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远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
黑墨镜，黑口罩，黑色鸭舌帽，超长款黑色羽绒服，帽檐下细细碎碎透出的灰紫色在冬天金色日光下袭人心魄。
真的是他啊。
四年过去了，林怀远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
他身边陪着两个工作人员，行李箱在工作人员手上，自己的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取暖。
林怀远还能听到边上的小姑娘们举着专业相机拍照的咔嚓声和小声讨论：
“终于蹲到夜神了，呜呜呜太帅了吧，好期待他在全明星赛的表演！”
“全明星赛呀，似舟好像就夜神一个人来打呢。”
“是的吧，没听到似舟其他队员要来的消息，他们趁着夜神不在搞团建还发微博晒，太可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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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老卖队友了，夜神走了，我们撤吧。”
“走走走，陪我去买杯咖啡，手冷。”
林怀远恍然，是了，这个时间点，《九州》的全明星赛确实该开幕了。
原来今年的全明星赛地点是花城？
他已经很久没关注过《九州》的资讯了，这次来花城也是为了和意向公司沟通版权问题，却猝不及防的在机场遇见了阔别四年的人。
……不过只是单方面遇见罢了。
花城国际机场人流如织，郁夜包裹得严严实实，也没理会来接机的粉丝，自己只是撞见了他的背影。
连一秒钟的四目相对都没有。
不紧不慢地赶到预订好的酒店，冲了个澡，和编辑确认了第二天的拜访时间，林怀远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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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右侧的侧键被摁了一下又一下，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熄灭又亮起，如此反复。
不该了解的。
但没能忍住。
他还是给手机解了锁，不停地划着屏幕界面，停留在了最后一个屏幕界面上，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尘封已久的软件。
是《九州》专门为玩家打造的app，交易、论坛、灌水、树洞、最新资讯…种种功能都能在这个名为「九州梦」的app上看到。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九州梦做不到。
林怀远的手机开着wifi后台自动更新，即使他四年没进过这个app，现在也不需要更新。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后台自动进行了九州梦的每一次更新。
就好像他并不曾错失这四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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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账号还是需要重新登陆的，四年太久，他的账号登录时间已经失效了。
林怀远犹豫片刻，登录了一个小号。
我只是看看最新资讯而已。
他如此安慰自己。
一开屏，首页横幅就是今年全明星赛的宣传广告。
郁夜站在中间，灰紫色的头发肆意张扬，目光冷淡。
林怀远还没适应更新过的软件ui和功能位置布局，左点点右戳戳，几分钟后顺利地摸到了玩家论坛。
置顶版规下飘荡着一个hot贴：本届全明星赛选手资讯大盘点！！！！！！！！！！
林怀远一挑眉，熟悉的id，老熟人了，他竟然也还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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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进去帖子一楼，正是这一届全明星赛的消息汇总，从时间、地点、赛制到各大战队参赛选手名单，清晰明了，省时省力。
粗略看完，林怀远熟练地输入「夜神」「郁夜」「似舟」「全明星赛」等关键词来精准搜索帖子。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晚上七点了。
……不知不觉，没控制住。
下次一定。
拨打电话订好餐，林怀远凭借自己的毅力控制住手指，退出了九州梦。
吃过晚饭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三家公司要见，不算硬仗，但耗时间。
林怀远很久没做梦了，不知道是因为机场的匆匆一瞥，还是因为下午连续几小时的信息输入，他做了个并不算好的梦。
梦里没有郁郁的灰紫色，是熟稔的自然黑，妥帖乖巧又可爱的趴在额前，还有一小撮呆毛直挺挺地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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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没忍住，林怀远抬起手戳向那一小撮呆毛——
梦醒了。
一身冷汗。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
竟然忘记定闹钟……这么一想，难得的从梦中惊醒也是一件好事，没让他睡过头。
林怀远有些无语地重新设置好闹钟时间，起床洗漱。
