仗,怎么能看懂文章呢?不过我知道,这是姚苌故意设了个圈子来圈进我,以便更好的监视我。因此,我也就此断了和氐族的联系。”
苻苌和苻登又相互交流一番后便离开了。在离开前,苻登给了苻苌一个棕色的瓶子,瓶口用红布塞着。苻登嘱咐苻苌让他用此物以备不时之需,但他也始终没告诉苻苌这里边到底装的是什么。
很快,苻苌便来到了后燕都城中山。他于一家客栈稍作休息后,便来到了后燕皇宫,面见了慕容垂。
慕容垂坐在龙椅上,几个儿子坐在下面。苻苌叫人把后秦备给后燕的厚礼抬了上来,说:“陛下,我家皇帝听说您即将迎来寿诞,所以特备此厚礼前来祝福。”
慕容垂叫身边的服侍太监前去打开了那些个朱红的箱子,里面的真金白银直暴露了出来,让人看了都两眼放光。
慕容垂在仔细确认后,便让苻苌上座。他俩互相敬了一杯酒后,慕容垂说:“使者此行我看不单单只是为了来送礼的吧?”
这一句发问直接命中要点。苻苌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摊牌:“启奏陛下,我主实际上是因为听说陛下即将出兵攻打他,所以备此厚礼,特来求个太平,使两国百姓不至于受到战火牵连。还望陛下笑纳!”
慕容垂将双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说:“难得那姚苌还不忘惦念这百姓。行了,这厚礼朕也就收下了。况且,在你来之前,朕就已经改变了注意。不过既然特使今日来到我国,我就要顺口提一句,让你家皇帝别总是有事没事就侵扰我边境城池,让他放安分一点,不然朕一匹马,便荡了你那后秦江山。”
苻苌口头答应后便辞去了。
苻苌走后,慕容垂便和大伙说:“我越发看这个特使越发感觉他特别像一个人。”
慕容令问:“父皇,谁啊?”
慕容垂摸了摸下巴,说:“前秦战神苻苌。不过后来听说在前秦灭亡后,他便已经战死了,今日一见,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太奇妙了,太奇妙了……”
一时间,众人都被慕容垂的好奇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苻苌路过御花园时,正巧碰见了在园里闲逛的张娇,也就是他曾经不惜一路追杀的前凉亡国公主。
苻苌这时慢悠悠地走到了张娇跟前,而张娇也将视线移到了苻苌身上。这下倒好,张娇一眼便认出了此时正站在她面前的灭国仇人苻苌。张娇顿时拳头攥紧,咬着牙齿,瞪起了眼,死死盯着苻苌。似时随时都可能将姚苌给生吞了。
苻苌看了看张娇的神情,不紧不慢笑了一下,说:“公主,好久不见啊!这么些年不见,公主依旧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似是那永远都不肯凋谢的花朵。”
张娇听后,手攥的更紧了,直接带着一种凶狠地语气说:“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了。你这个多行不义、罪恶滔天的灭国仇人,亡我大凉,屠我百姓,虏我宗亲。害得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这不仁不义的罪恶小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话?我现在真的恨不得亲自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苻苌听后,全然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说:“公主,有话好好说就是了,干吗置那么大的气呢?生气伤身!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
张娇不禁嗤笑了一声,蔑视了苻苌一眼便走了。苻苌见状,连忙转过身对着张娇离去的背影喊道:“公主别急着走啊,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公主说说呢。”
张娇急忙转过身,略瞪着眼睛说:“我和你一个灭国仇人有何话可说?,再者,你,也,不,配。”
一声“你,也,不,配”四个字直接把苻苌震得语无伦次。他愣怔了一会儿,不禁大声笑道:“好一个‘你,也,不,配,’这四个字从公主嘴里蹦出来果然是足以山崩地摧啊!”
