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月光宝镜 本章:第一章

    我死遁二十年,带着清华文凭杀回卫健委。

    退休金、保温杯、假牙盒,老爹藏了半辈子的秘密,都在我跳坟头舞那晚炸了。

    我蹲在民政局楼顶啃煎饼,看楼下我爸声泪俱下接受采访:

    我女儿当年跳河...

    王怀明同志!

    我举着喇叭从天台探头,您闺女托梦说——

    全场镜头瞬间上移,我甩出卫健委工作证:

    地府现在归我管,今天来收您编制!

    老头手一抖把假牙喷进记者领口,我踩着《大出殡》唢呐BGM滑钢管落地:

    惊不惊喜

    阎王殿今年扩招啦!

    1

    我踹开卫健委会议室铁门时,父亲正念到述职报告第17页。

    这个数字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月末的穿堂风卷着槐花瓣灌进来。

    二十年前埋我的那片荒坡上,此刻应该开满了这种惨白小花。

    王怀明同志!

    我把腌菜坛子往主席台一墩,坛口江城市儿童福利院的蓝漆字惊得老张科长打翻搪瓷缸。

    风纪扣系到顶的藏蓝旗袍裹在身上,布料还沾着城南乱葬岗的黄泥——昨夜我特意在坟头打了三个滚才来赴任。

    父亲攥着述职报告的手暴起青筋,稿纸边角被他折出1990年8月17日的日期折痕。

    我当着他面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胎记:

    要不要验DNA啊王局

    当年您亲手埋的土还没拍干净呢!

    后排科员突然咳嗽起来,我扬起的衣摆正扫过他保温杯,杯底结着圈可疑的褐色泥垢。

    老式投影仪突然滋滋作响,我提前替换的幻灯片跳出城南乱葬岗规划图。

    父亲冲过来扯电源线的动作太猛,中山装第三颗纽扣崩飞,露出内衬里妈妈缝的平安符。

    我俯身捡纽扣时,闻见他衣领上的槐花香——他花粉过敏却坚持不砍卫健委门口那棵老槐树,每年花季都躲在档案室打喷嚏。

    这是新任王副局的履历表。

    我突然甩出叠泛黄文件,纸张边缘还粘着草根碎屑。

    老会计扶正眼镜念出声:

    2010-2018年任职于...江城市地下生态研究站

    全场哄笑中,我掏出钢笔在会议桌刻下7.5米深。

    正是当年棺材板的埋藏深度,刻痕里渗出的红漆像极了坟头烧剩的纸钱灰。

    我突然掀开腌菜坛,二十只纸折青蛙蹦到述职报告上。

    他抬脚要踩却突然僵住——那些青蛙都用妇幼保健院档案纸折的,每只背上都印着1990年8月新生儿登记码。

    我摸出唢呐吹响《社会主义好》,他条件反射地喊:

    降B调!

    降B调!

    全场愕然中,只有我知道这是他偷看我小学文艺汇演记下的谱子。

    同志们请看!

    我踹开窗指向院里的老槐树,树根处新立的市级古木保护牌在风里摇晃:

    这下面埋着卫健局二十年腐败证据!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假牙从嘴里飞出去,精准卡进《江城卫生报》记者胸前的英雄牌钢笔笔夹。

    那副义齿内侧刻着的1990.8.17,此刻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2

    教导主任的唾沫星子沾在假发片上时,我正用圆规尖戳破番茄酱包装袋。

    那袋从食堂顺来的红罐调味料,在厕所隔间昏黄灯光下流淌成蜿蜒的血河,像极了父亲上周摔碎的红墨水瓶。

    他批改我试卷时总把猪字写得力透纸背。

    王曼书!

    滚出来!

    父亲踹门的力道震落墙皮,我趁机把血书按在59分考卷上。

    泛黄的纸张背面透出蓝黑色油印,那是妈妈化疗的缴费单复印件。

    每次考试我都特意垫在答题卡下面,仿佛那些冰冷的数字能吸走我脑浆似的。

    教导主任捏着兰花指拎起血书,假发片随着倒吸气声掀起一角:

    王局,这得算自残倾向...

    话音未落,父亲已经撕碎试卷砸向废纸篓,碎纸机却突然卡壳,噗地吐出一张1998年的《科学育儿守则》。

    我瞥见第四条用红笔划着重线:

    切忌暴力沟通,建议用艾草泡脚舒缓亲子关系。

    蝉鸣声撞碎玻璃窗的瞬间,我正趴在香樟树上雕刻第20道错题解析。

    树皮裂口渗出琥珀色的汁液,把二次函数顶点坐标晕染成抽象画。

    父亲举着竹扫帚在树下跳脚,开裂的皮鞋后跟碾碎满地槐花。

    那是我特意从卫健局大院老槐树摇下来的——他花粉过敏的喷嚏声能完美掩盖我的窃笑。

    下来!