编辑离醉在一楼酒店大堂等他。
林怀远快步上前拍拍肩，“走吧。”
“先去哪家公司？”离醉起身和他并排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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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你定。”林怀远在顺序问题上没什么所谓，这三家公司已经是精挑细选后的结果，无论给出什么条件，他都打算在三家全部沟通完之后下决定。
“你换车了？”
“是啊，托你的福，赚了点小钱。”离醉挪揄。
林怀远莞尔。
离醉是他签约以来就一直跟着他的编辑，几年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和朋友无异。
虽然可能只是催更的塑料感情。
“完结三个月了，新文有想法麽？”
林怀远不语。
他已经打好了原定下一本的细纲和开头十万字存稿，本来准备谈完版权就发，但昨天机场的惊鸿一瞥，让他有了些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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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最终他模棱两可地回答了离醉的话，他需要认真的想一想。
从第二家公司出来，正对着一个大型商业圈，离醉看看时间，“先去吃个午饭？我来请，就当给你接风。”
林怀远欣然同意。
离得不远，两人就没有开车去了，免得到时候重新找停车位麻烦。
商业圈广场上的巨幕滚动播放着《九州》全明星赛的宣传视频。
注意到林怀远的视线，离醉问道，“你也关注这个比赛？”
林怀远一怔，“你关注？”
离醉摆摆手，“我不玩，我女儿玩，前一阵她生日什么礼物都不要，就要这个比赛的现场票，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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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远莞尔，“不都这样，我妹妹追星的时候一场演唱会都不能落。”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离醉感慨，“我女儿天天在家里说，我关注了下，这些选手一个比一个颜值高，直接去娱乐圈出道都可以！”
林怀远在心里接了句：确实。
和最后一家公司沟通完，已是下午。送林怀远回酒店的路上，离醉问有没有选定好把版权卖给哪一家。
“布谷。”
离醉略一思忖，“挺好，去年夏天大热的那部ip剧就是他们家拍的。”
“嗯。”
林怀远和离醉口中那部剧的原作者认识，也看过原作，相比一些粗制滥造的改编剧，布谷娱乐的剧还原度很高了，甚至原作者也有修改剧本参与选角的权利。
价格在三家公司报价中不高不低，但林怀远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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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卖版权就像卖崽崽，他还是希望自家崽崽能嫁得好一点。
考虑过程中，林怀远的手无意识地滑动着微信的联系人列表，一下又一下。
“……”
林怀远已经能从车窗望到自己住的酒店大楼标识，他手指悬停片刻，点开了一个对话框。
林:在？
林：九州全明星的票有吗。
对话框的另一头是他以前认识的一位大黄牛，现在林怀远偶尔朋友圈时，依旧能看到他的广告，想来他还在做这一行。
有票就去，没票就算了。
林怀远如是作想，在离醉的“到了”声中，把手机锁屏放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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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上去了，开车注意安全。”
离醉比了个ok的手势，“有空来家里吃饭。”
林怀远望着他的车远去，转身进了酒店。
[a:有]
[a:后天开幕式，时间急，价格贵]
黄牛的消息回得很快，林怀远进屋把房卡插好电，就看到了回复。
林:钱不是问题。
a:[价格表]
林怀远点开，挑选好自己需要的位置场次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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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k]
最初接触黄牛的时候，林怀远踩了不少雷。他是为了妹妹追星买票才加黄牛的，毕竟，不是每一场票都能在粉丝间换到，自己妹妹搞的还是大流量，出票就没，抢票如打仗。
这位a黄牛，除了价格贵一点，没有任何缺点。林怀远把雷几乎踩了个遍才固定在他这里购买，省时省心。
不过一年前他妹妹脱粉了，林怀远也再没和这个黄牛说过话。
结束买票事宜，林怀远打开码字软件。
有一个文档六年来被他反复打开修改增添，其间内容已经百万字。
林怀远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他打开微博。
最新一条微博下面挤满了催更催新文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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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远置之不理，恍若没看到，动动手指修改了置顶微博。
&：新文筹备中。