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记清脆耳光用了不小力气,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让江迟整张脸都偏了过去,车内昏沉灯光下,隐约可以看见那张俊容上泛着的红。
明梨也一时怔住了,指尖微颤。
江迟摸了摸脸,轻笑。
下一秒,“咔哒”一声,驾驶坐上安全带系好,跑车重新上路。
一路上,他开车远超出了限速,明梨惊恐地看着飙升的油表,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跑车一路穿过江北都市来到最大的富人别墅区——凯兰滨江。
跑车停在最里面的独栋别墅里,明梨刚下车,跑车门就被遥控自动关上,“咻”地一下,宛如一只猎豹般窜了出去,只留下轰隆隆的尾气发动声。
疏冷的月光打在明梨身上,她看着那道车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恍然若觉般摸上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唇瓣好像还留下某种难以描绘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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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原地站了五分钟,她才堪堪转身,想从包里掏钥匙。没掏到。
“……”
她眯了眯眼,微愣。
今天接到叶南望电话后匆匆赶回公司,把钥匙落下了。
明梨顿时觉得天打五雷轰,再也没有今天这么遭了。手底下实习生被揍,老头子病重,很多年前自己喜欢并且不喜欢自己还和自己在同一页户口本上的狗男人莫名其妙强吻自己。这样想想当初在中东当新闻稿志愿者买泡面没调料包真的是太辛运了。
明梨绝望地抬头望着天,耳边回响起江迟对她的评价。
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小公主。
一种名为自尊的东西在心里疯狂滋长,让她想否认,想说我不是,可走到今天只剩下了悔不当初。
江迟亲她让她更厌恶了,没有一丁点的喜悦。
因为江迟对她根本没有想法,所以那个像是宣泄般、惩罚般的吻让她气极了,自尊心严重受创,以至于怒气冲冲一巴掌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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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吻她。
两个不相爱的人,不能接吻。
如果她还是那个几年前的小姑娘,一定会心里美滋滋的吧。
那时候她还只是单纯地希望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只是简单地希望能无时无刻看见他,甚至还卑微地有点儿觉得他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自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喜欢的,活着至少有一点儿喜欢吧……
只可惜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公主婚后打着学习的名号逃也似的出了国,换了手机号并且没带明老太爷一张卡,洒洒脱脱在国外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
一开始确实是太难了。
明家捧在手心里的外孙女哪里受过物质的苦,哪里知道脱离了老太爷的羽翼后的世界并不如她理想中美好。
这个世界再也不是姓明的乌托邦,而她也不能永远站在象牙塔里,当城墙轰塌骑士退散后,公主便要接受着狠毒的鞭打,抽丝剥茧皮开肉绽地赚着那点儿钱连学费都不够交。
好想回去啊,明梨在国外的两年无时无刻不这样想着,好像回到那种法国巴黎定制款随便买、微一点头稀有皮有人亲自送上门的日子,可是不行。
她不能这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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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频频回望过去时,她总是要看一眼东方那轮明月,仿佛这样能让她心里宽慰一些。挺神奇的,好像真的就宽慰了那么些许。
她虽然以开玩笑的口吻提出离婚,可心底确实有了这种想法。
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小公主。他们都这样觉得,他们都这样说。这种称之为联姻的东西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是幸福生活的维持和对美好的期待,没有爱却起码有家,可在明梨看来这无时无刻不是枷锁。
江北明媛圈子里被家族联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明梨心里那堵墙不允许自己像她们那样接受一个同床异梦的枕边人,并且那个人还是她曾经那么深切的仰望着的人。
明梨在爱和不爱、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划定了一条明确的界限。她知道也许人有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心中那疯狂滋长的情感的,可是,她努力地让它们看起来像被多国炮灰洗礼的约旦河一样、泾渭分明,最终汇入一潭死海。
在叙利亚战地驻扎的一个晚上,还没来得及进入酣甜的梦乡,飞机大炮烽火把天地扯开了一道口子、火光四射,流民逃窜,明梨惊起跑出帐篷,和战争难民们一起躲入防空洞。
那个引领战地记者驻扎的美国人前一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打不到这里来,可是这世界瞬息万变,黑手党和恐怖主义朝叙利亚北伸出了森白獠牙,一瞬间满目苍夷,所有文明都在顷刻间中燃成了灰烬。