    老子给你脑袋开个瓢!

    扫帚头擦过我耳际时,藏在里面的假牙叮当落地。

    清洁工阿姨从垃圾桶后幽幽探头:

    王局,上个月后勤处丢的义齿...

    我趁机荡着树枝翻进教务处,档案柜里20张59分考卷正巧摆成个鸭蛋造型,裂口处都用红笔描着花边。

    父亲追进来时,我正用圆规尖戳破第21袋番茄酱。

    他喉结在那条褪色的蓝领带里艰难滑动——那是我小学手工课缝的父亲节礼物,针脚歪斜得能把喜马拉雅山缝成马里亚纳海沟。

    当父亲把泡脚桶踹进我房间时,月亮刚好爬上香樟树顶。

    蒸腾的热气裹着党参和艾草味,熏得他金丝眼镜起雾。

    我蜷缩在被窝里装睡,余光瞥见他偷偷往水里撒了半瓶维生素C片——那标签被他用涂改液描成了安神补脑液。

    考不上高中就去殡仪馆实习!

    他揉捏我脚底的力度像在给生猪按摩,紫色药汁顺着脚踝爬上小腿。

    我突然抽搐着说梦话:

    爸,要是我考上清华...

    他手一抖,搪瓷盆里的水花溅湿裤管:

    老子直播吞血压仪!

    蟋蟀声从窗缝钻进来时,我数着他腕表齿轮的咔嗒声。

    永远停在14:27的时针下,压着一张泛黄的抢救室通知单。

    就像他永远不知道,我假装翻身时往洗脚水里掺了褪色剂

    。

    明天他的白衬衫领子会变成粉红色,像极了我藏在树洞里的月经初潮纪念册。

    教育局核查组进驻那天,蚂蚁军团正把我的血书搬向操场。

    番茄酱在烈日下凝结成去北京的路线图,领队的工蚁触角上沾着教导主任的发胶。

    他假发片内侧贴着我初二写的《我的局长父亲》,那篇满分范文此刻正锁在校长保险柜里,和贪污账本挤在一起。

    父亲拍碎会议桌的瞬间,碎纸机终于咽下最后半张《育儿守则》。

    打印机在隔壁嗡嗡作响,吐出的《精神疾病豁免考试申请表》飘到我脚边。

    我蹲在走廊用圆规划破手指,在雪白的纸上画出清华园轮廓。

    血珠渗进纸张纤维时,父亲正把撕碎的试卷塞进公文包夹层,动作轻柔得像在给妈妈整理病号服。

    当香樟树洞被校工封上水泥时,我正往第59张试卷上滴红墨水。

    父亲举着血压仪冲进教务处,显示屏上的数字随着他咆哮声飙升:

    王曼书!

    你又...

    话音未落,教导主任的假发片突然被风扇掀飞,露出贴着头皮的《育儿守则》摘抄。

    我趁机把偷换的药包塞进他口袋,紫苏叶的脉络在阳光下织成一张1990年的产房通知书。

    王局,最新体检报告。

    护士长递来的档案袋渗出当归味,父亲撕开封口时,我瞥见里面夹着香樟树皮的拓印。

    那些被我刻进年轮里的公式和诗行,此刻正随着他的血压值疯狂跳跃。

    当120救护车鸣笛穿透校园时,我对着急救担架上的父亲比口型:

    血压仪,清蒸还是红烧

    3

    外婆踹开阁楼暗门时,腌萝卜正顺着楼梯往下淌汁水。

    她把三本《当代医学》杂志卷成扩音筒,怼着收音机吼:

    洞幺洞幺!

    老狼采购硝酸甘油!

    我抄起搪瓷脸盆罩住脑袋,拿筷子猛敲暖气管:

    洞拐收到!

    饿虎需要硫酸...不是,酸笋加倍!

    父亲在楼下咆哮的瞬间,外婆抡起泡菜坛子砸穿墙皮。

    发霉的封泥溅到廉洁模范锦旗上,酱色污渍完美覆盖1998年的油墨印——那年他往我死亡证明上盖章时,印泥也是这个色号。

    王曼书!

    父亲攥着通马桶的皮搋子冲上来,

    你家腌的是生化武器

    我顺势把网站合同塞进鲱鱼罐头,外婆举起CT片当盾牌:

    这是康熙爷贴过的膏药!

    她耳垂的银钉在昏暗里闪着冷光,那是妈妈临终前拔下的监测仪电极片。

    当父亲掀开第17个腌菜坛时,我正用洗脚盆接收摩斯密码。

    外婆的眼珠子随着收音机杂音左右乱转,突然猛拍大腿:

    注意!

    老狼翻到1998年批次!

