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凌啊......”
周氏半撑着身子,口中大口大口地往外涌着鲜血,却还坚持想要说些什么。
“若我......若我不是这侯门主母,若你......不是这侯府的孩子......”
周氏哽住,无力的笑了,泪水蜿蜒满面,只能听见她用气声,断断续续地念着:“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母亲,才那么大一点,或许你......早就忘了,你年幼时,我也曾抱过你啊......”
反射着漫天火光的剑刃,在空气中无声颤抖着,灼灼刺目。
齐霄凌逆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的脸。
侯府外骤然传来的厮杀声,打碎了这片刻的凝滞。
“少将军!”
有跃骑军慌不择路地从外跑进来禀报:“我们中计了!成王有令,要我等即刻撤退,去城外汇合!”
“少将军快撤!齐宴清带着威远军攻过来了!”又有一人进门报。
齐霄凌惊目圆睁,匆匆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氏,来不及旁顾其它,只一把抓住兰稚的手臂,往后院撤去。
就在兰稚被抓走的同时,余光中已见齐宴清带着援军冲进了侯府,怎奈还是晚了一步。
兰稚被齐霄凌丢在马背上,穿过陵都城中的重重截杀,癫的她腹胃翻腾,几度作呕。
无数的冷箭朝跃骑军飞射而来,齐霄凌只能边退边战,尽管有跃骑军的掩护,可城中援军倍涌,他还是受了伤。
身上的银甲泛出血光,再不似兰稚初见他时那般,威风的耀眼。
纵使身陷杀阵,齐霄凌还是精准挡住了朝兰稚射来的每一根暗箭。
跃骑军不过威远军的旁支,二者交锋,渐渐不敌,齐霄凌只与少数贴身精锐,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
身后追兵不断,齐霄凌只能按照与成王的约定,前去汇合。
成王带领的私兵同样溃不成军,他能逃出来,已经损耗了八成了兵力,却在见到兰稚的那一刻,自持抓住了生还的筹码。
“一女子可退三军,从前孤只在戏文上听过,今日倒是有幸亲眼瞧瞧了。”
马背上的成王,用剑柄挑起兰稚的下巴,嘴角牵出不羁的笑意。
自上次侯府门前分道扬镳,今时再见,他已是兵甲褴褛,发冠碎裂,额前散着缕缕不整的碎发,冒着胡茬的下颌多了一道显眼的伤口,脸上满是血迹和灰烟。
唯有那傲然抬高的头颅,和一向桀骜的目光,亦如初见。
不想齐霄凌却拉过缰绳,横马隔断成王贪婪的视线。
“我不是带她来做交易的。”
成王眉心微动,唇角笑意渐冷:“老皇帝和齐宴清设伏于宫中,不用她换生路,难不成,你想带着她一起死?”
风卷残旗,齐霄凌逆光的身影将兰稚完全笼罩,无人看见他染血的手正死死攥紧缰绳,骨节青白如将碎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