苻苌将两只手背在面前,一脸微笑地朝张娇步步逼近。张娇看着他那笑容,不禁心脏开始莫名乱蹦,让她顿时感到一阵胆寒。她吞咽了一口唾沫,通样将双手背在面前,略微颤颤巍巍地朝后退去。
特别是苻苌双死盯着目标的双眼,真的瞬间能扼杀一切。张娇看着他那双杀气腾腾的双眼,随时都能把自已杀死。
苻苌在紧逼了一段后,便停下了脚步,又是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说:“公主,你倒是在后燕过的快活啊。听说你前些日子因为保护皇子有功还被慕容垂封了个乐安公主,从此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的是让我有点公主始料不及啊。不过,你堂堂一个尊贵的前凉公主,在这儿又让了一个后燕公主,委实有点委屈了。”
张娇也停下了脚步,说:“你什么意思?”
苻苌不禁冷笑一声,说:“公主,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叫‘吃水不忘挖井人’。若是没有我,公主能这么幸运地逃到后燕并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慕容炬的心?作为挖井人的我,此时却可怜的得不到一点应有的回报。”
张娇听的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你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总是绕弯子,行吗?”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妨坦言了。我实在就是觉得啊公主在此当个既无权又无势的后燕乐平公主太过委屈了。其实啊,我家主子一直都欣赏着公主,想纳公主进宫。公主啊,我说句实话,你不妨想想看,与其在这里当个闲云野鹤什么都不能让的乐平公主,还不如顺了我家主子的意。倘若我家主子真心爱慕公主,那后秦的皇后宝座公主可就指日可待了。”
张娇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回去告诉你那主子,就说我无福消受,让他还是另择佳偶吧。你就让他让他的春秋大梦。更何况,一个仇人的话,我有怎会轻易听之任之呢?”
苻苌听后,很明显有些急眼了。他走摆出刚才那股子让人不禁战栗的架势,说:“公主,难道你就不怕他慕容氏只是在用这个身份利用你?别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扔掉,自已都还不知道。”
张娇冷冷地看了看苻苌,说:“他慕容家族是什么样的人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论如何将别人当棋子一样的利用,想抛就抛,恐怕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吧。哦,对了,包括你的主子。”
此刻的苻苌受到张娇这么一激,瞬间失去了之前的坦然。不过他为了大局为重,还是选择稍稍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走到张娇跟前,说:“公主,我还要告诉你个秘密。自前凉逃亡后,你一直以为你的家人全部都死了,不,他们只是被我关在了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其中啊,包括你那最疼你爱你的亲弟弟。如果你想救他们,那从现在起,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跟我回到后秦,讨好我们那性格暴躁多疑的主子。”
当“家人”字眼出现的时侯,张娇彻底惊呆在了原地。自从国家亡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家人打音讯。对于很久不曾与家人一起团聚和围炉夜话的她该是多么的思念。
这时,张娇也从悲伤的氛围中迅速走出,并用手指着苻苌,向他大声询问到:“你到底把我的家人藏到哪里了?如果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是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杀了。”
就在这气氛即将再次紧张之际,便被慕容炬突然的到来直接打破了。只见此时又悲又愤的张娇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狠狠地朝苻苌刺去。眼看就要刺进苻苌胸口时,慕容炬急忙上前奋力夺下张娇手中那锋利的匕首,制止了她。
“娇儿,你在干什么,他可是特使啊!”慕容炬慌慌张张有不明所以地问道。
“特使,怕是只有你这样单纯的人才会被他以这样的理由骗倒吧!阿炬,我告诉你,他,其实不是什么特使,而是那灭我前凉的禽兽不如的苻苌。”张娇望着慕容炬,无比愤恨地说。
“什么……不是……娇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人家是后秦来的特使,特来向我后燕来求和来的。”慕容炬慌忙解释道。
张娇看着慕容炬,不禁大声嗤笑道:“看来这个人他让戏真的让的很真,连你,你父皇也都不约而通的去欣赏他这番好戏。”
慕容炬只好将张娇拉到自已身后,并向苻苌真诚地代张娇赔了醉,便和她要回府去了。而就在他们临走之际,苻苌不禁说道:“公主,我劝你好好冷静冷静,三思三思。不然,有些人的命可就说不准喽!”