    我甩出缠着橡皮筋的痒痒挠,把顶楼晾晒的内裤勾成警戒旗——那条印着机器猫的裤衩,是父亲当年在我葬礼上哭湿的。

    这坛子怎么有手术钳

    父亲扒拉着发黑的酸豆角。

    外婆抄起痒痒挠戳他腰眼:

    同治年间御医用的!

    专治你这种黑心肝!

    我趁机舔了口坛沿,合同骑缝章的凹凸纹路在舌尖化开——那印章形状和父亲办公室的保密柜锁芯一模一样。

    父亲搬坛子的动作突然放轻,1998年份的陶罐在他掌心微微发颤。

    我透过泡菜玻璃缸看他扭曲的脸,他背后那面哈哈镜映出我七岁时的模样。

    那年他把我锁在档案室,镜面上还留着我的指甲抓痕。

    午夜十二点,收音机突然自动播放《红色娘子军》。

    外婆踹醒我时,助听器的红光正扫过卫健委监控画面。

    我把螺蛳粉汤倒进腌菜坛,父亲的车载电台突然传出嘶吼:

    谁在偷频段

    战术穿插!

    外婆甩出裹着油纸的合同,那上面印着市医院过期处方单。

    我踩着腌菜缸跳皮筋,橡皮筋上串着作废的合同章,甩出去的弧度精准打翻1998年的坛子。

    父亲扑救的动作像极了当年捞我尸体,可惜这次捞起来的是份人体器官捐献协议。

    王怀明工号19900817

    外婆举着协议的手在抖,耳垂银钉突然开始录音。

    父亲抢文件的动作太猛,衬衫蹭上的酱汁在锦旗上洇出新图案——像极了我锁骨下的胎记形状。

    当我把鲱鱼罐头砸向锦旗时,二十年的谎言开始发酵。

    父亲攥着手术钳愣在原地,收音机杂音里突然传出他当年的会议录音:

    女儿死了才能保仕途...

    外婆的助听器同步爆出电磁波,震碎了阁楼暗格的玻璃罐。

    泡菜汁顺着地板缝滴进楼下办公室,把那叠伪造的死亡证明泡成纸浆。

    我扒着腌菜缸边缘往下看,父亲正用身体堵住漏水口。

    1998年的衬衫后襟渐渐晕出个书字——那是妈妈弥留时攥着病危通知书写的。

    战术撤退!

    外婆把合同塞回坛子,突然掏出个遥控器。整面腌菜墙开始旋转,1998年的坛子自动沉入地下。

    父亲追着滚动的酸萝卜撞进暗室,我听见手术器械的碰撞声,还有他压抑的呜咽——像极了当年产房外的哭声。

    4

    我把《读者》塞进书包时,充气泳衣正鼓成个河豚形状。

    父亲在桥头跺脚,皮鞋尖沾着昨天打翻的枸杞茶渍:

    跳下去记得写观后感!

    围观群众举着的渔网突然翻出卫健局标识——那是我出生那年防汛演练剩下的,网眼大小刚好能捞起我的寒假作业本。

    妈妈等我呢!

    我晃了晃空书包。

    卖粽子的阿婆突然甩出捆竹叶:

    裹上!

    省得阎王爷嫌你硌牙!

    父亲抢过竹叶要撕,却发现每片都印着北京租房广告,联系电话被我妈的眉笔圈成爱心。

    我扎进河里的姿势绝对能拿跳水零分。

    父亲抄起改造过的钉耙捞作业,金属齿间距精确匹配我的笔记本尺寸。

    假牙被崩飞的皮鞋砸中时,我正躲在芦苇丛憋笑。

    那副上牙床镶着1998年卫健局年会纪念金边,此刻正卡在桥墩裂缝里,成了抖音热门打卡点鞋牙桥。

    捞到器官移植同意书就烧给你妈!

    父亲对着河面吼出的医嘱,被防汛喇叭循环播放。

    我数着他打捞的作业本数量,第十七本封皮上的蜡笔涂鸦突然融化——那是我用碘酒写的遗书。

    背面浮现他红笔批注:

    比喻句用力过猛,重写!

    三天后,我蜷在北上火车啃鸭脖。

    辣油渗进指缝时,包装袋内层的《女儿饲养手册》开始显影:

    抵京先喝豆汁防水土不服(注:难喝就对了)。

    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车票二维码里炸出来:

    西直门立交桥走错三次才算入门考试!

