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熟能生巧。有几个世界的扮演经验,再加上扮演此世界的白月光已有十数年。
阮卿卿如今就算只花费一分心思放在扮演上,也不会崩人设。
许是在男主身边待久了,白月光也不苟言笑,有时故意板着脸看人时,还会自带几分莫测的威严。
像极了弱化版本的帝王。
以上位者的高傲姿态,淡淡地、不着痕迹地炫耀帝王对自己的温柔疼宠,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一如既往地捧场,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但也只有情绪价值了。
应该是上行下效。
帝王从没给过白月光实质性的东西,这宫廷内外的人精们也有一学一,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哄着白月光,别的是一概没有的。
白月光摔倒了都要自己爬起来,没人扶。
若非《夺天下》是本男频争霸文,里面的宫斗线被无限削弱,那清汤寡水、穷酸抠搜、整日身穿宫女服、实际上只有面子光的白月光一准得黑化。
因为按正常宫斗律,她天天不是要被这个艳压,就得被那个讥嘲,还会轮番被人算计下套。
以白月光的心性不黑化才怪。
幸好。
现实中白月光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平静。
哪怕白月光也算是独得圣宠了,无论是后宫嫔妃亦是貌美宫女等,都没有倚仗自身容貌地位或是家世才学,恶意挑衅、针对白月光。
约莫一个时辰后,阮卿卿又进了御书房。
重臣只剩大将军。
阮卿卿自在多了。
她坐到大将军对面,一手肘抵桌案上,托着腮,看似专注认真实则百无聊赖地听着帝王与将军密谈。
密谈内容是如何快速攻下北越。
当今天下原是五国争雄,分别是:东凌国、南楚国、西辰、北越、中齐。
现在的时间线是男主所在的东凌,已经吞并了齐、楚两国,正磨刀霍霍向北越。
男主统治下的凌国俨然是一个庞大的战争扩张机器。根据任务资料,不出半年北越就会亡国,而最后的西辰国拼死也没坚持两年。
很不可思议。
两、三年后男主也未到而立之年。
“女郎?”
“女郎?”
大将军成弋告退前才发现阮卿卿不知何时伏案睡着了,他虎目中闪过零星笑意,试探性轻唤两声,看阮卿卿没反应,向帝王揶揄道:“女郎昨夜定是累惨了。”
阮卿卿此人朝臣大都知晓,在很多臣子眼中,她就是东凌未来的王后无疑。
尤其是像成弋这样的重臣,亲眼见过帝王是如何默默纵宠她的,早已在心间把她的地位无限拔高。
帝王不发一言,只眸光深邃了一些。
成弋摸摸鼻子,暗道糟糕,事关女郎陛下一向是缄默的,也希望其他人一样可以保持缄默。
他不该多嘴的。
成弋讪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陛下…我…”
他索性直接跪下了,坦坦荡荡道:“臣冒言,恳请陛下责罚。”
一室无声,成弋额上渐渐冷汗直冒。
好半晌后,帝王拿起奏章不再看他,嗓音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去领十军棍。”
“喏。”成弋松了好大一口气。
日落西山。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之际,御书房内亮起了一盏盏烛火。
阮卿卿在宫女太监的来回走动中醒来,她直起腰,秀眉微蹙,带着一丝丝茫然。
本能看向帝王的方向,他还在。
在看她。
【6】
帝王的神情在昏暗光影中辨不分明。
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阮卿卿心头跳了跳,眨眼轻喃:“陛下?”
几瞬息,帝王冷硬“嗯”了一声。
他旋即起身,径直出去。阮卿卿从帝王的应答中窥见今日他对她的容忍度还有剩余,便等身上麻刺感褪去后寻了过去。
白月光最爱找各种机会丰富自己的精彩履历了。
这是独属于她的攒资本方式。
帝王要用晚膳。
阮卿卿看似自然地落座。
她谨慎观察着帝王,一发现不对劲便会率先出声,用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自然且优雅的…
嗯,逃遁。
整个用膳过程挺沉闷的。帝王本就喜静,昨夜刚被断魂折腾一通、今日又勤政一整天的帝王就更别提了。
阮卿卿逮着两、三样菜,一份汤,一小碗主食默默细嚼慢咽,桌上其它的一概不碰,极讲分寸。
帝王所食不多,也只碰了零星几样,他吃好走时,阮卿卿还只是小半饱。
“女娘?”
御膳房总管亲自送来了一盅千年人参汤,见只有阮卿卿一人在用食略带惊讶。
帝王没在。
阮卿卿不知汤的贵重,照常要把东西截留。
帝王口腹之欲低,除却用膳时间极少进食,白月光第一次截留御膳时还很忐忑。
她心知帝王大概率不会计较,但她这种行迹,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明夺了。
且夺的,还是本该属于帝王的。
后来帝王果然没有提及什么,白月光有了谱,渐渐地有了第二次、三次、数不清次数的截留行径。
不过她截留得都是吃的喝的,别的她不敢沾。
御膳房总管迟疑,没行动,阮卿卿当即有种颜面被扫的不高兴。
她小脸一绷,还没张口,御膳房总管便谄笑着把汤盅从食盒拿出,放到阮卿卿面前,大夸参汤的用料、烹饪方式、火候掌控。
阮卿卿:“……”
阮卿卿默了。
她思忖几秒,轻飘飘扫向御膳房总管,轻描淡写道:“胡总管,你想我死?”
姑且不论一整根千年人参的珍贵程度,白月光食了男主定会恼火甚至是震怒,单论其药性,这盅参汤普天之下也只有男主能承受得住。
胡总管刹那间僵了,随之扑通跪地,大呼:“奴不敢,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房中其余人也接连跪下,面露惶恐,仿若白月光的话太过沉重,压得他们的膝盖不得不弯。
阮卿卿见状有些意外,又有些自傲得意。
她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让胡总管把汤盅拿去给陛下,自己接着用餐,一边吃还一边想着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慧了。
若是从从前,意识到自己截留到的东西,是自己万万碰不得的,她一定会慌张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会纠结是硬着头皮把东西留下、用了,还是惺惺反悔成为笑料。
她绝不会。
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把麻烦事解决。
参汤加药浴,让子桑昭钰眸光潋滟、俊美的脸庞微红,似添了几分柔软鲜活气。
月上中天。
帝王寝室。
墨发散着的子桑昭钰跪坐在一矮案前,由着对面的老者把脉、施针,良久,他收回手臂冷静问:“神医务必给朕一个准话,朕还有多长时间?”
老神医沉吟半晌,摸着胡子,直白的口吻中不难听出惋惜:“三年,最多最多了。”
“不够。”
“至少十年。”
子桑昭钰凝着胡子头发全花白的老者,一点也不客气的无情威胁:“神医必须做到,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