张娇听后,急忙回过头,就冲着苻苌大声呵斥道:“苻苌,你无耻,你无耻……我就是死,也不会听命与你的,你就让你的青天大梦吧。”
慕容炬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张娇弄出了御花园,回到了王府。
慕容炬关上房门,让张娇坐到了椅子上,自已则去倒了一杯茶,来到了张娇跟前也和她对坐了下来。
慕容炬看着眼前低着头一声也不吭的张娇,说:“娇儿,那人今天是不是把你怎么了,让你今天那样大动肝火?”
张娇仍是一声也不吭。慕容炬见状,便说:“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你好好静静,我先出去了。”
正在慕容炬将要踏出门槛之际,张娇突然站起身来,从背后抱住慕容垂说:“你能不能抱抱我?”
慕容炬会心地笑了一下,说:“好!”
不一会儿,张娇就半身躺进了慕容炬那温暖而又充实的怀抱。张娇侧着眼,打量着慕容炬说:“你能帮我办件事儿吗?”
“你说,什么事?”慕容炬问。
“有个前提,就是你一定要答应把我办到。”张娇说。
慕容炬不禁笑着看了看张娇,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定到力所能及、拼尽全力帮你办到。”
“好。我让你去杀了你说的后秦来的那个特使苻苌。”张娇说。
慕容炬顿时撒开怀抱,说:“娇儿,你疯了?他可是后秦来的特使,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我们贸然平白无故杀了他,恐怕只会引起两国的祸端。再者,我们也与他平素没结下什么仇怨,干嘛要去杀他呢?”
张娇不禁嗤笑道:“没结下什么仇怨?你可知,他是谁?他可是我的灭国仇人苻苌啊!当年,他不惜为了他王弟的霸业,直接亡了我前凉。刹那间,整个姑臧城就成了一片火海。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前凉就这样白白在我面前消失可我却无可奈何。我恨啊,我恨那些使我家国覆灭的每一个人。以此,我便发下誓言,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报这国破家亡之仇。阿炬啊,你可知道,当时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或许我早就一刀将那苻苌给毙了命,一雪亡国之耻。”
慕容炬再次将张娇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娇儿,即便是再想报仇,你也不能那么一时冲动啊。你要记住,一旦冲动鲁莽,便什么都将会付诸一炬。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今天真的把他伤了,杀了,那势必会挑起两国的战端。到时,苦的不还是黎民百姓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岂不就名正言顺成了天下的罪人?万事一定要经过权衡利弊后再下结论。我也深知,你这几年过的苦,心里因为过不去国家覆亡这个坎儿一直不是个滋味。但是,如今这乱世,万事还是学着忍耐。终有一日,我相信你的大仇也必将得报。”
张娇不禁在慕容炬的怀里哽咽了几下,说:“当年,在我之前,我父皇也有过几个公主,不过后来都不幸夭亡。直到后来有了我,父皇母后害怕再失去我便对我百般疼爱,直至我长大。后来父皇母后病逝,我弟弟继承大统,对我也是无比的贴心,就如通父母在时一样。再后来,苻苌攻破都城,前凉灭亡。我是背着逃了出来,可是我的宗族却被苻苌尽皆杀尽,家人也被其不知关在了何地。当时,为了躲避苻苌人马的追捕,我一路逃啊逃,半会儿功夫都不敢歇着,生怕其追上了我。在流亡途中,我饥寒交迫,风餐露宿。饿了就吃地里的生的野菜,野草,实在不行,我就将那老树的皮一点一点剥落下来吃。好几次,为了寻找食物,我还差点命丧恶狼之口。慕容炬,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在胡诌?是在骗你吗?”
慕容炬听着听着不禁动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我既已定情,那你的仇便是我慕容炬的仇。我慕容炬在此发誓,誓要帮你报得此仇。不然,我就枉为君子。好了,你且放轻松,放轻松……”
此时,慕容炬抱的更紧了。张娇躺在慕容炬的怀里,聆听者那炽烈的心跳,不禁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