    啃到第七根鸭脖时,骨头表面的微雕现形:

    放大镜下的西站214像极了父亲的手术刀刻痕。

    我捏着鸭脖骨对准阳光,北京租房地图在车厢壁投出荧光路线。

    重点标注的学区房价格,和他克扣我十八年的压岁钱总数分毫不差。

    火车穿过隧道时,全镇联动的悼亡戏码正高潮。

    小卖部叔叔在鞋牙桥卖我同款书包,附带父亲签名的假死亡证明。

    卫生所挂出曼书同款溺水急救培训班横幅,教材用的是他当年给我批改的作文集。

    我点开父亲发的唁电短信,链接跳转到卫健委官网悼念板块。

    蜡烛特效中飘着弹幕:

    王局哭湿的皮鞋正在义卖!

    突然弹出的直播画面里,他正把结扎证明拍在二胎申请表上:

    我闺女在天之灵同意了!

    全镇群众齐刷刷举起我小学的三好学生奖状:

    证据链完整!

    当火车驶过武汉长江大桥时,书包里的《读者》开始渗水。

    扉页上的字迹晕开,露出夹层的清华保送确认函。

    父亲的人工呼吸教学录音突然插播天气预报:

    北京沙尘暴,记得戴你妈织的毛线口罩!

    我对着车窗哈气,在雾面写下活着二字。

    倒影里浮现父亲蹲在河岸边的背影,他手里攥着的红领巾正滴着水,三角巾折法还是当年教我包扎伤口时的模样。

    救生圈上的卫健局赠19900817编码随波飘远,像极了小时候他推我荡秋千的弧度。

    5

    我踹开卫健委大门时,父亲正把花圈改装成旋转屏风。

    白菊花瓣在他指缝间簌簌掉落,拼成个歪歪扭扭的奠字地毯。

    同事老李端着搪瓷缸过来寒暄:

    王局,新衬衫挺潮啊!

    父亲扯了扯领口暗红的草叶纹路:

    闺女坟头草编的,想要给你拔两斤

    保温杯警报突然炸响。

    我冲过去抢夺的动作太猛,杯盖指纹锁自动播放录音:

    退休人员每日枸杞摄入量不超过...

    他反手把杯子塞进公告栏,磁铁吸住《孕妇保健手册》的瞬间,我瞥见内胆上3250ml的刻度线——那是我出生时的体重,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王曼书同志!

    父亲突然用追悼会腔调喊我全名,

    请遵守冥府考勤制度!

    他甩出的值班表背面,复印着我二十年前的火化证明。

    我抬脚踹翻花圈屏风,2008年的枯叶从夹层倾泻而出——正是我溺亡那晚他跪在河边抓碎的落叶。

    科室突然响起《大悲咒》手机铃。

    父亲掏出印着早登极乐的喜糖盒,杏仁糖在掌心堆成小坟包:

    庆祝我家祖坟诈尸!

    我撕开糖纸,锡箔内侧的降压药说明还在渗蓝墨水:

    日服三次,想闺女时加倍——王怀明医嘱2015.7.23

    您这喜糖挺别致啊。

    我嚼着刻有清华字样的心脏支架模型,金属冷光刺得他眯起眼。

    他突然掀翻办公桌,抽屉里的《遗体捐赠进度表》飘到我脚下——受益人编号被烟头烫穿的窟窿,刚好露出我锁骨下的胎记形状。

    保洁阿姨举着拖把幽幽插话:

    王局昨儿用我账号充了648...

    父亲抄起键盘砸向养生壶,火化炉般的敲击声里突然混进《摇篮曲》。

    我蹲下去捡文件时,发现他皮鞋底沾着槐花糕碎屑——和我空降那天的接风宴甜品师是同个供货商。

    保温杯攻防战在午休时白热化。

    我假装拧杯盖触发指纹锁,系统突然外放:

    深夜加班的领导要喝双倍枸杞!

    父亲扑过来抢的动作太猛,肘部补丁绽开的纱布露出母亲临终床号417。

    我们扭打着撞向档案柜,1990年的产房记录雪片般飞落。

    九点零五分迟到!

    我把考勤机拍在遗体捐赠表上。

    他甩出老年痴呆诊断书,钢印却沾着消消乐通关截图。

    围观同事突然齐声背诵:

    第三章第五条,冥府员工享有阳间迟到豁免权!

    我这才看清公告栏磁铁是心率监测仪——他此刻心跳比殡仪馆冷库还平静。

    撕扯中他衬衫纽扣崩飞,替换的矿泉水瓶盖滚到我脚边。

    我对着阳光转动瓶盖,内侧刻着的1990.8.17折射在《孕妇保健手册》上,母亲的字迹突然在紫外线里显形:

    今日胎动剧烈,建议丈夫戒烟——他偷藏的火机在第三个花圈右腿。

    当我把保温杯泡进金鱼缸时,父亲正在窗边染发。

    藏蓝色染膏顺着手腕流进袖管,把他佩戴二十年的好父亲绶带洇成深海。

    我踩着花圈残骸逼近,他忽然扔来半包辣条:

    地府特供,比你啃的鸭脖干净!

