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后,此时的室内显得空荡荡的,袅袅茶香混合着桂花香,形成一种新的醉人芳芳。
白羽尘走到妃湫刚才的位置坐下,用着她用过的茶盏,吃着她才了一半的豌豆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的说,她还在,等下就会回来一样。
窗外不知打哪儿跳进来一只野猫,不怕死的朝着白羽尘‘喵喵喵’直叫,见他看过来,猫还讨好的蹭了蹭他的手,显然不怕生一样
檐下挂着用来招财进宝的一串贝壳风铃不时被清风吹得左右晃荡,配合着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增加了不少尘世间的烟火味。
林慕秋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黑沉着脸,径直将妃湫给抱上了马车,马上吩咐人回府。
可他人上了马车后却是一言不发,就连整个人都散发出‘我心情不好,你还不快点儿过来哄我’的强烈意思。
一看这架势,妃湫即使是个棒槌也知道他这是毛病又犯了,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就像是以前养猫一样开始开着罐头,准备好逗猫的玩具,并且将猫抱在腿上顺着毛撸。
“相公,我知道错了,下一次我不敢了。”满脸委屈,并且知错就改的妃湫伸手将人从身后抱住,还讨好的拿着小脸蛋蹭了他好一下。
“相公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都不会在私自同那位白公子见面了,就连包厢里还有丫鬟都不行。”
“听夫人的语气难不成还想有下次不曾。”即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仍端着的林慕秋双手抱胸冷哼一句,可那眉梢间的神色喜得就跟要飞上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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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怎么可能还会有下次,还有我知道错了,相公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阿满知道相公最大方了。”妃湫尽量将自己的嗓音放得软之又软,并且满是带着诚恳之意。
“哦,那么夫人你说你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不。”男人尾音微微加重,带着审视之意。
“不应该私自和外男见面,更不应该除了丫鬟在场后没有其他夫人,还有……”所以还有什么,她觉得她是真的编不下去了。
妃湫觉得这简直就是开玩笑,要是在问一句她到底哪里做错了,她肯定会梗着脖子说,她没有做错。
毕竟她本就没有错,要说错就是这个时代有错,还有她倒霉。
接下来的几月当中,妃湫都是在院子里度过了,若是想要外出,身旁必须得跟着林慕秋才可,免得再一次发生和上一次一样的情形。
许是天寒之故,连带着她的性子都越发惫懒了些,若是不允许,她都想直接躺在床上过完这个冬日。
“夫人,这天已经转凉,怎的出来都不多穿几件,若是着凉了了可如何是好。”梅姑见着妃湫只着了一件单薄秋衫坐在窗边,不由担忧的将衣橱里新拿出来的狐毛大氅给人披上。
“我这不过就是到窗边站了一小会儿,又没有什么。”妃湫顿了顿,将那身上的大氅给裹紧了几分,继而道;“老爷现在人可还在书房?”
