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做。”江湛吞下一口口水，发丝掩盖下的耳尖微红，反复咀嚼方才听到的那句“他们都不重要。”
“不应该啊，能考上这所学校应该都是学习很好的人，你该不会是？”宋妍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想，又突然截止了话题，退回自己的座位。
是她太飘，竟然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要靠到江湛身上。
原本很近的距离突然被隔出一道鸿沟，江湛的嘴角沉了一瞬，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宋妍同自己相处会带着一些距离和小心翼翼。
“会不会什么？”他主动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能考进临城一中，想必不是和我一样靠着花钱进来的吧？”
“不是，我是靠自己的成绩进了这所学校。”经常有会有人怀疑江湛这种成绩是怎么考上了临城一中，他不在意，也从不解释，但如果是宋妍的话，他不愿意让她误会。
果然，能考到这所中学，就表明之前还是很有实力的，那为什么上了高中就开始颓废，是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宋妍直觉这个问题再问下去会涉及到隐私，便话锋一转，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未来会做什么样的职业？”
未来？这个问题难住了江湛，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原本像他这种人，也不可能拥有未来。
“我不知道。”他觉得这个回答很让人失望，羞愧地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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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难道就打算这么随波逐流，走一步是一步吗？
“总要有一个的吧，短期也可以，比如像我一样冲刺年级第一？”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连江湛都觉得离谱。“现在已经是高二，想要拿到年级第一……”他没有再说下去，怕打击宋妍的信心，但凡是能够考进这所学校的前十名，哪一个都不是正常人类可以随便超越的。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要不我们赌一把，就赌全班前二十，我要是能在这次考试的时候成功闯进，你就陪我一起学习。”
就算是考不进，江湛也可以陪他，但有一个约定会让人更加心动。
“好。”
……
临城一中发放成绩的速度向来很快，因为害怕浪费学生的时间，学校要求至多两天之内就将分数核对完毕。
然而这一次，老师们却对着手中的成绩单犯了难。
“你再看看，这确实是你们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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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错，是我们班的那个宋妍。”班主任有些心虚，抹一把头上的冷汗，蹭在衣服上：“她这次进步很大嘛，最近的学习态度也还不错，浪子回头，值得表扬！”
“那这一位也是浪子回头？王老师，咱们说话也得依据事实啊。宋妍和江湛，一个十一名，一个二十二名，你能相信他们是突然开了窍，才从三百多分的成绩一飞冲天吗？”
“这……可是监控你们也看了，两位同学确实是没有任何作弊的迹象，总不能因为成绩进步，就给人家扣帽子吧？”
班主任也觉得离谱，一开始以为是谁输错了成绩，翻出卷子一看才发现确确实实就是他们，大家都不相信，非说这学生是作弊，去调监控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躲在办公室里争论。
从教多年的教导主任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三令五申要求严肃处理。
“学校是治学的地方，我不管她家里什么条件，作弊是坚决不可以的行为！这个事情不仅不能姑息，还得查出背后那个给答案的人究竟是谁。”
“可宋妍不像是这样的学生，她这些天学习一直很认真，还总跑到办公室请教问题，我教的东西一点就透，真是她自己凭实力考出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数学老师比较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她头脑灵活，只是缺乏一颗想要学习的心。
“就算宋妍不是，那江湛怎么说？这两个人刚做了同桌没几天，就双双开窍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直到某位招生办的教师默默开口：“那个江湛的成绩不是一直都很不错？他中考其中一门成绩为零，还以六百多分进了咱们学校，如果算上那一科，应该就是那年的中考状元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那位当年被忽略掉的潜力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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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江湛其实是一直很有实力的，只不过他后来的表现太过让人失望，这才让老师们逐渐忽略了他。
“要我说啊，咱们在这里讨论得不到任何结果，还不如去问问当事人，看他们怎么解释。”班主任提出建议，于是五分钟之后，宋妍和江湛被双双叫到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情吗？”宋妍看着着满满一屋子严肃的老师，莫名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班主任态度还算柔和，掏出成绩单给宋妍看：“你们先看看自己这次的成绩。”
宋妍接过单子，由上至下浏览。
十一名？还算不错，复习这么几天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容易，可是为什么江湛也会被叫到这里？她视线下移，看到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念出了声。
“江湛，二十二？原来你这么棒，那之前干嘛要隐藏实力？”
江湛的回答让在座的各位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对成绩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跟上宋妍的脚步，他原本打算把剩下的几本都交白卷。
“你你你、你这不是胡闹嘛！”
班主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这次考试，他还不知道有一个隐藏的潜力股一直躲在自己班级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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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妍呢？你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你从小学开始成绩就一直是班级的垫底。”教导主任冷着连插话，他可不相信同一个理由能被用两次。
宋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却一点都没有心虚，不卑不亢地说道：“之前确实是我不懂事，以为家里有钱就可以不用学习，但现在我开窍了，老师您放心，我下次一定还会朝着全校第一的方向继续努力！”