    我撕开包装袋,辣油在体检报告上晕染出北京地图。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假牙飞出去卡进老槐树裂缝——那位置正好是他当年挂我书包的高度。

    我摸出瑞士军刀要撬,树皮突然脱落露出刻痕:

    曼书长高高记录线:2008.9.1150cm(伪造溺亡身高)

    王怀明同志!

    我对着树洞吼:这是职场性骚扰!

    整层楼突然回荡起他提前录制的《退休宣言》:

    建议女鬼领导多喝热水...

    我拧开消防栓冲刷公告栏,《孕妇保健手册》在高压水枪下现出原形。

    竟是清华录取通知书的防水版,校长签名处摁着他的枸杞指纹。

    6

    我一脚踹开档案室铁门时,二十盒速效救心丸正沿着时间轴骨碌碌滚动。

    1990年的药盒撞上我脚尖,盖子上用输液针钉着我的百日照。

    照片里的奶嘴此刻正晃荡在父亲白大褂口袋外沿,像颗随时要引爆的定时炸弹。

    王局挺会养生啊。

    我举起2008年6月产的药盒,糖衣在阳光下泛着溺亡当天的河腥味。

    父亲抢药的动作扯裂袖口,肘部卡通创可贴突然开始渗血。

    那是我小学手工课缝的伤口,布料底下藏着妈妈临终前咬破的止血纱布。

    药柜密码锁突然警报大作,父亲脱口报出我的高考分数加假死日期。

    滚落的药丸在瓷砖上拼出1990→2008。

    他突然抬脚碾碎2008年的药片,紫色糖衣爆开的瞬间,我尝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油墨味。

    父亲掐我人中的力度像在给猪肉盖章。

    我假意抽搐踢翻废纸篓,飘出的《女儿发病应急预案》第17条写着:

    若诈尸,速喂健胃消食片——此女生前酷爱鸭脖。

    护士长举着除颤仪冲进来时,我翻身滚上窗台:

    让心电图见鬼去吧!

    绳子在这!

    父亲甩来的血压计绑带还沾着枸杞茶渍。

    我拽着绑带荡秋千撞向药柜,2008年的药盒倾泻出槐花香精,说明书背面盲文突然硌疼掌心。

    他竟用手术刀刻了活着就好,凹凸纹路与我锁骨胎记完全吻合。

    我们扭打着撞进CT室,父亲扯我衣领的动作突然放轻。

    他手指避开我初中打架断过的肋骨,那里贴着张泛黄的奖状碎片:

    初二(3)班王曼书,荣获《我的父亲是反派》作文大赛一等奖。

    当我把药丸当跳棋撒满会议桌时,父亲正偷换我的急救药瓶。

    健胃消食片的橙色糖衣下,藏着二十年前的水果硬糖——正是我溺亡那晚他承诺的奖励。

    我嚼碎三粒拍桌怒吼:

    死亡证明拿来!

    先结清坟头管理费!

    父亲甩来的账本夹着产房喜糖,糖纸背面是他手写的文言文日记:

    癸酉年乙卯月,孽障啃坏第七个奶嘴,甚忧其肺活量。

    我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半融化硬糖精准糊住他眼镜片——2008年的生产批号在糖浆里逐渐显形。

    Siri提示音突然炸响:

    曼书生命体征正常!

    父亲慌乱按手机的动作碰翻药柜,最深处滚出个贴着清华预备生的冷冻胎盘。

    我拎着胎盘逼近他:

    王局,解释下这个人类幼崽培养皿

    当除颤仪贴上我胸口时,《种太阳》的童声彩铃响彻走廊。

    父亲举着电极板的手在抖,电极片上的卡通创可贴突然脱落——那下面藏着我换牙期画的全世界最坏爸爸涂鸦。

    我趁机抢过除颤仪反按在他后背,2008年的药盒突然爆开,糖衣碎片在CT扫描仪下显出摩斯密码:

    别吃鸭脖。

    晚了!

    我掏出鸭脖砸向监控屏幕,辣油在应急预案上晕染出婚礼教堂轮廓。

    父亲扯下新郎画像改涂奥特曼时,我正用胎盘蘸印泥盖章。

    鲜红的存活认证戳在他廉洁模范奖状上,像极了二十年前产房里的脚印。

    7

    我插上外婆织的毛线U盘套时,父亲正把会议纪要折成纸飞机。

    投影仪蓝光照亮他后脑勺翘起的白发,像块接触不良的电路板。

    请欣赏《王局训女经典合集》!

    我按下回车键,2008年的老DV带滋滋转响,画面里他举着我撕碎的三好学生奖状咆哮:

    朽木不可雕!

    这段骂得最有层次感!