“在的,夫人可是现在打算要过去寻老爷。”梅姑抬眸间,不小心见到夫人脖间的一抹红痕,后视线上移到那双无神的瞳孔,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忧还是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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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的是夫人遇见了老爷那么一个愿将其给捧在手心的良人,忧的是,若是夫人的眼睛能看见该有多好,可这世间又安得有双全法。
“若是老爷看见夫人过去寻他,定是极为开心的。”
“嗯,还有你将厨房熬的人参鸡汤也装一盅过去给老爷补补身体,毕竟看这天冷的程度,想来在过不久便要下雪了。”妃湫伸出手,不知想要接住什么。
书房中。
脸色苍白如纸的林慕秋看着桌上那碗早已凉透的黑褐色汤药许久,却始终没有动作,室内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即使是那呼啸的寒风都吹不散。
“大人又何苦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推门入内的清元子看着桌上未曾动过的汤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见他的手上还端着一碗新熬好的汤药。
“我的身子早已是强弓之弩,这药喝与不喝又有和俩样,神医又不是不知道。”这说从口中吐出时,连林慕秋都忍不住自嘲了起来,紧握着书籍的手指骨节处更是泛出了青白二色。
“话虽如此,可万事总会有一线生机,事不到头必不可轻易说放弃。”这话不过是说来安慰人的罢了,毕竟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奇迹。
“老夫还是那句话,大人莫要自己放弃自己才是,若是你走了,那么阿满又当由谁来照顾。”清元看着男人许久,似想要透过他看到某一人一样。
“我已经为阿满安排了足够下半生生活的财富还有伺候的人,只要是我现在用的,我都会留给阿满。”林慕秋早在重生归来之时,便早已开始谋划准备了这一切,只因他担心若是自己哪一日不在了,或是他寻不到那人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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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还是尽早打算为好,毕竟你永远都不知明日和意外哪一个会先一步到来。
“那么大人就真的甘心吗,甘心你努力了那么久,最后陪在阿满身边之人却非是你。”清元子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病人,可他也知道他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是无用功。
只因有些人已经能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明知改变不了,何不随波逐流。这等性子像极了他当年因着一时心善将人收下当弟子的阿满。
同样的,阿满与那位苏姑娘的命格一样令他看不透,只因其他人的命格往往能一眼望到尽头,唯独他们二人,总在不断的变化着。
今日是一种,明日又是新的一种命格,后日又是翻新的一页,完全令人猜不到半分。
“神医多说无益,何况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都是个问题。”林慕秋唇角蔓延出一抹苦笑,随即缓缓闭上眼,显然是一副不愿多说之态。
“唉,老夫言尽于此,还望大人多为阿满考虑一二。”清元子见他这一副油盐不进之态,也失了继续游说的心。
只是他那徒弟的命格说不定还会因此在变上一变。
等人离开后,林慕秋再也控制不住的往那痰盂里吐去,只见那洁白的盆地中早已不知盛发了多少艳丽无根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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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湫进来的时候,鼻尖忽的嗅到一股血腥的血腥味,不禁担忧的出声道;“你可是哪里受伤了?”
躺在太师椅上满脸呈现虚弱之态的林慕秋见人忽然过来,脸上瞬间强撑着浮现一抹笑,柔声道;“夫人今日怎的想起要过来了,还有现在天气都转凉了,怎的都不在多穿几件,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男人起身将她的手置于他手中为其捂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芙蓉面时,心里的不舍则在不断的增加,扩大。
“我怎么会着凉,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心疼我吗。”越明白她大限将至,连带着妃湫都一反常态,开始像他之前一样黏着他了。
而他们此时的身份就像是相互调换了过来一样,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色。
“我看你就是吃定了我才会这么说,这手可真是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玩水了。”林慕秋直接见人大手一搂抱在自己腿上,打开了她带来的红木雕花百枝缠牡丹食盒,笑道;“不知夫人这次给为夫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你自己打开就知道了,还问我。”妃湫趴在男人胸口处,娇嗔一声。
天好像越来越凉了,连带着枕边男人的体温也没有了最初的火热,而是足渐变得冰冷,晚上妃湫抱着他睡觉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在抱着一块冰渣子。
今年的冬季好像格外的冷,连带着十二月的尾巴时,江南罕见的下了久违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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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湫醒过来后,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探枕边人的鼻息,她原以为会跟前面一样,男人会在下一秒睁开眼睛握住了她的手,笑着亲她。
还调侃着她是不是想着大清早对为夫图谋不轨,或是偷香窃玉一口。
可是今日,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枕边人握着她手的小孩子气动作,就连她推了他好几下都没有动作,身体冰冷得比昨夜更甚。
妃湫知道,他走了,那个对她好到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亲手捧到她面前的男人走了,她更知道,这等偏爱她以后说不定早已遇不到了,还有她明明不想哭的,可那眼泪就跟不争气一样的往下掉。
妃湫一边摸着眼泪,一边不断的自欺欺人推着身旁人,试图想要叫醒他;
“骗子,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说好要带阿满看今年江南的第一场雪的。”
“可是今天外面都下起了雪,你为什么就不带阿满去看雪了,还有你起来啊,你别睡了,快起来带阿满去看雪啊。”
“你这个大骗子,你给阿满起来,骗子,说好的带阿满去看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