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致,眉间浮起不耐:"你到底要说什么?"
兰稚突然回头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笑着将李嫣拽到栏杆边,强迫对方俯瞰下方裹挟碎冰的湍流:“郡主自然记不得了,毕竟人命对你来说——”
她指尖掐进李嫣腕骨里渗出血珠,"不过像这河里的碎冰,碾碎了还要嫌扎手。"
李嫣的背脊重重撞上亭台栏杆,疼得倒吸一口气:“你放肆!”
“放肆?”
兰稚嗤笑,眼眶殷红:“你还自己是当日前呼后拥的郡主不成?”
“你既记不得,那不妨让我帮你想想。”
兰稚声线颤抖:“当日我阿娘,就是在这片河水当中溺亡的。”
此言一出,李嫣陡然僵住,寒意从脊背窜至指尖。此刻才惊觉,这场邀约根本是请君入瓮的杀局。
“来人!”
李嫣强作镇定地高喊,喉间却发紧:“你......你阿娘死在何处,与我何干?让开!”
兰稚非但不让,反而只身拦住她的去路,一步一步将她逼的退无可退:“当日我阿娘不过是无意撞了一下你,却被你下令,活生生推进这河水中,溺毙而亡,你现在竟说与你何干?呵......”
兰稚可笑的盯着她,眼神比河水还要冷:“郡主不是一向敢作敢当么,怎么这会儿却不承认了?”
“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何要认?你娘命短,在这偏僻之处溺死,怨得了谁?要我看,是你自己克死的还差不多!”
李嫣依旧不肯承认。
“是吗?”
兰稚直视着她慌乱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块褪了色的靛色衣料,拎到她面前:“这料子,郡主应当再熟悉不过了吧?”
那靛青织物上残存的王府暗纹,刺得李嫣瞳孔骤缩。
“是又如何!”
李嫣见已无可辩驳,一把甩开兰稚的手,露出狰狞面目:“一条贱命而已,连赔我被她弄脏的衣裙都不够,你该不会想凭这一块破料子,跑到御前定了我的罪吧?未免太天真了些,我父亲可是——”
“是啊,你父亲可是陛下的亲哥哥,越亲王。”
兰稚轻笑着打断,眼中却没有半点畏惧:“那又如何?”
“郡主似乎忘了,王爷和王妃此刻都被封禁在王府里,怕是无暇旁顾府外之事,更何况,还是违抗圣令,偷跑出来的郡主你了。”
看着兰稚有恃无恐的样子,加上两个贴身护卫迟迟未现,终于让李嫣意识到处境危险:“你......你带了人来?”
“不然郡主以为单凭我一个人,怎敢来见你呢?”
软哨声一响,芦苇丛中立刻走出三个蒙面人,其中两人正用布巾擦拭手上鲜血。
李嫣被按坐在栏杆上,双脚已被套上缠满麻绳的磨盘石,她终于尖叫起来:“兰稚!你这个贱人,你敢动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我只知越亲王府已是自身难保。”
兰稚将她因挣扎而撞歪的朱钗,重新替她插好,指尖拨过她脸上狼狈散落的碎发,冷声问:“那天在小池山,郡主在荣升的脚下坠了石头,下令将其推进湖水中的那一刻,可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