    父亲翘着二郎腿点评,皮鞋尖却悄悄勾住电源线。

    屏幕突然切到深夜监控——他蹲在档案室地上,用印着医疗废弃物的胶带粘合奖状碎片。

    同事们倒吸凉气的声音中,胶带撕拉声与他指关节的咔嗒声完美共振。

    信息科全特么吃干饭的!

    父亲砸向遥控器的瞬间,电池槽弹出微缩版《女儿成长时间轴》。

    保安队长突然举手:

    王局上周让我修DV机时说要留存犯罪证据!

    我晃着插满窃听器的毛线套轻笑:

    需要插播您唱《摇篮曲》车祸现场吗

    当投影仪播放他代签母亲手术排班表时,我故意打翻保温杯。

    水流渗进键盘缝隙,卡在里面的槐花瓣突然舒展——正是我假死那夜他蹲在河边捡的标本。

    父亲扑过来抢救电脑的动作扯裂白大褂,内衬缝着的婴儿连体衣掉出半截袖子。

    王局这穿搭挺超前啊!

    会计刚举起手机,画面突然切到产房监控。

    1990年8月17日的父亲正跪求医生:

    保大人!

    嘶吼声却被他替换成上周骂我的音频:

    报表做成这样不如塞回娘胎!

    我拽过他攥着的纸飞机展开,背面是亲子关系修复搜索记录。

    最新记录停留在03:27:

    如何让女儿相信你爱她——答:买鸭脖别放辣。

    父亲突然踹翻讲台,2008年防汛值班表从键盘夹层飘出,标注栏用红笔圈着曼书假死作战日。

    现在播放特别彩蛋!

    我点击病危通知书碎片特写。

    父亲扑向投影仪的身影像极了当年挡手术刀的模样。

    遥控器撞上屏幕瞬间,午休广播突然自动播放《摇篮曲》母带。

    全院同事跟着跑调的旋律哼唱时,他耳尖充血到近乎透明——遗传自奶奶的应激反应此刻成了罪证。

    我举起百日宴全家福残片:

    王局解释下伪造签名替班的事

    他突然夺过话筒切到防汛警报:

    突发山体滑坡!

    全体撤离!

    却在转身时被自己反穿的皮鞋绊倒。

    我扯住他裤腰带的瞬间,藏在后腰的《女儿成长时间轴》电池滚落一地,精确到首次换牙的08:17分。

    王怀明同志!

    我踩住电池冷笑:

    您连我乳牙脱落时间都录入政务系统

    他突然掏出手术剪绞断投影线,2008年的槐花香精从烧焦的接口喷涌而出。

    在同事父爱如山体滑坡的表情包海洋里,他嘶吼的声音带着产房监控里的颤音:

    散会!

    老子要填二胎申请表!

    当屏幕黑屏前的最后帧画面亮起时,全场寂静——那是他用婴儿连体衣改制的口罩,在母亲葬礼上戴了三天。

    父亲突然夺门而逃的动作撞翻茶水柜,1990年的胎发纪念瓶滚到我脚边。

    我拧开瓶盖,里面塞着张泛黄的纸条:

    曼书今天会笑了,虽然是对着鸭子玩具。

    保安追出去时,我正用毛线U盘套擦拭键盘。

    槐花瓣在蓝光里旋转成漩涡,映出二十年前他蹲在监控室重录产房音频的侧脸。

    我把DV带塞进他办公桌抽屉,底层藏着本撕碎的《育儿百科》——每一页空白处都拓印着我不同年龄的掌纹。

    8

    我摔碎老干部杯的瞬间,二十张火车票像扑克牌炸开。

    父亲扑救的动作太猛,后腰的防辐射贴粘在主席台绒布上——那是我实验室废弃的铅膜,此刻正映出清华校徽的暗纹。

    宋朝官窑!

    他举着放大镜的手在抖,镜片焦点却对准票根上的无座水印。

    2010年4月第三周!

    我踩住票根冷笑:

    清华东门黄牛王,专收学生证做标本

    保温杯碎片突然折射紫外线,票背显影的挂号单编号连成北斗七星阵——末端指向我胎心监护档案。

    父亲扯松领带要抢,袜口滑出的2010年票根飘向投影仪,那年论文风波的红头文件正在大屏循环播放。

    会计突然举手:

    王局倒卖过期体检卡二十年!

    保安抱出黄牛证物箱,我的智齿琥珀钥匙扣滚到父亲脚边。

    他弯腰捡拾时,白大褂裂口露出北京租房合同——月租金额精确对应卫健局公示的廉洁津贴。

    当我把印着清华的釉面残片按进桌面时,裂痕纹路突然拼接成母亲临终心电图。

    父亲掏出的《宋朝官窑鉴定书》簌簌掉渣,夹层飘落我婴儿时期的胎毛笔。

    笔杆卫健委未来局长的刻痕,正对应保温杯内急救电话排序。

    传家宝

    我拧开杯底暗格,微型胶片哗啦倾泻。

    2018年的CT报告被他批注:

    肺活量不如哈士奇,建议戒鸭脖!