虽然说是防空洞,但在叙利亚这样战争多发的国度,那仿佛形同虚设一般的防空洞,也只躲了个心理安慰,碎瓦兜头砸下,黄沙荚裹着烽火滚滚而来。
耳边“轰隆隆隆隆”地让人心里害怕极了,明梨双手抱腿,手指害怕地打颤,打量着周围的人,这些人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不能打仗要靠男人庇护的妇女。明梨企图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企图寻找一点儿“也不是只有我害怕”的认同感,可是没有。当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防空洞的角落里时,而她们在用一种“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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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受饿受累使这些战争难民面黄肌瘦,眼眶深陷,可那一双双平稳的目光无不在述说着习以为常。
习惯了,她们用无声的眼神说。
哪怕明天迎来死亡,哪怕尸骨无存。
她们往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四处逃散,脚印一深一浅地迈过这片被倡导和平的世界文明抛弃的黄沙漫天的土地,她们没有活着的信仰,她们向死而生,大限将至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像基督教《圣经》里所说的,可以进入天堂。
身旁一个小女孩朝她靠近了点,明梨察觉到她的靠近,抬眸,身体自发地颤抖着。
那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虽然她的身子骨架看起来只有十岁,脸上甚至连脂肪都堆积不起来,可是明梨觉得她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又或者说十七八岁了也不过分。
小女孩听说这个姐姐来自中国。
战争版面充斥着报纸的国度,偶尔会在最后一页向她们介绍一些别的国家,虽然经常只有寥寥几句,但小女孩知道了那个叫中国的地方。那条名为华夏的巨龙这些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在东方崛起,传说那里国泰民安,在节假日里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作奸犯科者率持续下降,听闻那里即将奔向全面小康。
小女孩不懂全面小康是什么意思?她加入卫国军前的阿爸告诉她,就是吃的饱穿得暖还有地方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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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阿爸。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地方住啊,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吗?那则报纸让小女孩偶然得知,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像这里一样炮火四射火光乍渐的。
小女孩甚至想象不出来,那该是什么样的国度,一片什么样的土地。
小女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放着安稳和平不要跑到她们这种国度当战地记者的,大概是见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害怕,小女孩脸上企图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手朝她伸了过去,缓缓将拳头展开。
“别怕。”,她用蹩脚都英语说,可是明梨还是听明白了。
那是一颗糖,一颗糖纸皱巴巴的薄荷糖。是明梨昨天逐一发给这些小孩的糖。
她没舍得吃,紧拽在手心,又还给她了。
她在安慰她。
那一刻,明梨红了眼眶,想起很久之前看到海伦凯勒在书上写的一句话——我一直在哭,哭我没有新鞋子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人没有脚。
如果时间能穿越万水千山你希望回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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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土地贫瘠前,回到最初的最初。
场内沸沸扬扬,所有队伍在场下指定的场合坐着做准备,吴师姐太紧张了,以至于手里的咖啡不小心泼洒到了手上。
明梨目光穿越前五排的人头,一瞬不顺地盯着场上手持平板神采飞扬对答如流的人看。
她听见隔壁组的人在讨论,“那个就是a大金融系大神江迟吧!好厉害!去年的省赛第一国赛第一,获得八位数的天使投资!”
“妈呀早就听说他好帅,我还不信,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那么牛逼还那么帅!!诶,有没有打听到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我有个在a大的女同学,据说很多人给他塞小情书,但是他看都不看就扔了!人那样的人有女朋友是分分钟的事,就看人家愿不愿意了!其实我那同学还说了,只有那种特别大胆的人才会给他告白,因为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他冷眼看你仿佛看地上蝼蚁一般碾压性的眼神!”
明梨竖起了耳朵偷听,都没听到吴师姐这边搞起的乌龙。
“诶呀吴师姐怎么办!你的裙子完全湿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