大放厥词！她竟然还想要靠着抄袭考到第一？！
“实在是太放肆了！看来今天如果不处罚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宋妍被教导主任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问：“我考了第十一名，难道是件错误的事情吗？”
“考十一名当然不是错误，可你抄袭还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这就是错误！”
“你说她抄袭？有什么证据。”宋妍刚打算要开口反驳，一旁的江湛就已经质问出声，他对于宋妍这次考试的成绩没有一丝怀疑。
“还需要证据？”教导主任抖着手里的成绩单，一双老花眼难得睁到了最大：“二百分、到六百分，你觉得这是简简单单靠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怎么不可以，您也要允许天才的存在。”
这话说的，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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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两个孩子都表现的太过坦荡，竟有老师开始认为他们的这个成绩也没什么，世界上就是有一天天才，比别人稍稍努力多一点就可以成功。
其实作没作弊，只需要很简单的测试就可以认证。
答案可以背诵，知识却是灵活多变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学生没有说谎，班主任翻出了之前准备的另一套卷子：“吵这些有什么用，做几道不就能知道了。”
“我同意，卷子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只要能证明清白就好。”宋妍同江湛对视，他微微点头表示没什么异议。
“等等。”教导主任抽过试卷，看向他们的眼神明显就是不信任：“你们既然能够找到答案，难保不会找到第二套，还是由我来亲自找一套卷子，要是能全部做对，以后谁敢说你们作弊，我亲自出马搞定！”
教导主任说这个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到那种可能性，他亲自跑回到办公室找了一套还未开封的奥数题，拿给他们做。
组织过竞赛的老师都知道，这套题是学校的专家小组联合编制的国家级竞赛模拟题，难度同这次的考试根本不在同一维度，甚至不是一个答题思路，对于从未接触过此类竞赛的同学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公平？”数学老师悄悄站出来打抱不平，却被教导主任一眼瞪回。
不是说天才吗？这么几道奥数题都做不出来，还叫什么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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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妍对于老师的为难心知肚明，但这种试卷对她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
要知道，她曾经在高中时代拿到过的竞赛奖杯可以挂上满满一个墙壁。知识会随着时间流逝有所消退，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
只要掌握了基础的理论知识，这些都不是问题。
……
诺大的办公室，十几位老师围在一起，观看比赛一样围观宋妍和江湛的做题进度。
江湛发挥很稳定，从他不慌不忙地列出解题步骤就知道这孩子肚子的知识绝对比他们看到的多。
班主任拿着江湛之前几次的成绩单，再看看他如今的气定神闲，暗恼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怀疑过他交白卷这个问题，之后一定要好好谈谈，肯不能让这颗珍珠在他手上蒙了灰！
再看宋妍，她的速度稍慢一些，草稿纸上列出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算式，还时不时地停下笔，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
该不会真是有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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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考试让旁观者都看的心跳加速，像是在围观什么国际赛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宋妍最是考验大家心态，每当你认为她做不出来的时候，她又会慢悠悠地写出一个正确的答题步骤，如此反复，竟是分毫不差一点一点将题做了出来。
江湛把题全部答完的时候，宋妍正做到最后一道，她渐渐进入了状态，速度也随之加快许多。
根本不用等到老师阅卷，现场的十几双眼睛已经把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解答步骤有一丝出入，他们的答案全部正确，宋妍根本不需要把最后一道题做完就可以证明自己。
这不可能啊，教导主任的脸如同天气预报一般时阴时晴，学校里多出两个天才自然是值得令人兴奋的事，可他发了毒誓，就这么被打脸面子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这可怎么办。
万众瞩目当中，宋妍总算是得出了最后一体的答案，她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冲在座各位老师说道：“需要阅卷吗？”
不需要！不需要！老师们纷纷摇头，他们已经确认过了，这些答案没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总算是等到可以出声说话，班主任可按耐不住了，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开始进行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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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么有实力，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坐在最后一排。江湛，你是嫌弃老师不够关心你，打算在高考时一鸣惊人来打我的脸吗？还有宋妍，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明明可以靠实力，你却浪费了那么多钞票，简直是作孽！”
宋妍低头接受老师批评，一旁的江湛却还惦记着她被冤枉的事儿。
“我们都已经证明过了，老师您是不是应该向宋妍道歉。”
是哦，冤枉了人家的确应该道歉，大家都一致看向脸色黑青的教导主任，他是刚刚闹得最凶的，应该先由他做出表率。
“呃……这个、两位同学做的的确都相当不错，咳！”教导主任哼唧半天，道歉的话愣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年长的人总是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
宋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太过逼迫一个老人，便适当地抛出一个台阶，说道：“也怪我们之前不懂事，把成绩当成一个玩笑，老师会产生误会属于正常，只是您刚刚承诺过的话，希望说到做到。”
“当然做到，当然做到，我愿赌服输。”教导主任长出一口气，只要是不用在这么众目睽睽下道歉，要他做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