    全场哄笑中,父亲突然切到防汛广播:

    特大暴雨预警!

    却忘了自己设定的警报音是我四岁唱的《小跳蛙》。

    保安队长举起探照灯,票根油墨遇热显影的爸爸错了摩斯密码投在幕布。

    父亲踹翻讲台要逃,裤管里掉出的导航记录本自动翻页。

    每月蹲点路线连成的曼书轨迹图,正被雨水晕染成蓝色静脉图谱。

    五道口假鸭脖要观其色、闻其味...

    我扫码播放《北京生存指南》第8条,父亲人工呼吸教学录音突然插播。

    他夺过麦克风吼叫:

    散会!

    助听器却同步传出我实验室监控声:

    三号样本疑似父爱变质反应...

    我甩出胎毛笔插进投影仪,笔尖狼毫在蓝光里炸成烟花。

    二十张票根被气流卷成漩涡,2011年的那张突然播放偷录视频。

    父亲裹着军大衣在清华门口跺脚,胸前挂着专家号代挂纸牌,收款码竟是我小学作文比赛奖金账户。

    医疗资源再分配!

    父亲涨红脸砸碎保温杯残片,却忘了内壁急救电话刻痕能拼成母亲墓志铭。

    当鉴宝专家视频惊呼门牙啃的豁口时,我捏起他当年啃杯沿的门牙模型:

    宋官窑

    这牙印深度和我六岁咬您胳膊的档案照完全吻合!

    保温杯银光反射中,父亲偷偷调整助听器频道。

    我踩碎智齿琥珀的瞬间,他手机自动播放胎心监护录音——1990年8月17日的心跳声与此刻同步。

    会计突然搬出黄牛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防辐射贴购销记录——进货量与我实验室废弃物料完美匹配。

    赔你传家宝!

    我把火车票撒向空调出风口,暖风将它们烘烤成父爱如山剪纸。

    父亲追着票根撞进资料柜,2008年的防汛值班表飘落——背面是他手绘的假死作战地图,用我撕毁的奖状碎片标注河道坐标。

    当最后一张票根卡进吊灯缝隙时,父亲突然瘫坐在地。

    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防辐射贴遮住的纹身。

    我高考作文得分换算成的二进制代码,在紫外线灯下闪烁成对不起。

    9

    父亲跨坐在窗台上的姿势活像年画里的招财猫,工资卡在钥匙圈上甩出残影。

    我认出那挂绳是我幼儿园编的蚂蚱辫,二十年前浸过假死那夜的河水,此刻正勒着他手腕渗出细血珠。

    这钱要陪我进骨灰盒!

    他吼得整层楼都在震,存折页翻动声竟与《春节序曲》节奏同步。

    我抖开遗体捐赠表时,紫外线灯刚好扫过隐形墨水字迹:

    脑神经样本直供清华实验室。

    父亲瞳孔猛地收缩,钥匙圈突然脱手砸向花盆——1990年埋的女儿红破土而出,坛身清华庆功酒封条下,藏着被退回的奖学金汇款单。

    现在死,钱归解剖教研室!

    我踩住汇款单冷笑。

    父亲掏存折的动作扯裂裤袋,降压药铝箔板叮当落地,每粒药片刻着的存款金额正对应我历年学费。

    当父亲甩出西郊墓园代金券时,会计抱来半人高的教育基金账本。

    最新支出栏赫然写着:鸭脖股——持仓量够买火葬场年卡。

    我拍在桌上的房产证震松墙灰,

    父爱如山倒的粉尘字迹下露出新生儿脚印拓片——旁注父亲油指印:

    此生最伟大投资。

    三人拼团火化打七折!

    我撕开代金券第二穴半价封条,胶痕处母亲的字迹突然显形:

    给孩子买裙子。

    父亲突然踹翻档案柜,1990年《婴儿哭声评估报告》飘落——我的啼哭分贝数被他标成K线图,峰值对应每次家长会日期。

    保安队长举起喇叭:

    王局年终奖泡酒了!

    父亲暴喝着要跳窗,防锈油味女儿红突然勾起回忆——那年他修自行车攒的钱,全给我买了会唱歌的洋娃娃。

    拆开存单密码锁那刻,紫外线扫描出阿尔茨海默症诊断书。

    我盯着早期字样,突然看懂他藏在《黄帝内经》里的买糖警告——每个标注日期都对应我蛀牙记录。

    父亲趁机抢回存折,内页水印在夕阳下投射墓园示意图,1.8米间距标尺竟是他最远投掷保温杯的距离。

    教育基金受益人填的清华!

    会计突然亮出转账记录。

    父亲掏手机要删APP,屏保却是我实验室监控截图。

    我们扭打撞翻标本柜,胎儿标本的手写标签飘落——曼书未出生妹妹,1990.6.4。

    我捏着标签僵住时,父亲突然瘫坐在地。

    他抖着手摸出房产证夹层照片:

    母亲孕肚上画着清华校徽,B超影像旁注:

    双胞胎变单胎,优选哭声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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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块墙灰掉落时,父亲正用假牙撬女儿红泥封。

    坛底沉着的不仅是年终奖,还有2008年的《压岁钱收支表》——沉河经费栏精确到救生圈租赁费。

    我举起火化拼团价目表,他忽然掏出老式算盘:

    墓穴满减券能折现交首付吗

    保安憋笑着递来放大镜,墓地示意图背面显出微雕遗嘱:

    西郊墓位产权归曼书,租金补贴清华学区房。

    父亲耳尖突然充血,遗传自母亲的应激反应让他昏厥前最后一句话是:

    定期存款...密码是你第一次喊爸爸的日期...

    夜班护士来抬人时,我从他攥紧的拳头里抠出块奶糖——1995年生产,包装印着奖励妹妹。

    糖纸内侧的铅笔字随体温显现:

    留给你,永远。

    10

    手术钳夹碎槐花糕的瞬间,霉斑如同父亲述职报告里的套话般膨胀。

    2013年的北京户口准迁证滑落出来,背面紫外线显影的字迹正在褪色:

    江城老槐树第三枝桠。

    父亲抖开零分作文的动作震落老年大学申请表,假牙护理专业栏里填着我的生辰八字。

    某些人七岁就想当吸血鬼!

    他甩着作文纸,霉斑组成的摩斯密码在树影里闪烁。

    我捏起钛合金假牙对准阳光,清华校徽的激光刻痕刺得他眯眼——正是用卫健局口腔科的设备偷制的。

    槐花落进退休证夹层,59分水印在塑封膜下扭动。

    父亲摘假牙砸树的动作与二十年前摔保温杯重合,撞击声惊飞一群麻雀。

    我捡起假牙塞进他颤抖的手心:

    最新款能监测血糖,防您偷吃我的状元糕。

    风卷起退休证的瞬间,防汛值班表从夹层飘出。

    2008年6月15日的记录被红笔圈成靶心,父亲指纹盖住我溺亡的时间点。

    我翻出控分试卷拍在石桌上,背面注射器写的批注正在渗蓝墨水:

    怕你骄傲,所以59分是父爱最高分。

    他突然抢过打火机点燃退休证,火光中浮现母亲年轻的面容。

    灰烬飘向老槐树裂缝,那里塞着我当年被没收的满分卷。

    父亲扒树皮的动作扯破口袋,阿尔茨海默筛查报告落进我掌心——空白处写满曼书回家日期,笔迹从楷书渐变成狂草。

    防汛值班室有具尸体哭了三夜。

    母亲的声音在火焰里噼啪作响。

    我摸到树洞里的遗体捐赠书,签署日期旁贴着我的百日照——正是父亲签下我死亡证明的同个时辰。

    当槐花糕的霉甜味漫过喉头时,我尝出止咳糖浆的伪装。

    父亲忽然掏出老年大学作业本,假牙设计图旁注着:

    曼书版需增加防丢警报。

    他指甲缝里的银汞补牙剂,正与我虎牙缺角的填充物同位素匹配。

    传家宝够换坟头广告位了!

    我晃着钛合金假牙,GPS定位光点投射在退休金数字上。

    父亲突然撕开防汛值班表,2008年的雨量数据曲线竟与我高考分数走势吻合。

    他摸出皱巴巴的《假牙捐赠协议》,受益人编号是我实验室门禁密码。

    槐花突然暴雨般倾泻,将我们掩埋成两座坟包。

    我从花堆里刨出被退回的清华奖学金信封,火漆印下压着半块奶糖——包装印着奖励不哭的孩子,内层糖纸用注射器画着笑脸。

    父亲最终瘫坐在树根交织的判卷台上,退休证灰烬在他掌心重组为59分印章。

    我抽出满分卷覆盖住防汛值班表,红叉在夕阳里熔化成清华紫。

    当他颤抖的指尖触到遗体捐赠执行人签名栏时,老槐树突然抖落1990年的槐花——正是我出生那日,他跪地收集的接生礼。

    这次不怕骄傲了。

    我抓着他手在满分卷批改处按指印。

    假牙从树梢坠落,钛合金表面反射出母亲墓园的坐标。

    父亲忽然哼起跑调的《摇篮曲》,音符惊飞满树银丝。

    二十年前他种下的槐花,此刻全白成了时光的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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